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你能蛻皮幾次。”孟淵依然和周仁保持著距離，穩定開槍。
在單發狀態下，最大程度的節約子彈。
同時孟淵也時刻注意著王貴的情況，確認他恢復速度很慢，想要真正成型，估計也要半小時之後。
一邊開槍，再度殺了周仁一次，逼迫他又一次蛻皮，孟淵一邊繞開他，走向刺進牆壁的鋼叉。
死去扒皮重生的周仁，掙扎出來的身軀，比剛才又要小一些。
不僅是大小變小，連容貌都變得年輕了很多，和週數有幾分相似。
從中年到青年到少年，再蛻皮一次，估計還變成孩童的形貌。
如果現在和週數在一起，光從形象上來說，父與子的關係還要對調。
再度把周仁打死在地，黑步子彈還剩下最後五發，孟淵也來到鋼叉旁邊，趁著周仁恢復的功夫，伸手抓住了那柄鋼叉。
剛剛接觸到鋼叉，一股冰冷的感覺便從手掌襲來，席捲孟淵全身。
不僅如此，詭異的哀嚎聲在耳邊響起，孟淵的眼前浮現出一幅幅血色的畫面，畫面中是一隻只被追殺，被刺穿，被肢解，被分食的猹。
它們的鮮血，它們的怨念，匯聚在這柄鋼叉之中，形成了一把凶煞至極的邪物。
非尋常人可以觸碰，更別說使用了。
冰冷的血色，下墜墮入到無盡深淵的身軀，在孟淵似乎要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代價的時候，他的身上湧現出黑色的氣息。
以黑色霧氣形式浮現的夢境之力纏繞上鋼叉，將其籠罩，孟淵恍惚、無神了不到半秒鐘的雙眼頓時恢復焦距和清澈。
一些資訊透過夢境之力反饋回來，孟淵在心裡暗道：“需要消耗二十天的時間，才能夠完全‘解析’，從而具象化這鋼叉。另外還要五分鐘的接觸時間，要了。”
他能夠具象化的物品，都來自真實之夢。
但不是所有真正之夢出現過的東西，孟淵都可以具象化。
只有一部分物品可以，並且有一個前提：使用夢境之力，消耗時間（壽命）將此物品完全“解析”成功。如此，那件物品才會出現在孟淵的具象化名單上。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限制，就是孟淵必須和想要解析的物品保持一定程度上的接觸，並且持續一段時間。
前者時間是孟淵的壽命，後者就是真實之夢中度過的時間。
兩者時間的長短因不同的物品而變化。
大體上遵循了“越強所需時間越多”的原則，不過這裡的“強”本身就一個很寬泛，很虛的詞。
原本孟淵對王貴穿著的那身黑色制服有點興趣，不過那玩意明顯是一件“防具”，而且從榴彈造成的傷害來看，更像是防彈衣——子彈無法擊穿，力量卻可以傳遞，同樣傷到目標。
孟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怎麼需要防禦的人。
而且從後續情況來看，那衣服不是物品。
因此，孟淵就把首要目標放在了這柄鋼叉上。
這把鋼叉可不是普通的冷兵器，足夠入他的眼。
把鋼叉從牆上拔出，握在手中，孟淵又給了掙扎蛻皮的周仁一發子彈。
子彈擊中周仁的眼睛，卻沒能完全洞穿他的眼球，而是卡在了他的眼球中。
足見周仁的逐漸強大，孩童般的身軀中，恐怕蘊藏著可怕的力量。
一旦給他真正蛻皮重生，孟淵面對的將會是一座徹底爆發的火山。
想到這裡，孟淵又退後幾步，單手調整了一下黑步，開槍。
這次發射的就不是普通子彈，而是榴彈了。
榴彈在周仁身邊爆炸。
因為每次都沒有徹底蛻皮成功就被幹掉，周仁的幾個身軀依然連結在一起，“層層遞進”，仿若人體蜈蚣。
在榴彈的爆炸中，周仁的幾個身軀被炸開，炸碎，只剩下少年的身軀和孩童的身軀還連線著。
孩童身軀的周仁傷痕累累，但沒有死去。
倒是少年的那個身軀因為和其它身軀分離的關係，孟淵看到了他剛才沒有露出來的下半身。
那不是人類的下半身，而是一條蛇尾——不完整的蛇尾，上面沒有任何鱗片，只是由一團血肉構成。
還能夠看到一部分暴露出來的骨頭。
“啊啊啊啊！”
傷痕累累的周仁發出一陣陣淒厲暴怒的叫聲。
王貴依然在艱難復原，完全不會構成威脅。
另一邊，還在和孔不懂糾纏的家丁、鎮民們，聽到周仁淒厲的咆哮，動作開始慢下來。
很快，有一鎮民帶頭，開始逃竄，剩下的鎮民迅速跟上。
家丁們猶豫一下，最終也選擇拋棄周家的家主，他們原本效忠的物件。其逃竄速度比鎮民還要快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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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原本效忠的物件就不是周仁本身，而是強大的周仁，或者說是勝利者。
現在大勢已去，他們立刻就做出了選擇。
沒有了家丁、鎮民的阻撓，孔不懂用他還能動的一條手臂移動過來，來到周仁身邊，看著翻滾、咆哮的周仁說道：“我沒有偷。讀書人的事不算偷！竊書，竊書不算——”
然而就算在這種情況下，周仁依然沒有讓孔不懂把話說完。
幾乎不能動的他不知道哪來的力量，雙手在地上種種一拍，兩個連線在一起的身軀彈起，重重撞在孔不懂身上。
這一舉動讓周仁少年身軀中的蛇軀部分遭到徹底破壞，血肉橫飛。
暴怒的周仁似乎把孔不懂當做了發洩口，一對小手瘋狂揮舞著抓向孔不懂，與之纏鬥在一起。
孔不懂也接近強弩之末，根本無法甩開和他體型差距不小的周仁。
迴光返照般的周仁爆發出來的力量，把孔不懂死死壓制。
整個場面看上去，便是兩個怪物最後的掙扎，生死搏殺。
孟淵默默地看著，看著孔不懂和周仁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越來越無力。
最終，孔不懂仰面倒下，凌亂灰白長髮下的嘴巴動了動，在唸叨著什麼，身體的其餘部分一動不動，只有一點點若有若無的聲音傳出。
不禁讓人想起“大約的確死了”。
周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兩截身軀被迫分離出來，蛻皮的少年身軀癱在一邊，變成了乾癟的一層皮。
孩童體型，真正的周仁則是躺在地上，他的下半身同樣是蛇尾，不知道是因為強行蛻皮變成如此，還是正常蛻皮下來，就是蛇尾。
這蛇尾比剛才所見的還要悽慘，徹底沒有了血肉，只有骨頭存在。
鮮血把骨頭染成暗紅色。
周仁扭過頭去，用怨毒到極致的目光看著孟淵這個卑鄙的外鄉人，仿若要透過眼神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孟淵把手中的鋼叉一丟，五分鐘時間已到。
二十天的壽命已經離他而去，具象化的“列表”上多出了一柄鋼叉。
沒有具象化鋼叉的意思，孟淵端起一直沒有消失的黑步，對準周仁，就要扣動榴彈發射器的扳機。
就在這個瞬間，呼嘯風聲從背後傳來，同時伴隨著一陣腥風。
黑步瞬間消失，孟淵身子向前一撲，就要前滾翻躲開。
只是和上次一樣，依然晚了一瞬。
黑色的蛇軀抽在孟淵身上，將其抽得臨空飛起，蛇軀跟隨而上，在半空中把孟淵纏繞起來。
美女蛇再次出現！
周仁可以蛻皮復活，王貴可以復活，張管家可以復活，乃至家丁也可以復活。
美女蛇沒有理由不會。
只是隨著孟淵墮入深淵，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也變得真實，真實到足以真正殺死他們。
因此他們的“復活”顯得無比緩慢而無力，次數也非常有限。
也不會再出現“一夜復原”之類的情況。
現在復活的美女蛇也不復開始的可怕，原本不知道有多長的身軀，現在只有十幾米而已，人頭只剩下了一個，另一頭不是尾巴，只是單純的斷裂。
不管怎麼說，美女蛇蛻皮成功，並且再次偷襲了孟淵。
周仁去和孔不懂廝打，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美女蛇嘴巴張開到一個極為誇張的地步，一口咬住了孟淵半個身軀，接著高高舉起，將其完全吞下。
“很好，吃了他，吞掉他！”周仁沙啞著聲音低吼，“給我慢慢消化這個外鄉人！我要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求死不能！”
吞掉孟淵後，美女蛇匍匐在地上沒有其它動作，像是一條真正吞掉獵物的巨蟒，進入到至關重要的消化時間。
突然間，美女蛇的身軀膨脹起來，這膨脹僅僅持續了千分之一秒。
熾熱的火光迸發，以美女蛇為中心，取代了周圍的一切。
按照孟淵所說躲好的週數，再度聽到熟悉的爆炸聲響，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
“又炸了？”他把身子儘量蜷縮進角落，避免被熱浪和火星傷害到。
待聲音消失，一切逐漸平息。街道上已經焦黑一片，周圍的樓房變成了焦黑的斷壁殘桓。
某些地方，火焰正在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焦黑的殘肢斷臂散落在各處。
“哈……哈……哈……”破風箱般的喘息聲傳來，只剩下四分之一身軀，半個腦袋的周仁竟然還沒有死去。
“週數，週數!”他仰躺著，腦袋歪向一邊，呼喊週數的名字。
躲在角落的週數突然身子一震，帶著身體不受控制的驚恐神色，緩緩站了起來。
他隆起的肚子中，赫然傳來了心臟跳動的聲音。
“周——”周仁的喊聲戛然而止。
他僅存的眼睛依然殘留著觀看能力，他看見不遠處，黑色的氣息形成漩渦，像是開啟一道不止通往何處的門扉。
門扉中，那個外鄉人走了出來，完好無損，衣服纖塵不染。
孟淵走過來，一腳踩在周仁的殘軀上，彎下腰，手中黑步浮現，槍口抵在周仁的腦袋，往下一壓，將略有掙扎的周仁按回地上。
“不好意思，我的復活方式和你們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