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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93

馬斌的兒子馬耀現在讀二年級, 和福妞是一班的學生。按理來說,這個活動最小是三年級的孩子參與,他是不用來的。

但是他爸覺得參觀地道,重走革命路, 這事兒挺光榮的, 所以把馬耀也放到了隊伍裡。

馬耀孩子比較胖,笨吃吃的, 走路向來也慢騰騰的。

而且因為是最小的一個, 地道又窄, 撅著屁股,一直走在最後面, 而他的身後, 就是賀譯民和張大民倆。

“咱們馬局人不錯啊, 本地人,對咱們都好,譯民,你們幹嘛調查他?說句實話, 耿局是外地人,他要調走, 是不會掛念我們, 也不會提拔咱們。但馬局不一樣,他到了市裡,只要有崗位和機會,肯定先考慮的是咱們, 尤其是你。你要真查出點啥來,不是斷自己的前程?”張大民說。

賀譯民跟陳月牙,只是簡單的說一下,但和張大民就可以聊的更深了。

所以他說:“大民你記得不,當初知青們偷了鋼筋,本來,知青們要以此要挾,讓政府替他們解決工作問題的,但是,後來鋼筋被咱們找到,知青們的安置也就沒下文了,是不是?”

……

“還有那幫偷電線,偷井蓋兒,欺負女同志的流氓混混們,比如程大寶,要不是替超生找小動物,咱們是抓不到他的,是不是?”賀譯民又說。

張大民想了想:“是這樣的!”

“在牢裡,程大寶曾經跟我們招過,說自己並沒有想去偷鋼材,而是借偷鋼材的事情立功,做城管大隊的大隊長。而馬斌,正是能幫他的那個人。”賀譯民又說。

張大民看著前面走的氣喘噓噓的馬耀說:“這麼說,咱們馬局,是縣城裡黑惡勢力的保護傘?”

賀譯民說:“差不多吧,要不然,為什麼原來武警組織嚴打,每一次都是流氓們提前知道訊息,然後跑掉?再說了,你看看縣城裡的流氓案件,大多數是他批的,但是批完就放,這其中,你覺得他有沒有收過錢?”

“可他們家不是什麼都沒有嗎?你們最近不一直在差,除了人大那個幹部,根本就沒有人指證他啊!”張大民說。

賀譯民所操心的也是這個。

他隱約覺得,馬斌已經是黑惡勢力的保護傘了。

在清水縣還好,小地方,掀不起多大風浪。

但望京就不同了,那可是大城市,馬斌在望京,會不會成為更大的,黑惡勢力的保護傘?

突然,有人撞了賀譯民一下:“爸爸,讓一讓!”

“小帥,你怎麼回事?”賀譯民一撈,見是兒子,問。

賀帥手舞足蹈,在地道裡連滾帶爬:“爸,完蛋啦,超生的松鼠丟了!”

超生的松鼠?

那不是超生的命根子?

“誰讓你把她的松鼠帶地道裡來的?”賀譯民問兒子。

賀帥哪裡知道?

分明是盛海峰提來的呀。

“快看,它往那邊跑啦!”手電筒追著松鼠,盛海峰說。

張大民於是推了賀譯民一把:“趕緊幫孩子找去,你家那松鼠可是個靈物呢。”

賀譯民要工作,當然不會擅離職守,畢竟幾十個孩子,還都是各個學校裡最優秀的學生,地道情況複雜,丟一個就完蛋了。

至於賀帥,這小子進過地道,路子熟悉,就讓他去吧。

倆孩子一前以後,脫離了隊伍,一會東一會西,地下洞子七拐八彎的,越走,路越窄了。

眼看松鼠跳上了一個臺子,鑽進一個小洞洞裡,賀帥和盛海峰對視一眼,還等啥,挖啊。

一直會作揖還會裝死還會看電視的小松鼠,要跑丟了,超生估計今晚會哭死在家裡的。

兩人刨了幾把,土胚譁啦啦的往下掉著。

再刨兩把,這地兒居然是個臺子,臺子上還有一個箱子,箱子上,盛海峰把手電筒湊近了一看:“茅臺,洋河大麴,西鳳,五糧液,劍南春,這哪裡來這麼多的酒?”

賀帥直接跳上臺子了,把酒挪了下來,想開啟箱子,但是這箱子鎖著呢,打不開。

小夥子從腰上摸了穿鑰匙出來,把掛鑰匙的鐵絲兒掰直,搗一搗透一透,不一會兒,這箱子就開了。

開啟一看,賀帥和盛海峰同時哇了一聲:“這是糧票和錢?”

乖乖,一沓沓用牛皮筋綁緊的糧票,至少十幾沓子,錢就更別說了,五分的毛票,一毛的,五毛的,再到一塊的,十塊的大團結,應有盡有。

還有些金戒指,金手環之內的東西,一看這些,就知道它無比的值價兒。

“這是原來的革命戰士留的?”賀帥說。

盛海峰立刻說:“不可能,解放前可沒糧票,這東西是有人最近留下的。”

兩人對視一眼,賀帥開始喊了:“爸,爸,我們發現寶藏啦!”

倆孩子這會兒把松鼠全然給忘記了,追著賀譯民,彙報大事兒去了。

賀譯民和張大民把孩子們叮囑給別人看著,兩人一起跟著孩子們找到剛才藏寶的第兒。

張大民翻了幾翻,從箱子裡翻出一張縣公安局的福利條子,上面正好寫著馬斌兩個字。

“咱們馬局把受賄來的東西藏在這兒?”張大民失聲說。

賀譯民抬頭敲了敲頂子,在一塊地方用胳膊肘一撞,直接撞到地面上了。

這證明,馬斌可能都不需要下地道,他直接在上面找塊板子蓋著,受賄了什麼的都攢起來,誰搜他的時候會搜到地道裡來?

這罪犯的,□□無縫啊!

“把這些東西收拾上,馬上報告耿局,這個必須得查。”賀譯民拍著箱子說。

回頭拍拍兒子,他問:“你妹的松鼠呢?”

小盛和小帥倆人面面相覷:“完蛋了,這下,松鼠徹底不見了。”

怎麼辦?

倆傢伙心不在焉的跟著老師參觀完,找到出口,一馬當先就出來啦。

他們得趕緊幫超生再捉一隻松鼠啊。

好在地道上面全是林子,倆孩子把自己帶的乾糧拿了出來,灑在林子裡守株待兔,個把小時的功夫,還真抓到了一直松鼠。

就是這只松鼠明顯又肥又大還笨的不行,全然沒有超生原來的那只更可愛。

“沒事吧,她個小屁孩兒,肯定已經不認識松鼠啦。”賀帥安慰自己說。

盛海峰把松鼠裝進籠子裡,也暗暗求馬列保佑,但願超生認不出來。

再說超生和斌炮三個,來的時候,是準備拿小松鼠換點好東西吃的,但是,自打小松鼠一離開視線,幾個崽崽就沒有任何想吃想喝的心思了。

專心等小松鼠出來以後,從小盛哥哥哪兒要回來。

他們等的地兒,就是鋼廠的防空洞大門口。

十二月的天氣了,寒風瑟瑟的冷,超生的大虎頭鞋雖然醜,但裡面裝著羊毛,並不覺得冷,但是斌和炮的鞋子,因為是單鞋,凍的倆小家夥趾頭都疼!

不過就在這時,有個孩子在後面喊:“哎哎,三炮,要不要烤火啊?”

賀炮回頭一看,張福生?

“不要,一邊去!”他說。

“來嗎,我這兒還有紅薯,咱們一起烤火,一起燒著吃!”張福生又說。

能烤火,還能有紅薯吃?

“你妹福妞了?她要在,我們可不過來,她要不在,我們就來。”二斌說。

福生撇著嘴巴說:“她啊,最近運氣可太好了。她那個乾媽買喇叭褲賺了錢,一下子給了她300塊,她拿著300塊,說是要做大生意,但具體是啥大生意,我不清楚。”

“你妹是很能幹,但我家超生也不差啊,咱們學校裡大半的女孩子,都到我家買過衣服,真的。”賀炮說。

對此,福生其實也很佩服超生。

而且,這個八歲的大男孩得悄悄說一句: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超生,總覺得越看越可愛,就想松鼠和兔子一樣可愛呢。

“我妹跟你妹不一樣,你妹是能賣衣服,但肯定沒我妹厲害。我妹前天晚上對我媽說,她乾媽很可能要被大家罵,果然,她乾媽被大家罵的頭都抬不起來啦。但是,她最近要發一筆大財,你妹肯定比不上。”福生翻著紅薯說。

斌和炮簡直好奇壞了:“快說嘛,怎麼發大財,讓我聽聽唄!”

福生把紅薯遞給三炮,看三炮把紅薯轉給了超生,小家夥臉紅了一下,火燒的更旺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啊,知道了我一準告訴你們。”

雖然福生樣子醜,但他烤的紅薯卻特別特別的甜。

沙沙的,綿綿的紅薯,超生吃了一個,斌和炮一人吃了兩個。

幾個孩子正吃著呢,小帥和小盛捧著只松鼠來啦。

“小盛哥哥,你的零食我們一口都沒吃過喔,把我們的松鼠還我們吧!”超生立刻奪過了籠子,斌和炮把小盛的旅行包丟給他,三個孩子怕盛海峰要賴皮,壓根兒就沒看籠子裡的松鼠,跑的可快了。

要他們幾個兇一點,或者把盛海峰帶來的果丹皮,豬肉脯,帶魚幹,開心果這些東西都吃完了,再問他要松鼠,盛海峰的心裡還要好受一點。

結果孩子們為了能討回松鼠,他帶來的東西居然一口沒吃?

盛海峰心裡愈發覺得愧疚了。

這幾個小家夥,有骨氣,又執拗的可愛啊!

超生回到家,就聽見家裡特別的熱鬧啊。

進門一看,孫自敏,老炮兒,一大幫的人都在,而且大家都是笑呵呵的。

大人們說的什麼超生才不會管了。

她得把她的小松鼠放進籠子裡去。

但是,不對啊,這只小松鼠又圓又胖,全然不是她原來的那一隻。

猶豫了一下,超生心說,我的小松鼠難道跑啦?

但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頭頂有吱吱的叫聲,抬頭一看,哇,原來她的小松鼠在牆上。

把胖松鼠關進籠子裡,超生張開雙手,她最可愛的小松鼠就跳進她懷裡來啦。

會裝死,會看電視,還會作揖的小家夥一聽見電視機的聲音,迫不及待的就去看電視啦。

超生可不知道這個小家夥逃離盛海峰之後,回家的路有多艱難。

相依偎著,倆一起慢悠悠的看著電視。

陳月牙和孫自敏,鄧翠蓮幾個還在商量一件事兒。

當然,這事兒是關於程睡蓮的。

人常言,女追男隔層紗,事實還真就是如此。

原來吧,老炮兒一直跟程睡蓮保持著距離,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得了場很嚴重的感冒,就是程睡蓮一直在照顧他。

到了給妻女掃墓的時候,他自己病的起不來,還是程睡蓮自己做的紙衣服,印的紙錢兒,一樣樣籌辦好,替他去燒的。

而現在呢,何向陽每天盼著能把閨女嫁給老炮兒,眼睛都要盼瞎了。

既然老炮兒自己也答應了,想娶睡蓮,陳月牙想來想去,乾脆就讓程睡蓮到望京的服裝商場去上班了。

老炮兒有卡車,來回方便,程睡蓮自己拿工資,工作輕鬆,而且,他們呆在市裡,何向陽就算想得瑟想插手,想像折磨張虎一樣折磨老炮兒,她插不上啊!

這不兩全其美嗎?

這倆人結婚,陳月牙身為廠長,得了老炮兒那麼多幫助,程睡蓮在廠裡也一直勤勤懇懇,她當然得給老炮兒兩口子賣點啥才行。

而且,陳月牙這兒還有一件事兒,一直在她心裡,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程睡蓮要是走了,廠裡可就缺個人手啦,一個熟練的縫紉女工,可不好找呢。

但是,劉淼的妻子錢春霞前幾天帶了話來,說自己馬上要和劉淼離婚,問她,自己能不能帶著孩子來服裝廠工作。

卻原來,宋思思的喇叭褲被人退貨之後,不但不反思自己不打版還偷工減料的事兒,居然把所有的錯全怪到了劉淼身上。

而劉淼呢,受了宋思思的氣,回家就打錢春霞,打最小的小閨女,罵錢春霞給自己生了一堆賠錢貨。

要只是這樣,錢春霞為了孩子有個家都還可以忍。

但是,宋思思和耿衛國已經分手了,現在只剩下劉淼了,她索性暗示劉淼,自己要和他結婚,絕對能替他生兒子。

劉淼就為了那個還在莫須有中的兒子,要趕走錢春霞,迎娶宋思思啦。

不比錢春霞覺得天塌了,陳月牙覺得這是件大好事,宋思思和劉淼,必須步入婚姻,感受一下婚姻是什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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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才算老天爺開眼呢。

她當時就答應了錢春霞,歡迎她來工作。

今天家裡來個稀客,那就是盛海峰。

這小夥子和賀帥倆人走進來的時候,超生正在給兔子刷毛毛呢,完全沒發現她的松鼠已經不是原來那只了。

倆傢伙對視一眼,頓時一起笑了:看來小丫頭還是個糊塗蛋嘛,連自己養的松鼠都不認識。

但是,倆傢伙突然抬起頭,就看見原來那只小松鼠蹲在窗臺上,正在特別認真的在看電視。

這小松鼠,它不會真的成精了吧?

“小盛,你媽媽的病怎麼樣啦?”陳月牙問盛海峰。

盛海峰說:“謝謝阿姨關心,已經好多啦!”

“你提這包是幹嘛的呀,今天晚上你就回北京嗎?還是明天走?這趟來是住在俞敏家吧?”陳月牙又問。

盛海峰拉開拉鍊,本來想說,裡面的零食是給超生帶的。

但畢竟大男孩會害羞,所以改口說:“我給賀帥帶了些吃的,都是我爸從國外帶回來的,我放下就走啦。”

超生梳完了她的兔子,笑眯眯的站了起來,然後把那攢白白的絨毛拿進屋子裡,又從屋子裡取了個小盒子出來,開啟給盛海峰看:“小盛哥哥,你看我的兔毛,你看看,是不是夠打兩隻毛手套啦?”

這個盛海峰可看不出來。

但是,他看的出來,這些白白的毛,全是她從兔子身上梳下來的。

“我明天就會去找七妹學習編織手套喔,等我編好了手套,就把它賣給你,所以,小盛哥哥,我能嚐嚐你的帶魚罐頭嗎?”雙手捧著兔毛,超生踮起腳尖問。

……

這經商頭腦賊好的小丫頭,有條不紊的,就把盛海峰的帶魚罐頭給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