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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猶豫之人思慮長

陽頂天道:“本來我跟大家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可是時間越長越覺得自己的身體吃不消,自己的武功底子太薄。古人雲:‘明者見危於無形,智者見禍於未萌’,我的反應太慢了,本就應該儘早罷手,我自己也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了自己的不是之處。”

楊逍此時似是有心,卻像無意地說道:“像牆頭草一樣搖擺不定的人,無論其他方面多麼強大,在生命的競賽中總是容易被那些堅定的人擠到一邊。雷厲風行難免會犯錯,但比什麼也不敢做強。考慮一千次,不如去做一次!猶豫一萬次,不如實踐一次!華麗的跌倒,勝過無謂的徘徊!如果想到了要做什麼事情,那就做吧,成功了就成功了,失敗了就失敗了,大不了再來一次唄。”

謝少遊臉紅脖子粗地對楊逍吼叫道:“楊兄弟,你是不是跑我們光明頂上搗亂來了。你要是不來,陽兄弟還能安安心心地在光明頂上與我等兄弟們談琴棋書畫、說武林天下,還能在老教主身邊受其親自教導。你不僅帶來兩個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還想帶走我們的下一任教主,本來一團和氣的明教,因為你的到來,瞬間變得分崩離析,你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楊逍笑道:“當年黃幫主錯把裘千仞認成了裘千丈,被裘千仞襲擊,受了很嚴重的內傷,郭大俠帶她去找一燈大師尋求幫助。但一燈大師哪是這麼容易就見著的,在拜見一燈大師之前,必須要先過一燈大師的四大弟子設定的障礙,‘漁、樵、耕、讀’這四關可屬實不好闖過去。這四個人分別代表了四種職業:漁夫,打魚的;樵夫,砍柴的;農夫,種地的;書生,讀書的。這四種職業當然都有典故出處,我就不詳細講了。因為一燈大師曾經是大理段氏的國君,後來出家為僧,四大弟子分別是‘漁’、‘樵’、‘耕’、‘讀’,其實是有退隱的含義。既然退隱了,就不想再過問江湖事,並且要治療黃幫主的傷極耗真元,而一燈大師已經年邁,所以四個弟子都用自己的方式,企圖阻攔郭大俠、黃幫主二人上山。但當時的郭大俠、黃幫主年紀尚輕,並不瞭解這些隱情。當他們來到書生朱子柳這裡時,朱子柳便引用孟子的話‘男女授受不親’,說黃幫主、郭大俠二人既非夫婦,又非兄妹,卻卿卿我我地挨在一起,實在不成體統。黃幫主那可不是吃虧的主,當即背了一首打油詩,嘲諷身為儒家弟子的朱子柳。這首打油詩是這麼寫的:‘乞丐何曾有賢妻,鄰家焉得許多雞。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我想各位大哥哥都知道這個故事吧,有些事並不是沒人說它就不存在。如果我不來,楊大哥的內傷就不存在?如果我不和你們交談這一番,楊大哥就不會這麼痛苦?笑話!正是因為楊大哥特別看重兩位大哥哥以及明教中的各位兄弟,他才會有苦不說,有事自己擔著。”

此時韋三絕走了過來,他紅著眼眶說道:“楊兄弟這番話點醒了我,我們明教中人總是宣揚俠義為懷,可是對於陽兄弟,我們卻沒有做到俠義為懷。因為我們總是想讓他順著我們的想法來,按照我們的期望來運事情。這樣的事並不能讓我們明教更加發揚光大,並不能證明我們明教能給世人帶來光明。如果乾坤大挪移神功真的給陽兄弟帶來極大的痛苦,不如早點停止練習它。不能因為我們的一己之私,害了陽兄弟的一生。”

此時的謝少遊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他也早已紅了眼眶,因為陽頂天自從來到光明頂,就與他和韋三絕三個人最為親近,他們兄弟經常一起喝酒,一起暢談天下大事,可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們竟然不知道陽頂天受了那麼多的痛苦,這兄弟當的。

謝少遊不好意思地看著陽頂天問道:“陽兄弟果真受到那麼大的痛苦嗎?如果是真的,愚兄無論如何也得幫你去老教主跟前求情,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乾坤大挪移神功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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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頂天已經有些哽咽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是……是真的!我確實正在遭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但是為了明教,為了各位赤膽忠心的兄弟們,我一直在勸自己堅持,在忍著,在壓制。可是這乾坤大挪移神功越練越吃力,我早已痛苦不堪!”

謝少遊一把拉過陽頂天,右手搭在陽頂天的脈門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睛又睜開了,可是裡面那晶瑩的淚珠若隱若現,他聲音微微顫抖著說道:“陽兄弟,原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痛苦中度過啊,你怎麼不告訴我們呢?是自己知心知底的人,是自己無話不談的人,是自己任何事情都可以託付的人,是情感達到昇華的人。人生之福,莫過於得以知己。我引你為知己,並不是為了在你輝煌之時錦上添花,而是為了在你痛苦之時雪中送炭。”

陽頂天道:“正是因為謝大哥表裡澄澈、待人以誠,我才不忍心告訴你實情,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猶豫不決,最終也就鐵了心,犧牲我一個人,成就一個明教。‘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也不過如此,大概也就如此吧?”

韋三絕嘆道:“你這哪裡是效仿郭大俠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你是傻!”

楊逍道:“楊大哥你還很年輕,這世上楊清風只有一個,陽頂天可以有無數個,明教離了你仍然是明教,可世上沒有你,就會少一個楊清風啊!你可是堂堂‘神鵰大俠’之後啊!”

謝少遊驚問道:“什麼!陽兄弟是‘神鵰大俠’的兒子?這麼長的時間,我竟然一無所知。”

陽頂天道:“父輩有父輩的風骨,我輩有我輩的理想。我可不願意藉著父親的名氣,在江湖上招搖撞騙。”

韋三絕道:“正是因為陽兄弟你不慕名利,也不願意招搖撞騙,我們才願意和你傾心相交。現在我們兩個做大哥的,也得替你做點事情了。”說完,韋三絕就拉著謝少遊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