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萬人的圍觀中，阿德裡安站了起來。
他雙手舞動，搖頭晃腦，像個青蛙似的跳來跳去。
不過沒有人笑他，反而將潮水般的掌聲送去給他。
隊醫通知了莫耶斯不用換人，帶著擔架人員退場。
裁判還有一道程式，他走了過來，盯著阿德裡安的眼睛，無比鄭重地問道：“13號球員，請你回答我，你還要繼續比賽嗎？”
阿德裡安道：“是的，裁判先生。”
裁判這才點點頭，說了句：“歡迎你回來，小夥子，祝你好運。”退開了去。
這是現今足球場上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式，特別針對暈過去的球員所設。一是為了球員的身體著想，另一個就是為了減去裁判方的責任。
裁判走開了，西漢姆的球員擁來給阿德裡安送上遲到了幾分鐘的恭喜。
劉昆非常佩服阿德裡安的堅忍，打量著他臉上的球印子，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阿德，你運氣真好，鼻子沒歪，臉也只是腫了一點，容貌基本可以保全，雖然它們並不好看。不過請你放心，如果你的女友因此而嫌棄你，我會幫你說服他。”
阿德裡安聽到劉昆的話，前半句時還很高興，可後半句卻感覺有點莫名其妙的內心不安，立馬笑罵道：“滾，我的女友不需要別人說服。她是那樣地愛我！”
“嘿嘿……”劉昆尖笑著走了。
下一個輪到了凱恩，他向阿德裡安伸出手，嘴裡同時說道：“夥計，剛才的事我向你道歉。”
阿德裡安與他握手，真誠地說道：“不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是我沒反應過來。呵呵……如果反應過來，你的點球肯定進了。”
凱恩愣了下，忽略了阿德裡安後面的調侃，捫心自問：“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對著他這張臉踢的嗎？”
兩人各說各話，隨著裁判的一聲哨響，友情到此為止，打這兒後，他們又成了對手。
角球。
拉梅拉開出角球，熱刺無功而返。
裁判補了7分鐘的時間，上半場西漢姆以1:0領先。
進了更衣室，莫耶斯首先關心了阿德裡安的傷勢，得到當事人親口說出的“沒問題”答案後，他終於松了口氣。
然而接下來他的行事叫人大出意料。
他沒有點評上半場的比賽，而是板著臉厲喝道：“昆，給我站起來！”
心裡已有不好預感的劉昆，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老老實實道：“在，老闆。”
莫耶斯虎虎生威走到劉昆面前，眼裡散發出噬人的光芒，質問道：“昆，你是不是擅自更改了我佈置的戰術？”
“我沒有，老闆。”劉昆挺起胸膛，說的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沒有？好好……”莫耶斯遊目四顧，點中角落裡縮得如同一隻鵪鶉的瓦倫西亞，問道：“恩納，你來回答。”
瓦倫西亞心裡哀嚎一聲，拖拖拉拉站起來，先看了眼臉色鐵青的莫耶斯，又看了眼視死如歸的劉昆，躊躇間耳邊彷彿又響起了下場前劉昆所說的話。
“恩納，如果事後老闆追究我倆換位的事，你就說我倆跑亂了。”
瓦倫西亞猶記得當時自己震驚的表情，兩個眼睛都要凸出來了，顫聲問道：“啊！你偽造老闆的命令？怎麼辦，我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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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料劉昆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鬆說道：“不是偽造。我不是經常參加教練組會議嘛，執行的也是教練組的精神。而且，現在的結果不是挺好嗎？我們領先呢！”
然後好像無意般曲了曲手臂，球衣都擋不住他那一身的腱子肉，更無恥的他還語帶威脅，“恩納，我是把你當朋友的，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這樣認為？”
恍恍匆匆中，瓦倫西亞把心一橫，那時的場景當即如水退去，說道：“老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就是……有時見昆跑去我的地方，我就頂上了他離開後的空檔。”
“哈！”莫耶斯氣極反笑，揶揄道：“這麼說，你還是一個肯動頭腦的球員了？”
瓦倫西亞點頭如小雞啄米。
“是嗎？”莫耶斯鼻子噴出怒火，突然大聲發問：“那你以前怎麼就不動頭腦，偏偏今天就動了？”
“我……我……”瓦倫西亞身體抖得好像篩糠，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禁將求救的視線看向了劉昆。
唉，我去，你是想坐實我倆私下勾兌的事嗎？
劉昆暗地裡吐槽，腦袋以45度仰望天花板，彷彿頭頂的吊扇是一個精美的工藝品，要看出花兒來似的。
幸虧莫耶斯懶得再理瓦倫西亞，轉移了火力，對著唐寧道：“斯圖爾特，你向來是個誠實的人，請你告訴我，昆有沒有給你說過什麼？”
唐寧不敢和莫耶斯對視，他此時腦海裡也在回想昆所說的話。
他感覺非常難辦！如果剛才莫耶斯第一個點到自己，自己還能不管昆說過什麼，直接講出真相，可現在不一樣了。
莫耶斯先點了瓦倫西亞，而瓦倫西亞又否定了昆搞鬼的事。
因此，扔給自己的局面就是：說出真相，得罪瓦倫西亞和昆兩個人；不說出真相，莫耶斯沒有證據，你好我好大家好。
唐寧確實是個誠實的小夥子，但並不代表著他就是個愚蠢的人。
教練本來就是與球員們是對立的，如果當面說出真相，不管正不正確都會被認為是小人，以後在更衣室裡會遭到孤立；
另外，這場球西漢姆處於領先，進的那一個球也是昆拉到邊路送出的助攻。如果否定劉昆，就要否定庫亞特進球的正義性，以及其他為此而奮鬥的球員。聽說隊長諾蘭和昆的關係不一般……
唐寧心頭百轉千回，還是說出了令自己討厭的話：“沒有，昆沒有和我說什麼。我也和恩納一樣，有時見中路空虛才頂了過去。”
莫耶斯驚呆了！
他不敢想像自己心目中的乖寶寶唐寧都會說謊。他心裡無比確定，劉昆肯定是改動了自己的戰術，因為他有前科！
這三個人是把我一個堂堂大俱樂部出來的教練當成了瞎子嗎？
莫耶斯臉色瞬間漲紅，又轉為青色，嗯，這是血管暴綻的後果，接著再轉黑轉紅轉青……
如果西漢姆的球員們看過華國戲曲，此時肯定要驚呼出聲：“川劇變臉！”
在大家的圍觀下，莫耶斯開過了染色坊，終是把這口鬱氣強咽下去。因為他沒理由對暫時還勝利的西漢姆球員發火，不是有句諺語嗎？
“只要成功就是正確的，不管其中用了什麼手段。”
莫耶斯心裡其實也隱隱認同改變後的新戰術。但是，劉昆的行為卻是絕對不可以！他觸及到了自己的底線，主教練的尊嚴！
因此莫耶斯放過了瓦倫西亞和唐寧，冷冷對劉昆道：“昆，下半場你如果發揮的有一點不好，我馬上就會將你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