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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自此別去兩茫茫

楊逍道:“佛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世間無論有多少美好的東西,你都不可能盡數得到。佛祖在樹下問一個人,說你這個人有錢有權,還有一個愛你的妻子,還有什麼不快樂呢?而這個人回答正式這樣擁有太多的東西所以才不知道取捨,隨後佛祖給這個人講了一個故事,一個人要渴死了,佛祖把他帶到一個湖前,而這個人一口也沒喝,佛祖問他為什麼不喝,他說湖那麼大,自己肚子那麼小,肯定裝不下那麼多水,既然要不完還不如不要。”

謝少遊聞言哈哈大笑,他調侃楊逍道:“一個醬牛肉就成了人間美味,其他的菜難道只能天上有了嗎?你不嚐嚐怎麼知道其中滋味?不品品怎麼知道菜中鹹淡?”

韋三絕道:“這一桌子菜,是我上光明頂十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陣仗,看到這一桌子菜我才明白了‘不聞人間煙火,但食人間美味’的意思。今生若能與千百種美食相遇,與千百個人相識,與千百種人生相知相惜,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楊逍答道:“我也想像韋大哥一樣,把這頓飯當作一生中最為難得的一頓,把朋友相聚看作是最後時光,把生命中的所有來倒計時看待,會更加知道珍惜,懂得感恩。誰不期待有‘與千百種美食相遇,與千百個人相識,與千百種人生相知相惜’這樣的人生啊?”

楊清風笑道:“那就暫時別去想那盤醬牛肉了,好好地品嚐一番二位哥哥為咱們準備的美食吧!”楊逍點了點頭,剛開始時之時還是細細品嚐,後來竟然大快朵頤,囫圇地吃了起來。

他們四個人也餓了大半天了,看見這一桌子美食也不含糊。風捲殘雲般地將這一桌子美味一掃而光,席間屢見推杯換盞,一會有人高亢地抒發著自己的見解,一會又聽見嗚嗚的哭泣。

六個在旁服侍的人,一會扶一扶這個,一會勸一勸那個,一直鬧騰到後半夜,他們才安靜下來。那六個人把楊清風他們四個抬進房裡安頓好,專門留下一個人在旁邊照看著,另外五個人打掃完戰場,又過來服侍在側。

第一個醒過來的是楊逍,酒喝多了必然會尿急,他急急忙忙起身想出去,不想面前竟然站著六條大漢,直接把那躥上頭的酒勁給嚇沒了。楊逍回過神來一想,拍著自己的腦門笑道:“六位哥哥辛苦了,大家去休息吧,反正我現在酒已經醒了,我來照看他們。”

那六個人退了出去,楊逍出去解了手,一身輕鬆地回來,一個個地叫醒另外三個人。謝少遊和韋三絕一睜開眼就拉著楊清風的手就不鬆開,生怕他立刻就要走。

可是無論謝少遊和韋三絕多麼不願意,楊清風該走還得走。他們只能多留一會是一會。只是這一覺醒來,韋三絕和謝少遊二人覺得渾身上下沒有力氣,可能昨天挨了老教主一掌,他們沒有及時進行運氣療傷,再喝了大半夜的酒,內傷有些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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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風卻不一樣,以往他每天早上醒來,總會覺得膻中穴和百會穴以及丹田隱隱作痛,若不及時導氣歸元,很有可能會讓疼痛加劇。可是今天醒來,楊清風那三處再也不疼了,他覺得周身清爽。很有可能是昨天被老教主廢去了內力,再也不用強行壓制體內真氣的橫衝直撞了。乾坤大挪移神功心法那霸道的內功,再也不會傷害到他了,雖然內力全失,卻得了個周身清爽,管他是福是禍呢。

楊逍看出了謝少遊和韋三絕二人臉色有異,可是他自己的內力修為尚淺,楊清風又剛剛內力全失,看來謝少遊和韋三絕的內傷他們是愛莫能助,有心無力。

楊逍道:“二位大哥先打坐休息,調理一下內息,昨天老教主可能下手過重了,你們今天的臉色特別難看。”

謝少遊道:“不打緊的,送楊兄弟比較重要。內息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來調理。楊兄弟與我們在這裡相處了好幾年了,這突然之間就要離開,誰受得了。一點內傷不算什麼,我們只要好生將息,內傷很容易就康復了。只是楊兄弟這一離開,下次相見就不知道道是什麼時候了。”

楊清風道:“因我一個人,害得二位大哥受了內傷不說,還多了許多牽掛,小弟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以後天高路遠,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把酒言歡,小弟心裡還真不是滋味。”

韋三絕道:“孟氏好兄弟,養親唯小園。承顏胝手足,坐客強盤飧。負米力葵外,讀書秋樹根。卜鄰慚近舍,訓子學誰門。咱們的情誼高如山,深似海,烈如酒,長如江。雖然不能像以前那樣時常聚首把酒言歡,但是可以遙寄思念。正所謂上交不諂,下交不驕,則能夠有為矣。四海之內,皆兄弟也。與兄弟姐妹交,言而有信。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就算我們不能相見,也不見得情義就沒了,就淡了。”

楊清風念了一首詩聖杜甫的《贈衛八處士》:“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怡然敬父執,問我來何方。問答乃未已,兒女羅酒漿。夜雨翦春韭,新炊間黃粱。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韋三絕和謝少遊也沒再說些什麼,既然離別無法避免,那就坦然接受。他們回到各自的房間裡,翻找了好大一會兒,謝少遊先出來,手裡拎著一個小包袱,韋三絕緊隨其後,他拎著一個大包袱,另外還有一把冷月寶劍。

這把冷月寶劍韋三絕自己都不捨得用,現在卻拿出來要送給楊清風,謝少遊簡直不敢相信平常自己一向挖苦的小摳門,竟然能有如此大方的舉動,可真是不容易。

四個人心照不宣地往山下走去,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到官道口時,謝少遊和韋三絕二人把各自收拾好的東西遞給了楊逍,並拜託他一路上好生照顧楊清風,他們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