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年時光中，由白接手一直有維護著的一個小型亞空間裡，赤紅色的火星在模擬出的時空曲率與陽光中緩慢旋轉著。
在第一次發現黑月相關資訊的那座藍星人正四面體建築旁，作為紀念的第二期熒惑基地依舊維持著運轉。
在這座熒惑基地的地球環境模擬區內，程斌調動共工提取大量真空零點能憑空凝聚出一具普通人的身體。
他在植物公園般的綠化區中走了兩圈，隨後來到住房區，看著幾棟畫風不一略顯突兀的房子深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然後緩緩嘆了出來：
“差點就不想過來了...所謂的提醒與初心，嘖...”
程斌掃視了一圈，緩步走向老家那棟房屋，沿著側後方的樓梯上到二樓，打開門走進了第一次遇到系統時的那個房屋。
百餘年無人使用，這裡依舊一塵不染。
順應著本能隨手開啟房屋的燈光，程斌看了眼客廳牆壁上的全家福，隨後在各個房間走了一圈，然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看著書桌上疊放著的那一堆中學教材，看著一邊放著的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程斌不由得微微一笑。
將自己甩到小床上，聽著老舊木床發出的嘎吱聲，程斌放鬆下來，開始以久違的普通人視角思維來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之前黑月核心那種神奇的存在形式給了程斌一點靈感，他現在製作的這具化身，本身就有著與軀體狀況匹配的普通思維運轉結構。
雖然看上去和一個普通獨立生命一樣，但其思維核心的抉擇部分，是來自四維靈魂的無形擾動。
實驗過這種記憶思維差異很大，但抉擇依舊與本體要求一致的化身後，程斌對於火影裡骸所說的高維子體獨立分工稍稍有了點體會。
別的不說，這種遊戲客戶端式的化身，就不會讓程斌產生自己思維被硬體約束的腦殘不爽感，也稍稍找回了一點普通人類的感覺。
“下個世界，要去哪裡呢？”
仰躺在床上的程斌，看著天花板投影出的各種資料慢慢琢磨著。
升維是長期的主線目標，不斷加深對世界本質的解析、研究開發提高自身的能力，是程斌一直最優先幹的事情。
程斌當前的能力已經達到了一種非常可怕的地步，人類哪怕是進入星際時代了，也無法想象出程斌當前四維戰體是一種什麼樣的形態。
他對世界本質的觀察、解析、干涉，已經超越了人類科技理論的極限，進入了光怪陸離的微觀底層。
但到了這種層面後，繼續研究的難度就在不斷提升。
現在的話，程斌對時空的真實存在形態依舊無法探明，念氣依舊無法在不藉助物質能量的情況下直接干涉時空，而物質方面...
程斌對當前認知中的基礎物質——夸克、光子、電子、中微子等等物質單元，甚至於略高層一點質子中子的性質都僅僅掌握了一部分而已，這還是程斌擁有了部分偽四維視角的情況下。
所以當前最緊要的研究計劃，還得落在物質這方面，努力探明更深層物質的性質，再觸控到時空的本質，統一引力與電磁強弱力...
不過從黑月核心那個先知的存在形式來看，再繼續深入物質的話，就要涉及到多重平行世界干涉的問題。
物質在微觀呈現出的機率化特質，已經被程斌間接證實和其他世界基質有關係，很有可能同一個物質的不同機率狀態存在於不同的世界中。
或者說在單獨一個世界裡，物質在量子層面體現出的機率化波動性，只會在被觀察時看到其無數可能性坍縮後的一種粒子形態，而無法觀察其全貌來進行研究，更別說物質處於隱性基態時的量子真空物質場了。
要知道這還沒到普朗克尺度的真正世界底層啊...這種微觀尺度研究起來就這麼麻煩，再往後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走了。
而對這方面有所觸及的匹配劇本，或多或少都有延伸出一些程斌現在無法理解無法應對的可怕背景與能力，例如時間穿梭、法則扭曲之類的，甚至直接就存在著大羅金仙、上界神魔等等疑似高維生命的存在。
所以程斌一時間有些犯難，不知道該選擇哪一類的世界當做目標比較好——
看來只能設定大體輪廓，讓系統自由發揮了，嘖，話說回來他最近穿越的世界，哪一次它不是超綱發揮、秀的飛起，在極限危機的邊沿徘徊...
把思路整理到投影上後，程斌伸了個懶腰，把手枕在腦後無奈地呼喚道：“系統？看看我現在的需求，你有沒有什麼好的穿越目標啊？”
“宿主，”黑貓從天花板內探出頭來，瞥了眼投影後轉頭注視著程斌說道，“如果你想往這方面研究的話，本系統建議你去資訊偏移較小、離內域較近的未知域看看，這對你解析世界底層有很大的幫助。”
“嗯？”程斌一愣，翻身坐了起來，“未知域？那不是比一般外域更遙遠，遠到連世界基礎規則都和內域不一樣的世界嗎？規則都不同了，我豈不是一進去就會跪安領盒飯？”
“規則異化也是相對而言的，面目全非和似是而非的程度總歸是不同的。”
黑貓落在書桌上，看了眼自己曾經蹲過的習題冊後轉頭對程斌說道：“最近的未知域世界裡，還是有一些部分規則與內域相同的...
“畢竟宿主你已經擁有了四維戰體，就算是殘缺版的，那也足夠你在一點物質層面的異常規則中存活下來了。”
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世界法則，居然能在有所不同的情況下，讓那邊的世界保留部分與內域相同的構造？並讓四維戰體原樣穿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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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斌表示很懷疑。
不過系統信誓旦旦的做出了承諾，從來沒見過未知域長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去這種世界對自己目前研究有什麼幫助的程斌，也就只能按下疑惑去看看再說了。
說起來，上個世界他獲得薩麥爾口中的那個主，進行電磁、強弱相互作用等物質力常數扭曲的部分資料，又繼承了使徒文明在世界終末這場最後的研究實驗裡獲得的資料，對於物理常數這種物質規則，倒也是有了那麼一點點眉目，說不定還真能在未知域裡進行對比從而有所收穫。
“宿主，除了和研究相關的資訊外，你還有什麼打算用來匹配的資訊嗎？”
面對黑貓的詢問，躺回床上的程斌想了想後說道：“四維戰體能在那種世界存在，那麼人類有可能存在嗎？”
對此黑貓發出了意義不明的笑聲：“可選範圍內的世界基數還是很大的，理論上是有的，只不過...那邊的人類未必和宿主你想的人類一樣哦。”
“隨便吧，有智慧生命就行，”程斌嘆道，“如果真的是連物理規則都不一樣的世界，我這邊積累的大量知識技術就不知道有多少還能用了，雖然四維戰體能完好存在就代表正負時空結構沒有改變...但有智慧生命的話，多少也能讓研究的入手點好找一些。”
“如果沒有智慧生命的話，宿主你指不定會寸步難行呢...”黑貓若有深意地看了眼程斌，“那麼，這就出發嗎？”
程斌掃了眼本體那邊大致完工的上個世界收穫整理分析工作，又看了看白用笨辦法一點點破解黑月核心資訊的龐大工程的進度，隨後身影就一點點崩碎成粒子消散於無形。
“走吧。”
......
黑暗，一片虛無的黑暗，沒有任何可以感知到的外界資訊。
剛剛完成穿越的程斌，檢查了一下自身四維戰體的狀態，確定其沒有任何問題後，才開始研究其外界的情況。
這種沒有絲毫感知資訊的狀況倒還挺熟悉的，和他當初藉助念氣取巧構築出四維戰體後，缺乏四維感官與干涉能力的狀態非常相似。
照著當初的感覺，程斌將念氣投放出去，試著按照自己總結的公式去觸碰正負三維空間——四維戰體能存在，說明這個世界整體時空結構沒有太大的變化，那麼正負空間的存在狀態應該也是和內域差不多的。
然而除了毫無反饋的虛無黑暗，程斌什麼都沒能探查到。
“嘖，果然沒那麼簡單...”
切換了各種預設識別模板嘗試，卻最終一無所獲的程斌暗歎了一聲，知道自己遇到了比較糟糕的情況——
連被念氣完全解析的那些物質結構都沒辦法探知到，這個世界...恐怕並不存在分子原子這種物質結構...
連底層的物質形態都不一樣了，那程斌積累的大量知識技術在這個世界就算是廢掉了，不過這也無關緊要。
程斌所追求的科學，是一種認知世界的邏輯方法，是一條求知求真的道路，最根本的能力在於思維方面，而不是那些死物般的知識技術。
不過程斌雖然有自信找到入手點後很快研究出專屬這個世界的大量知識技術，但這入手點似乎有點難搞啊...
折騰了很多方法的程斌沉思了起來，仔細整理總結了一下高低維度與不同世界的資訊，又好好回憶揣摩了一下進入這個世界前系統所說的那些話語。
“入手點...智慧生命嗎？”程斌心底點了點頭，自覺抓到了關鍵，“不套著物質模板去搜尋解析，將念氣轉移到邏輯化信息結構的軟體層面來探索，系統說這個世界是存在智慧生命的，甚至是類似人類的智慧生命...
“那麼無論智慧生命的物質結構是一種什麼樣的形態，其上承載的資訊必定符合智慧生命的基本特徵——資訊的輸入、儲存、邏輯處理、輸出...”
程斌沉呤了一下後，忽然有些恍然——難怪薩麥爾那種高維生命將權柄建立在智慧生命的負面情緒方面，想來它從高維度俯瞰不同法則的低維世界時，與自己目前的處境也有相似之處吧...
嘶...這麼看來能把權柄隨便作用於世界基本力上的那個上帝，恐怕比預料中的要強得多啊...
放下多餘的心思，程斌開始重新設計構築念氣的搜尋模板，只要這個用來匹配的模板是正確的，用笨辦法一點點探索過去總會有所發現。
首先，這個模板不能直接套用內域世界智慧生命的思維體系，鬼才知道這個世界的生命是用哪種形式在思考，所以模板要設計的模糊與籠統一點，太過複雜的話估計就很難匹配到目標。
程斌將自己見過的所有生命的思維模式整理了一下——無論是智慧的還是沒有智慧的，無論是螞蟻白狼還是人類使徒。
然後它開始在這些彙總好的資料裡，尋找比較基礎、通用，又好識別的邏輯信息結構，並將之轉化成他能想到的各種形態。
從求生本能到各種情緒，程斌一邊製作大量的搜尋用模板，一邊馬上就拿去到處碰運氣。
這個考驗人品運氣的過程可以預見到是非常漫長的，所幸程斌也不缺時間與耐心，在弄出一個流水線框架後，就按部就班的不斷嘗試。
就像舊地球時代人類，需要銫原子能級躍遷釋放的電磁波作為基礎來定義時間單位“秒”，在程斌缺乏熟悉的物質運動來進行對比的情況下，時間的尺度根本就沒法確定。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機械重複著探索工作的程斌，心中猛然一震——念氣有了一閃而逝的真實反饋。
連忙把之前產生反饋的搜尋模板拿來看了看，程斌又打量了一下念氣之前搜尋的地方，隨後就針對這個區域與模板開始細微的調整，嘗試再次找到剛剛那種反饋。
針對性的搜尋很快就有了結果，程斌的感知中終於開始出現少量被模板匹配的目標信息結構。
不過這些被念氣觸碰到的目標總是一閃而逝，程斌不得不再次拔高自身四維戰體的運作速度，並調整念氣匹配方式，以求能獲得一個穩定的研究物件。
就像是終於咬合上的齒輪，程斌花費了很多功夫，才把自己的四維戰體轉化到與那些信息結構對應的“頻率”上，算是真正融入接觸到了這個世界。
“接下來，就是嘗試解析翻譯這些信息結構的具體內容，然後用這個當做跳板去認知這個世界的物質狀態...”
因為是用資訊作為模板去匹配的，那麼依賴程斌認知產生干涉作用的念氣，就只能作用於資訊的層面上，想越過壁壘認知到這個世界物質層面的真實模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別的不說，在數量不算太多的匹配目標中，找到一個健全完好、能像掃雷那樣一點點探索拓展下去的信息結構就非常困難。
不過程斌有的是耐心，慢慢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