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安抬起頭,這次才真正的看清醬霜夫人的真容。
纖瘦的身形籠罩在寬大的玄色的袍子裡,面上毫無神情,看著她好像是看在死物。
這次失策,毫無退路可言。上次膽敢挑釁花無香,不過是事先借了膽。雖說逍遙遊沒來,來了醉書畫是你一樣。
可這次,她孤立無援!
一瞬間她腦海裡千迴百轉,眼下她只能賭,賭謝催旭的‘婦人之仁’。
她無漾的伸手去接木頭人,一派天真道:“可叫我好找,謝謝夫人。”
馮凝霜一雙冰冷的手趁機拂上她的手腕,中指食指搭上她的寸口,寒霜冷麵終於有了些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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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中了軟筋散的毒,再加上玄陽冰心訣的功效,才騙過了花無香眾人。現在她不敢想還有這幸運,特別是今天的運氣點背。
“大半夜的就為找這個東西?嗯?”那一個‘嗯’字,凌厲而肅殺。
“是的!她對我很重要。”承安認真的點了點頭。
“重要?”馮凝霜嗤笑一聲,“比命重要?”
“自然是命更重要。”承安將木頭人揣進懷裡,退開兩步保持戒備。
“聽到多少?”馮凝霜斜眉直插雲鬢,話鋒一轉,“又或者本就是為此而來。”
“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承安裝傻。“秦峰好大,我之前遍尋不至,剛到了崖上就被你們找到了,你們可真是我的貴人。”
“哼!”馮凝霜眼睛慢慢眨了下。
不好,這是殺機,承安瞳孔驟縮。直覺!
當下她毫不猶豫,在馮凝霜抬手之際就翩然躍於一塊碩大崖石上。
緊接著,一道璀璨的銀色光輝直插碩石,“鏘”的一聲,火星四射。馮凝霜隨手一揚,巨石轟然炸開,土石飛濺。
一切快到電光火石,承安一個趔趄閃到一側的泥地上。
承安暗道好險,再看看剛才碩石的位置,此刻才後背發涼,心有慼慼。
“機警敏捷。”馮凝霜將武器收回掌心掂了掂,“好久沒碰到這種有意思的娃娃了,若不是此種場合相見,我倒是想收你沒徒。”
“可惜了!”馮凝霜露眉頭微抬,眼沉不見底。
承安這才看清這是一把小號的虎爪勾,威力卻不容小覷。
承安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個念頭是逃跑。若是只有馮凝霜一人,即便敵不過,想來也能保命。她只能最好的期待,打底最壞的準備。
“凝霜,你武功大成了。”謝催旭道。
“所以才有今日的醬霜夫人。”馮凝霜睜眼上揚,薄唇漾起無邊笑意,“我的離魂噬血,今日不飲不歸。”
言下之意只能背水一戰,一決生死。果然,名山大川不能來,一來便是論生死。
承安身無長物,若是手持紅玉寶劍,或許能戰上一站,玄女掌現在是鞭長莫及。拿離魂勾半點辦法也無。
對,提醒到她了。唯一的契機是近身搏鬥,這樣才能發揮玄女掌的威力。
馮凝霜眼簾下垂,手腕一翻,左右兩手同時彈出兩道虎爪勾,直擊承安的琵琶骨。
陰狠歹毒,更勝花無香。花無香與她相比只能說瘋,而這個女人是狠戾。
承安心有計較,傾然跪地仰身後俯,手往後猛力一撐,借力順著地面滑至馮凝霜腳下。
說時遲那時快,她同時以掌為刀,砍下馮凝霜雙腿外側的犢鼻穴。
馮凝霜韌帶一曲,煞是整個人曲身下來。承安知道這點手段不能奈馮凝霜如何,但她要的就是這個喘息的間隙。她趁機借力站起,兩掌用盡全力拍下她曲身下移的雙肩的肩井穴上。
這下馮凝霜如她所料,徹底的曲膝落地。
承安汗如雨下,半點也不肯鬆懈。她知道自己是用了全力,而對方只是沒找到突破的時機而已。
她欲搶站先機再下狠手時,只聽馮凝霜道:“謝催旭你等著給我收屍嗎?”
謝催旭一愣,隨即抽出腰間軟劍加入戰局。
一柄軟劍從馮凝霜腰側與手臂中間隙左出右進,快到令人咋舌。明明一柄劍,卻看到兩道白光穿梭。
承安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將玄女掌用到極致,倘若她爹楚問天看到,都只怕要讚歎一聲。
承安甚是吃力,近有謝催旭,遠有馮凝霜。雙手難敵四拳,雙人夾攻,這是不給活路啊。
三十招後,她肩臂衣襟破碎,有一道道血痕滲出,有苦難言。身上狼狽不堪,眉眼依舊執著倔強,看得人心神一凜。
“謝掌門,請聽我一言。”承安顧不上疼痛,急中生智道。
謝催旭雖然手上動作未停,招式卻緩和下來。
“謝老前輩生前仁厚正直,天青幫規矩有序。晚輩為祭奠老前輩而來,卻要無端命喪黃泉。”承安忙於應付,說話頗為吃力。“但我臨死之前都不知道二位為何要殺我。”
“至少讓我死得明白。”承安掌以掌化劍,說話間不敢絲毫懈怠。
謝催旭出手明顯留情了,“凝霜,一個小丫頭,算了吧。”
馮凝霜已經掙脫了桎梏,高手博弈,除了比功夫還比應變。一通纏鬥後,馮凝霜改變了策略,將鋼絲掛在脖間,手持虎爪與之搏擊。
“糊塗。”馮凝霜咒了一聲,“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人。”
“她什麼也不知道,一個小女娃還能翻天不成。”謝催旭罷了手。
“哼,小女娃。”馮凝霜鳳眼微眯,戾氣更勝之前。“她的身手需我二人合力,這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娃能有的嗎?”
“縱然如此,大可廢掉武功關押大牢,沒必要趕盡殺絕。”謝催旭拂了下袖子,為馮凝霜的冷情痛心氣憤。
“只有死人才能閉嘴。”馮凝霜眼底的冷意暴起,如地獄的惡鬼恣意。“心存僥倖,就是將刀遞到別人手裡。天青幫已經動盪一次了,你忍心因你再次動盪?”
謝催旭眉頭微動,眉心皺出一道褶子。
承安時刻關心著他這邊的動態,心知謝催旭已然動搖了。畢竟是做出那等事情的人,她怎感寄託全部希望。
但是,寄不寄託希望又能如何,結果還不是一樣。她哭笑。
“謝催旭就是因為你的性格優柔,所以當初我才不心慕於你。但凡你有那人的幾分的魄力手段……”
話還未說完,謝催旭如中魔咒,提劍上前。
楚承安已然料到。遂在謝催旭到來之際,已經退到了懸崖邊。她寧願將命運交給上天。
往前一步是死,往後一步是懸崖。
今日,便要命喪於此嗎?
她不甘心。是的,不甘心。
她韶華的一生才剛剛開始,她還沒來得及去京城赴約,還沒來得及與他共襄白頭,怎能死,怎敢死。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楚承安冷靜,冷靜下來。
兩道離魂勾向她打來。她眉頭皺都沒皺,順著襲來的方向墮入懸崖。
“安娘!”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喊,一雙手騰空拉住了她。
“你怎麼來了?”承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不要怕,我陪你一起墮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