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然巨獸瀕死的怒吼以四維震盪為載體遠遠擴散開來。
依靠時空曲率產生的引力斥力互相勾連的，由大量黑洞構築而出的超級六爪引力怪身軀，被冒險衝入其體內的薩麥爾，駕馭著強相互作用力破壞了所有內部運作體系。
失衡的混亂引力，讓無數環繞黑洞構築出的真空零點能提取裝置崩潰，黑暗的星空中驟然亮起能蒸發星系的超強射線爆，無數黑洞在蒸發與合併間引起了劇烈的四維震盪。
在引力怪臨死反撲中損失了一條手臂的薩麥爾，在源源不斷的能量支援下很快再生出肢體，並立刻開始引導匯聚引力怪死後爆發的混亂力量。
旁邊被天使部隊絆住的使徒軍團，沒能在薩麥爾手中搶到這股力量的掌控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薩麥爾反手逼出所有錨定在引力怪殘軀中的亞空間，然後一波無差別大範圍打擊將它們重創。
作為六爪引力怪精神體系零件的虛之力後代們倖存了一部分，它們呼叫六爪怪外殼殘餘的力量保護住了跌落三維空間的幾個使徒核心區域，包括作戰指揮中心與核心實驗區。
作為文明首腦的幾個使徒在指揮體系癱瘓後，毫不猶豫地帶領所有人換上早已準備好的作戰用生命外殼，向著薩麥爾迎去。
為了文明的前路，它們無所畏懼，其他天區的使徒們會按照早已設定好的預案，即刻構築出第二代使徒文明的中樞大腦。
只要還剩下一個使徒，這場戰爭就不會結束。
薩麥爾對多碾死幾隻蟲子沒有多大興趣，它在引力怪保護的各種亞空間崩塌的時候，就準確捕捉到了它目標所在的時空亂流。
閃身出現在目標身前，薩麥爾魔軀一震，磅礴的力量碾入時空，穩定住周圍混亂的環境後將時間尺度拉長，形成小範圍的時空高原將目標籠罩了進去。
對自身視為時間加速，對外部類似看做時停，這樣的時空操縱對於使徒與天使雙方都不陌生，只要殘存的使徒軍團回過勁來，同步攀爬上或者直接中和這時停高原並不困難。
不過剛剛被重創的使徒軍團需要的這點時間，在扭曲加速到極致的情況下已經足夠薩麥爾和自己的目標好好交流一會兒了。
在萬物陷入停滯的奇妙景觀中，不足兩米來高的人類和行星大小的十二翼怪物相互打量了一下。
“程斌，你既然知道我在人類世界的名字，那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
探查了一下面前人類比自己弱了太多的身軀，在這時空高原上力量處於絕對優勢的薩麥爾淡淡一笑，猙獰的惡魔身軀隱匿了起來，在程斌面前凝聚出一個灰髮紅眼的少年身形。
“...我想，用這個人類的形象與你交流，你會感到更適應一些？”
程斌看著面前頂著渚薰外貌的薩麥爾皺了皺眉，雖然理論上來說，在輪迴裡一直潛伏在渚薰靈魂中的薩麥爾，套個渚薰外殼也很正常...
搖了搖頭後，程斌開口道：“薩麥爾...我記得一開始除了我拆亞當靈魂的時候外，你一直都沒怎麼冒頭，更別提交流了，那現在你這樣迫不及待的找到我是想幹什麼？”
“我原本以為你是誰粗製濫造的凡物工具，沒想到卻是一塊神性原石，自然不忍心看著你往死路上走...”
薩麥爾微笑審視著面前的程斌，它的權柄壓垮了對方同等級力量的抵抗，無時無刻不在以最高強度影響著面前的人類，但其卻一點異常反應都沒有，這就讓它更為滿意了。
默默記錄了一下念氣前所未有的無力狀態，隔離了大部分紊亂情感模組的程斌平淡道：“死路？薩麥爾...你就這麼有自信勝到最後？”
“啊，不要誤會，我不是在針對這場玩鬧一般的戰爭，我是說...”薩麥爾發出低沉且充滿誘惑力的聲音，“你，想成神吧？
“從無盡凡界中超拔而上，將離散的靈魂收束補完，成為擁有真實自我的上界神魔。”
凡界？神魔？
有些意外的程斌想起了上個世界某些自命為神被他一巴掌糊臉的傢伙。
不過看薩麥爾之前的表現以及和念氣同質的特殊能力，面前這頂著人類外殼的傢伙口中的神魔，應該是指高維生命吧？
雖然薩麥爾表現出的能力，比程斌預估中高維生命應該擁有的能力差得太遠了，但其確實是來自於世界之外，也確實擁有類似念氣這種高維干涉力的力量。
或許從它那裡，能獲得一些與高維度有關的情報...程斌思索了一瞬後暫時抑制住了動手的念頭，反正那邊還需要多適應一下，有這機會多觀察觀察薩麥爾能力的運作也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
“接受這饋贈，加入我們，你將成為與我平級的存在，甚至超越我成為最接近主的存在。”
薩麥爾伸出右手攤開手掌，掌心浮現出純白的光芒，構成了一幅迷你二維倒生樹的影象。
程斌打量了一下這個東西，奇異的事情就發生了——大量資訊自來熟地適應了他這具身軀被改造扭曲到極致的思維結構，無視渠道與格式傳入了他的感知記憶中。
那是一條由凡人晉升為神魔的道路，是一套以純化心靈為核心的生命改造流程，讓人最終成為能與那位“主”的力量共鳴的個體，以此完成生命的昇華，躍升為真正的天使——
和這個世界裡批次製造的炮灰傀儡天使不同，那是真正的神魔之屬，高居上界的高位天使，就像十二翼的墮天使薩麥爾一樣。
可惜這份資料沒有程斌感興趣的升格之後的部分...
掃了眼接收到的資訊後，程斌冷笑道：“你好歹在渚薰靈魂裡和我接觸了很久了，你覺得像我這種人，有可能輕易改變自己的道路與追求？”
“我當然明白你的道路是什麼，也知道你的意志有多堅定，所以一開始也沒有與你交流的想法。”
薩麥爾搖了搖頭道：“但正因為你資質不錯，且後來確認你尚可挽救，我現在才專程前來對你進行勸告——你所走的道路註定是死路一條。”
“哦？”程斌重新審視了一遍代表著對方三觀的那份資料，“因為所謂的權柄？”
“沒錯，升格的根基，神魔力量的源泉——權柄。”
薩麥爾嚴肅地說道：“越簡單越純粹的權柄，成就神魔的可能性就越高，成為神魔後力量才會越強大。
“譬如說我，我的權柄在於生靈的罪孽與負面心靈，只要我視線範圍內的凡界中還有一個智慧生命存在，我就是不死不滅的。”
程斌皺著眉沉思著——薩麥爾的說法驗證了之前他的猜想，所謂的權柄就是和念氣類似的高維干涉力，但看情況薩麥爾的權柄是依賴著特定資訊產生作用的...
這就有點奇怪了，薩麥爾權柄對應的資訊，其載體是原子分子層面的高層物質，這和程斌理論猜想中，高維低維在物質底層開始關聯的情況出現了極大的差異，看來相關模型和實驗方向需要重新調整...
“凡人總是沉迷於擺弄物質，殊不知心靈才是超脫的唯一依靠。”
薩麥爾看著沉思的程斌繼續說道：“從那些小蟲子那，我知道了你最近在研究什麼，這是一條真正的死路...
“越是深入物質，你的靈魂就越是龐雜，成神之劫時面對的障礙就越是可怕，只有最純粹的靈魂，才可能在最終升格的時候，在萬界確立唯一的靈魂之戰中保持自我，不至於因靈魂崩潰而徹底死亡。”
程斌聞言心中一動——薩麥爾這種說法，雖然名詞畢竟陌生，但怎麼看都像是在說升維時確定靈魂核心演算法，以此為基礎構建出統合無數平行世界自我的高維靈魂。
某種程度上來說，薩麥爾這些說法倒是和系統以往的說詞基本對的上號，只是...他深入研究低維物質世界法則，又不影響他手動從自己靈魂中抽離出核心演算法來作為升維根基，薩麥爾這話...
再次翻了翻薩麥爾之前丟過來的資料後，程斌心中恍然——
按薩麥爾展現的套路，唯有未被外力直接干涉改造，憑自我一步步調整出純粹的靈魂，並以此關聯收束平行世界、與某個高維存在的特殊權柄產生共鳴的人，才有資格成為真正的神魔。
像程斌這樣可以在客觀物理的角度，自己操刀扭曲修改自身記憶人格、將靈魂隨意重塑，且還能保持住根基不動搖的傢伙，薩麥爾估計還沒有見到過。
所以在薩麥爾看來，本來就追求著龐雜知識的他，若完成四維戰體實驗，將原本依託於三維空間物質的靈魂轉化為前所未有的全新模樣，必然是會徹底動搖根基失去升維的資格吧...
不知道程斌腦海裡轉過的那些念頭，薩麥爾最後說道：“你遲早會明白我所說的都是真實的，所以加入我們吧，吾主不會強制要求我們這樣的高階天使做任何事情，只要維持基本的尊重，我們完全是自由的，沒有任何規則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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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甚至在部分世界明面上背叛了主，卻依然沒有被主追究計較。”
自由？沒有約束？呵呵...程斌心底冷笑了一聲——
接受了那一全套的靈魂模板重塑三觀，所謂的主哪裡還需要強制性的約束與命令來控制座下天使？天使們自然會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符合主真實需求的事情。
薩麥爾所謂的背叛，就算只看神話故事也知道，那不過是每個神話體系都需要善惡二元罷了，沒有撒旦地獄的陪襯，羔羊們怎麼會知道天堂的美好？
“感謝你提供的這些情報...”程斌對薩麥爾聳了聳肩，“不過成為天使什麼的...恕我拒絕。”
薩麥爾無所謂的點了頭。
它當然知道對方不會輕易的扭曲自身道路，連這個世界懵懂之中的亞當，它都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力氣來進行引導才看到一點成果，程斌這個已經成長到相當高度的存在，自然沒那麼容易就能說服。
薩麥爾只是在其心底先埋下一粒種子，等到程斌自己升格撞得頭破血流的時候，著一絲種子就會在無盡的世界推動下發芽成長，到時候它自然能收穫到果實，哪怕那會兒這顆果實已經徹底破碎，但其潛在價值也遠遠超越了亞當那等廢物。
雖然無法觀測到正體，但薩麥爾透過程斌的特殊權柄念氣也能稍微推測出其背後陰影的體量大小，用本體在上界直接去尋找探索這樣的存在和開戰無異，所以它打算埋個種子退一步就算了，沒必要繼續和其糾纏下去。
“你就沒有其他想說的了嗎？”程斌見到薩麥爾轉身有離開的意思，有些奇怪的問道。
“怎麼，你改變主意了？”薩麥爾有些詫異的回過頭來看向程斌。
“嘖...”程斌暗歎了一聲，他原本還想質問薩麥爾在這個世界肆意玩弄使徒與人類，掀起滅世戰爭的事情，但現在看來...
對方壓根就沒有把人類和使徒放在心上，凡界中的普通生命對它來說，就像人類眼裡的螻蟻一樣吧...
似乎是靠著碾壓了念氣的權柄，從程斌的情緒反應中讀取出了什麼資訊，薩麥爾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要為那些凡物，與我進行毫無意義的戰鬥？
“雖然你還未完成最終的升格，但你已經具備了一部分神魔的權柄，你應該清楚像我們這樣的存在，在這單獨一個世界裡是不可能被殺死的。”
程斌沉默著點了點頭，但周圍本來即將平復的時空高原，在未知力量作用下驟然開始無限拔高，邊界的時空斷層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危險。
薩麥爾散去人形，露出了星球大小的惡魔本尊。
十二翼的巨大惡魔嗤笑了一聲：“你只是擁有一點弱小而龐雜的權柄，你沒有用權柄鑄造出超越物質極限的降臨體，你甚至沒有將主意識升格到凡界之外...
“就算只在這個世界之內，我的力量也遠遠超越了你，你確定要與我為敵？就為了那些在命運面前隨波逐流，根本不具備自由生命的蟲子？”
“那些理由佔了一半吧...”程斌嘆了口氣，“...其實，我還對你這具身體的存在形式，以及你的權柄運作過程特別感興趣，另外關於我之前的研究...
“...感謝你的勸告，可惜你來的晚了一點。”
行星大小的強相互作用力生物，在程斌語落之時，沒有任何徵兆地憑空失去了大半邊身軀。
在極限密度的實體身軀爆散出無量射線的斷面上，一處扭曲時空尺度的空腔暴露了出來，空腔內一顆血色的星球被無形的力量取出，瞬間消失在薩麥爾的感知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