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歡迎麼？”
對於突兀出現的白大褂中年清瘦男子，以及他那明顯有問題的話語，程斌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
因為身處其中，所以基金會六十二號站點的亞空間各種變化程斌都有一點關注，他在將化身投放到SCP-17所處的牢籠中時，就察覺到SCP基金會操縱著SCP-004將這片時空進行了扭曲。
簡單來說，就是將程斌與SCP-17所處的時空局域剝離凹陷下去，扭曲了時間的尺度，讓程斌化身所在地的時間流速比外界慢了很多。
原始狀態的SCP-004就可以將使用不當的人撕碎，碎片在時空亂流中散落到不同的空間與時間上去，經過基金會針對性強化改造後能做到調整時空尺度並不算奇怪。
看在基金會抓住時間差去處理其他各種雞飛狗跳的收容物失控事件，沒有表現出後續敵意的份上，程斌也就沒計較這件事，繼續進行自己的SCP-17觀察實驗。
至於眼前這看造型應該是O5-“T博士”的傢伙，口中直接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程斌就更不意外了。
畢竟他之前用本體自下而上進行全域性掃描的時候，就深入翻查過SCP基金會的所有現存記錄，甚至連之前O5議會開會時提到的關於自己的那份SCP-X檔案他都看了一遍。
只是SCP基金會更深層面的秘密與自己檔案的詳細內容與附錄之類的東西，都儲存在真實生命形態與資訊複雜度都相當異常的O5成員記憶中，程斌沒有去深挖罷了。
反正在穿越之前，系統給出的匹配資訊中就包含了SCP基金會內不少相當有趣的收容物，什麼時間列車時間機器之類的東西應有盡有，SCP基金會高層O5議會成員能跨越時間軸與他反覆初次見面，程斌也不覺得意外。
雖然就理論上來說，在宇宙底層單元量子泡沫上多掌握了一個維度的屬性資訊，在戰鬥中就可以對低維者做到碾壓般的效果，更別說是時間這種極其重要的維度了。
但程斌依舊沒有感到什麼壓力。
一來，目前接觸到的高維生命也好，SCP基金會這樣藉助異常收容物的組織也好，連大統一場都沒有真正深入下去，更別提對宇宙底層單元的直觀干涉了。
二來...雖然程斌主意識只佔據世界線與時間軸上的一個點，但他並不是真正的普通生命，他背後高維資訊體的體量並不小，並不懼怕這些不知其所以然的高維度打擊。
...老實說，要是程斌自己願意，憑藉當前的積累與內域的幫助，他眨眼間就能晉升成不比元氣世界的鴻鈞差多少的高維生命，開始向多重世界線與時間軸上下游蔓延成長，但這並不是他和系統想要的...
回到正題，從僅僅將他的化身陷進時空低谷的行為來看，說明SCP基金會哪怕能跨越時間軸與世界線與他進行多次接觸，但也依然沒有認識到他的本體到底是什麼樣的形態、存在於什麼樣的層面，算是暴露了他們手頭力量的不少局限性。
“O5-，T博士是吧？”程斌將解析整理好的SCP-17資料歸檔，留待之後與其他收容物資料進行對比分析，隨後轉過身看向身邊的白大褂男子，他的目光彷彿透過了男子的身影注視著別的什麼東西。
“是，很高興能在如此平和的場景下見到你，程斌先生。”
有些微妙的看了眼沒有絲毫動靜的SCP-17，T博士知道自己這個投影是不可能用“直接目擊”去限制SCP-17的行動的，但現在面前的程斌也將目光轉到了他身上，SCP-17卻彷彿依舊被人盯著般沒有任何動作...
雖然過去的時間線中也見過類似的場景就是了...但那時候形式比現在緊迫的多，T博士並沒有機會詢問其中緣由，於是他好奇的問道：“請問你對17做了什麼？難道你已經破解了它身上的異常？”
程斌看了眼一動不動的鋼筋混凝土人偶，隨意說道：“它超強防禦與行動力的相關原理，我還需要更多的研究來對比，當前只是稍微修改了一下它識別‘直接目擊’的相關規則設定，可以看作其永久處於直接目擊狀態，算是暫時將之無力化了，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T博士的投影聳了聳肩，語調輕快的說道：“當然不會，我們基金會的宗旨裡就有摧毀有害收容物的內容，17這類對生命充滿惡意的收容物，能銷燬自然是最好的，過去只是沒找到恰當的辦法，只能用時空將之隔離罷了。”
“哦？”程斌想了想後，豎起食指對著SCP-17憑空一劃，半空中驟然被撕出一道漆黑的裂隙，足以摧毀一切物質結構的時空斷崖將17的身影割裂至支離破碎，但在時空同步恢復後，其身影隨著平復的時空重新匯聚連線，竟是毫無傷損的痕跡。
“果然不行嗎？嗯...某種程度上來說，物質層面的SCP-17只是扭曲規則下產生的投影，不涉及其本質的攻擊是毫無意義的，”程斌的目光看向T博士，語調耐人尋味，“這種存在形態，和T博士你到是很像啊...
“如果不是現在我的觀察能力看不清你的全貌，我對你的研究興趣，遠比對其他收容物更高啊。”
T博士無奈的攤了攤手：“這次的時間線我專門去找O5-1幫忙改造了本體形態，但果然還是瞞不過你麼？”
現在在這裡的T博士，只不過是空具普通人現象的空殼而已，他擁有五感，可以說話，能夠吃東西，但這些都不過是抽離出來的無數人類外在現象的組裝，而他的本體...
靠著O5-1的幫助，T博士已經運用複數時空相關的收容物，將自身意識嵌入到了一團時間亂麻之中，他早已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徘徊在混亂時間中的怪物，顯化在程斌面前的只是依照特定規則維護的化身。
從形態結構上來看，T博士和程斌見過的使徒生命外殼“引力怪”有很多相似之處，或許該稱之為時間怪？
對這種憑藉外物強行躍升的行為，程斌嘖嘖稱奇：“還真敢幹啊，某種程度上來說，你這也算是偽高維生命了吧？只不過是意識跨越世界線的步驟跳了過去，先實現意識跨越時間軸...
“即便如此，你的本體恐怕也只能當伺服器吧？真正的主意識反而存在於投影化身中，這不就是相當於把自己弄瘋，再靠預設擠出來一個新的自己麼...”
說起來，現在的T博士使用時間干涉能力，倒和程斌呼叫高維資訊體的干涉力念氣是差不多的流程，其意識也沒辦法同時存在於多個時間點上，不過這倒是避免了其被自己引起的時間線震盪破壞意識的潛在風險。
反正按基金會的標準來看，本質上T博士自己就已經是個收容物了。
“沒辦法啊...”一個照面就被看穿本質的T博士幽幽的嘆了口氣，“人的能力是有極限的...
“我們在無數教訓中學到了一件事，越是用普通人的觀念去接觸收容物，就越會發現人類的能力是有極限的...除非超越人類。”
“所以，”程斌古怪的眨了眨眼，“你們就不做人了？”
“...對人類充滿惡意的收容物太多了，所以從基金會第四等級許可權開始，相關人員就可以合理利用收容物來改造強化自己來應對未知的危險，但畢竟收容物都是些難以搞清楚本質的存在，這種改造都伴隨著極大的風險，過去也出過不少的事故。”
T博士搖了搖頭，隨後繼續道：“從某條沒有任何記錄的時間線開始，基金會要求所有擁有最高許可權的O5成員，必須擺脫自己普通人類的身份，來應對越來越嚴峻的形勢...
“實際上也正是靠著越來越誇張的運用收容物強化自身，我們才真正擊敗了混沌分裂者之類的惡性收容組織，解決了無數次世界毀滅的危機...”
T博士注視著程斌，嚴肅的緩緩說道：“...也包括你這次。”
程斌眨了眨眼，表情頗為無辜——他多少也能猜到基金會關於他這個SCP-X的檔案裡，那些“世界級毀滅與創造能力”的判斷評語是怎麼來的...
“程斌先生，你來到這個世界引起的，被稱為SCP-X-的大衝擊事件，波及了大量的收容物，引起了眾多的毀滅與失控事件...好在有過幾次經驗後，我們在這次的時間線裡總算是將之勉強處理好了。”
SCP-X-的大衝擊？程斌想了想，這應該是自己剛剛進入世界時，如同戳破泡沫般弄崩了底層的規則扭曲羅網造成的。
對程斌投去複雜的目光，T博士嘆道，“然而這些還不是最麻煩的事情...在X-1時間線裡，你進入世界後直接與SCP-4‘上帝’有過接觸，在無法觀測具體過程的情況下，世界就直接就‘BOOM——’的一下毀滅了...”
兩手握拳合攏又張開五指分離做出爆炸的手勢，T博士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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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反手就將世界重置還原，但這並不是我們能接受的結局，所以我回到你未降臨的時間點開始嘗試做出改變...好在那位上帝的記憶與意識同樣擁有跨越時間軸的能力，在後面時間線都避開了與你的接觸，讓我們這些渺小的人類有了喘息的機會。”
鄭重的看著程斌，T博士手頭憑空浮現出一份檔案向他遞了過來：“我們基金會與你並沒有衝突與矛盾，所以我來到這裡，僅僅只是為了表明一下基金會關於合作的態度，並特別提醒你一下，哪些收容物的研究會引起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後果，另外...這裡還有一些你在過去時間線裡的研究成果。”
遞出資料的T博士頓了頓，止住了之後的話語——有一些事情現在還不適合與程斌提及，得看看形勢再說，要是運氣不好說不得又得重來...
瞥了眼手頭厚厚的文件袋，不用翻開程斌就讀取完了其內容，在檔案自動虛化消失後，程斌對T博士點頭道：“這省了我很多功夫，謝謝...但實驗資料畢竟還是親手蒐集到的才可靠，不過我後面會注意研究手法的...那麼你們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對程斌性格有一定瞭解的T博士也沒有客氣，他直接說道：“幫助我們基金會，處理一些非常難纏的收容物，或控制或銷燬...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你願意教導我們一些關於這些異常背後的知識那就更好了。”
“前者沒問題，後者...”程斌沉吟了一下後說道，“幫你們解析下收容物運作原理的層次倒是可以，至於具體的知識...等我搞清楚你們這一系列世界背後都是個什麼情況再說。”
仔細看了看T博士後，程斌在世界底層動了動手腳，模仿已經研究出來的收容物部分特性，製造了一種基於信息格式的特殊規則設定，然後把這東西的特性說明植入了T博士投影化身的感知記憶中。
對著不自覺捂住腦門的T博士，程斌說道：“按照這種格式存放的資訊，無論載體是紙張還是電磁波還是時空震盪，都會被識別並無視環境同步傳遞給我，有什麼事用這個聯絡我就行，我會看情況幫忙的。”
頓了頓後，程斌感慨了一句：“製造這種概念層面的收容物，我還是沒辦法做到智能化與普及化，不然讓它可以切換通訊物件，並將資訊植入任何形態的生命的感知記憶裡就好了...收容物破解工作不能停啊。”
對於SCP-17這樣的收容物背後特殊規則的運作原理，程斌已經隱隱有了頭緒，但還需要更多的對比實驗才能有個定論。
——所以，接下來先去找T博士給的文件裡，在前面的時間線中對自己影響最大的那幾個收容物看看嗎？
這樣想著的程斌，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從SCP-17的牢房中瞬移消失了——反正給T博士的通訊協議能承載非常復雜龐大的內容，用那個通訊不比當面交談差多少。
下一瞬間，程斌的身影出現在一個透明的玻璃房間中，他的目光看向不大的房間正中央的高臺，上面正擺放著基金會最新收容進來的、被標註為等級Safe(可安全收容)的收容物。
看著高臺上軟墊襯托著的幾個、內部鑲嵌著紅星的橙紅色玻璃球體，程斌的表情有點微妙：“我還以為這裡面有什麼誤解，沒想到居然真的是這個啊...為什麼SCP基金會的世界會出現這種東西？這設定與畫風跨的太遠了吧？”
重新審視了一下T博士給自己的那份資料，又翻了翻基金會的總資料庫，程斌看著資料裡被標註為Keter(高危害)等級的、號稱寫上名字就能殺人的黑色小本本，以及其他一大批同期出現的眼熟異常物品，心中吐槽的慾望翻滾不息。
“總覺得這世界背後的情況有點麻煩啊...”程斌沉吟了一會兒，隨後將目光投向亞空間內另一個封閉的牢籠，“看過去時間線的相關資料，我應該能從SCP-68那得知一些世界背後的秘密，要暫停實驗先去看看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