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魔網層層深入抵達魔法女神的國度，和沿著信仰連線直達神國，顯然是後者更簡單更隱秘更方便——雖然後者在正常情況下，只有真正與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有著高強度信仰之線的、失去物質身軀只有真名的生命才能夠做到。
程斌想要的只是讓安格爾的真名來充當這個連線魔法女神神國的角色，連線之後的事情就和安格爾沒多大關係了。
“通常來說這樣做與挑釁神靈沒什麼區別，但如果我的預料沒錯並且交涉順利，那就沒有什麼不好的說法。”
對於安格爾的擔憂與顧慮，程斌無所謂的回覆道：“安心，你建立模擬信仰連線、引動接引程式之後不需要特意做什麼，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情了...
“如果真的有什麼後遺症——例如觸怒那位女士從而被記掛之類的，我以神靈的名義保證，絕對會幫你兜住、不會對你與你的黑龍領產生什麼負面影響的。”
如果程斌預測失準、交涉失敗，那堵住魔法女神的嘴才是最首要的任務，直接下手觸動魔網產生的廣泛影響反倒沒什麼好在意了。
魔法女神若不肯合作，那程斌就只能遺憾的讓她去沉睡一段時間或者直接隕落了事——憑他的能力，在預先進行了大量研究，又藉助信仰連線侵入了魔網核心的魔法神國，那第一時間壓制住魔網負面反應還是沒問題的。
畢竟密斯特拉雖然是極其強大的神靈，但由於其根基魔網內層的各種歷史遺留問題，其神國內純粹唯心能力恐怕還比不得能全盤控制神國的陰影之神，程斌只要順著魔網運作的機制，就大有漏洞可鑽。
而一個失去意識甚至死亡的神靈，自然是沒機會去記掛小小的安格爾的。
雖然在理論上，身上束縛重重的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是不會拒絕與聖光之源合作所帶來的光明未來的，哪怕這個未來暫時缺乏實證，但也比她現在的處境要好多了...
這些神靈層面的危險事情，程斌自然就沒必要和安格爾多說了，反正對方只是一個相對合適的進門鑰匙，無論結果如何都與這黑龍領主沒什麼關係。
安格爾似乎也想明白了一些東西，他有些疑惑的問道：“其實，就算您不給我解釋清楚這些，您也可以直接操控我的靈魂做到你想做的事情吧？而且，如果我拒絕了又會怎樣？”
“拋開我的個人觀念與偏好外，你知情且自願，能讓我省略很多真名層面的麻煩操作，至於你拒絕了...”
程斌輕輕一笑後繼續道：“星界萬千位面，我透過神職能感應到的靈魂還是很多的，你不過是傳奇等級並與我神職相性較好的那一批人裡我比較熟悉的傢伙而已，只要多嘗試總會有人願意的...
“就算真的一個都不願意，我還有很多辦法與關係可用，反正總歸是能找到志願者的。”
雖然志願者最好是傳奇的要求有點高，但程斌又不是沒有把人拔升到傳奇境界的能力，安格爾本身就是個範例。
用沒有什麼損失的實驗去換個晉升傳奇的機會，哪怕這個損失到底有沒有不是很靠譜，自願前來報名的人還不是大把的有？
而且不說比較遠的與聖光或者莫瑞根有關的人脈資源，程斌覺得正在幫艾維除錯跨位面傳送陣的傳奇法師迪奧，多半就不會拒絕幫個這種忙。
只不過迪奧似乎相當在意自己徒弟艾維的身體變化，因此心底對紅龍很有一些意見，程斌在有選擇的情況下，自然不好去觸他的黴頭。
“好吧，”因為神靈上門囑託事情，安格爾心底本有一絲自己是特殊存在的微妙感覺，但這點難以言喻的感覺在紅龍隨意的回答中完全崩塌了，他無奈的點了點頭後問道，“我需要做什麼？”
石頭紅龍在大殿中徘徊幾步後走回了自己原本待著的高臺上，回首對安格爾說道：“不需要你特別做什麼，不過視情況要消耗一點時間，但對你而言，這個時間最多也長不過半天，你可以當做自己需要睡一覺。”
安格爾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紅龍習慣性的在神像高臺上趴著、與聖光之源神座上的身軀擺出同一個姿勢，隨後他的身軀逐漸僵硬：“好了，就這樣吧，你準備好後心底呼喚我的名字通知一聲就可以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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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見。”
對於聊家常般的神靈話語，安格爾乾巴巴的回應了一句，隨後他就發現紅龍石像已經完全僵化失去了所有活動跡象，其渾然一體的自然感覺，彷彿就像被雕刻出來時就是這個姿態模樣。
安格爾靜靜站了一會兒，稍稍回顧了一下剛才與神靈之間的交流。
隨後他當即抬手捂臉，帶著回憶黑歷史般的微妙情緒自言自語：“這可是神靈啊，安格爾你都說了些什麼啊？”
安格爾原地調整了一下心態，隨後看了眼姿勢發生了徹底改變的紅龍石像，就轉身向外走去。
雖然黑龍領現在沒有什麼特別大的事情，但以其特殊的組織架構而言，安格爾這位領主可以做的事情真的是無窮無盡，但那些瑣事比起神靈的囑託，自然是既不重要也不緊急了。
所以安格爾回到自己辦公房間後，面對打盹醒來、連連道歉的事務官，他直接把各種事務整理一番擱置在那，將自己要休息沉睡一點時間的訊息傳達了下去，讓屬下自己安排工作去。
這個訊息伴隨著事務官的驚愕很快就傳播了出去，很多知情者當即喜大普奔——勤勉到令人畏懼的黑龍領主，終於要睡覺休息了。
很多人知道這訊息後都松了一口氣，感到自己肩上莫名的壓力輕緩了許多。
對於很多人的反應，感應範圍廣闊的傳奇黑龍安格爾頗有些哭笑不得，他遠遠的眺望著幾個在商議是不是開個慶典放鬆一下的傢伙，微微搖頭感慨道：“希望我醒過來的時候，領地裡不會亂糟糟的吧。”
觀察並感慨了一下領民的反應後，安格爾仔細打量了一下將那些在陰悄悄商量要乘著黑龍領主不在搞什麼事情的傢伙，將他們身份辨認出來後全部記在名單上，交給信任的心腹去重點關注。
隨後依舊各種不適應不安心的他，就強迫著自己回到領主城堡的核心區域，在建成後幾乎沒用過幾次的臥室裡躺下，開始呼喚求知之神的神名...
......
在距離黑龍領無比遙遠的主位面，一個人類帝國的繁華都城的某個娛樂場所中，一位有著及腰黑色長髮、穿著開叉快到大腿根的貼身藍裙的美麗女子，忽然詫異的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放下手中的華美酒杯後，若有所思的女子念頭一動，旁邊正在向她獻殷勤的男人就精神恍惚的站起來轉身離開。
在並不冷清的大廳內隔離出一圈安靜空隙卻沒有被任何人意識到，有著非凡能力的女子靜靜看著窗外的天空思考了一會兒。
這位兩腿交疊坐在高椅上、露出完美無瑕肌膚的女子，就是聲名遍佈大半星界的魔法女神、魔網的主宰——密斯特拉。
準確的說，是密斯特拉灌注了主要意識的化身。
密斯特拉忽然從美酒與樂曲中拔出注意力，是因為她察覺到了一個強度極高的信仰反饋。
那毫無徵兆出現的深層信仰連線，論關聯緊密程度都超過了她過往所有的聖徒與選民，這種奇怪的現象，自然會引起密斯特拉的注意。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個虔誠信仰她的、傳奇級別的生命已經死亡，其意識已經完整轉移到了真名層面，正在魔法神國由神格總控的運作機制下，慢慢轉變為魔法神國中的頂級祈並者。
這種聖靈等級的寶貴存在，任何神靈都不嫌多，每遇到一個都會愉悅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密斯特拉並不熱衷於傳播信仰——雖然神力這種東西很有用，但她就算沒有一個信徒，也能依靠魔網的力量正常活動。
暗中控制著星界大量位面元素變化的魔網的力量，讓密斯特拉也不怎麼依賴神力，所以她很少主動去傳播自己的名號，她在凡間除了一些法師與選民外也沒什麼正經的教會勢力。
...也許那些情人與子女的衍生勢力可以算上。
回憶了一下最近的經歷後，確定自己沒有做任何有可能催生聖靈級信仰的事情，密斯特拉有些疑惑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在星界與虛空中到處觀望了一下，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有些可惜的看了眼舞臺上伴隨著樂曲舞動的人影，密斯特拉放下手中的酒杯，將這個化身接觸，將主要意識轉回了神國之中。
一位聖靈級別的信徒，值得任何神靈親自去接引。
不過將意識轉回神國的密斯特拉，還沒來得及去仔細探查這信徒的具體情況，就愕然發現那個聖靈在沒有任何神使引導的情況下，就藉助神國吸納信仰的機制自行完成了接引程式，已經進入了神國之中。
死亡後的渾噩真靈，可以在虛空風暴中做到這種事情？
察覺到不對勁的密斯特拉提起警惕，動念間將那個聖靈所在的區域從神國中割裂隔離了出來，隨後暗中啟動了種種防護手段的她，才謹慎的分化一縷意念開著化身進入隔離區。
突然失去了與大環境關聯的隔離區內，原本有著大奧術師國度風格的連鎖浮空城破碎墜毀了大半，被密斯特拉轉移走所有神國居民的廢墟中，只有一個赤紅的身影靜靜的飄浮在半空中。
黑髮藍衣的密斯特拉剛剛轉移進來，就看到了半空中那赤紅的龍影，就算是不問世事專注享樂的她，也第一眼就認出了對面那個風頭正勁的新生神靈。
——信仰連線居然可以被如此欺騙利用，不愧是能輕易攻破大量神國的聖光先鋒...
密斯特拉性感的雙唇微抿，隨後揚聲道：“居然是你，求知之神、紅龍卡薩...你以如此姿態欺騙信仰潛伏進我的神國，是以為我像那些弱小的邪神一樣，會被你們聖光之源輕易擊敗嗎？
“輕視魔網力量的新神啊，我的魔法會把你撕成碎片！”
“...這裡應該說聲‘抱歉’，”聽到密斯特拉的話，紅龍語帶雙關的笑了笑，隨後反問道，“我用這種方式進來，你難道還猜不到我的目的嗎？密斯特拉？”
辨認出入侵者身份後就開始動員神國力量的密斯特拉，聞言後目光閃爍了一下。
紅龍侵入神國的方式當然不夠光明正大，但要說對方悄悄摸摸不懷好意...人家又不是隨便選了個勉強及格的不顯眼信仰連線來模擬，而是以一定會引起神國主人注意的方式選了強度前所未有的聖靈級信仰進來的。
很顯然，對方是想在避開虛空所有神靈視線的情況下，刻意讓她注意到，嘗試與她單獨進行隱秘的交流。
但到底是什麼事情，才會讓這位高調屠殺邪神的紅龍做出如此選擇？而且在凡間使用不起眼的化身接觸也足夠隱秘，何必要用欺騙信仰的方式侵入進神國來？
神靈認真起來都擁有遠超凡人的思維速度，密斯特拉又不是傻瓜，結合聖光之源過往的表現與求知者侵入神國展示出的特殊能力，她多少能推測出一些東西。
作為魔網的主宰，又親身經歷了大奧術師文明被諸神毀滅的歷史，密斯特拉當然知道她的魔網對於一位神職是求知的神靈來說意味著什麼。
急速思考後的密斯特拉輕哼了一聲，隨後冷聲道：“無論你有什麼見不得神的事情要和我談，你扭曲信仰欺騙於我、侵入我的神國是事實，我不管你有什麼圖謀，你都得先承受源自魔網的怒火！”
——先承受源自魔網的怒火？總覺得這傢伙話裡有話啊...
程斌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對面的魔法女神，他的視線透過神國的表象，觀察著魔網與魔法之神之間的巨量資訊變動，隨後發現了一些東西的他笑道：“確實，如果我不證明自己有戰勝魔網的能力，很多事情都沒必要再談了。”
密斯特拉眉梢一挑，隨後抬起泛著神秘光華的玉指向紅龍凌空一點。
未對凡間生命開放的、觸及神界虛空領域的、高達十二級的魔網法術——來自大奧術師文明的屠神魔法，當場向紅龍轟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