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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文公曾困華山上

楊清風想到前人因為陡峭如削的華山艱險異常,難以登攀,只能“望山興嘆”“遠而望之”。自己若不是受到了刺激,心中憤懣不平,才不會貿貿然爬華山的。

華山最初是沒有路的,不管它的登山道路是多麼狹窄,畢竟都是人工開鑿出來的。究竟是那位先人最先開鑿了華山的道路,已經無從考證。

既然他李太白能登上雲臺峰,天下間的絕頂高手們也一次又一次地登上這華山之巔,來爭奪這“武功天下第一”的稱號,說明這華山代表的意義本就不平凡。

本來華山是天下人望而卻步的險境,能夠登上華山之巔的,多是出類拔萃、超凡脫俗之人。

因為人攀登華山時,從遠處望去,就像一隻蜘蛛貼在懸崖上蠕動。由於山勢陡峭,攀登華山的人並不多,登華山的人成功堅持到頂峰的更是不多。登山者要麼中途放棄,要麼跌落懸崖摔個粉身碎骨,與華山永遠在一起。

楊清風心想,反正自己現在前路迷茫,不知何去何從,先登上華山,緬懷一下第一次華山論劍時的五位武林前輩。

他順著前人開鑿的石窩,依山就勢,有的路段好走一些,他可以輕輕鬆鬆地爬過去,但是有的路段就沒那麼容易了,他必須一面貼著山壁才能透過。楊清風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這華山之險果真名不虛傳。

楊清風看到那一個個的石窩,彷彿看到的不是石頭上的坑凹,而是一方方的印鑑,那是華山道路修造史的見證。

有些石窩的邊緣已經磨得渾圓,那裡不知踩過多少個足跡,留下了多少個不同尋常的故事。在蒼龍嶺上,就曾經發生過唐朝的韓愈下山畏險,投書求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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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大文豪韓愈曾與友人於貞元十八年壯膽登上華山絕頂,下山經過蒼龍嶺時,突然心驚目眩,彷彿“腳踏墜魂”一般。因為當時的蒼龍嶺只不過是道嶺脊,根本沒有所謂的路。他們害怕下不了山,便給家裡寫了封遺書,投到崖下訣別,放聲大哭,並在嶺盡處逸神巖刻“韓退之投書處”幾個字。蒼龍嶺上留下的石窩也許就是當年營救韓愈時留下的。

後有一位百歲老人趙文備登山至此,放聲大笑,並在此處留下“晉武鄉趙文備先生百歲笑韓處”以譏諷韓愈膽怯。還有人賦詩道:“華之險,嶺為要;韓老哭,趙老笑。一哭一笑傳二妙,李柏不哭亦不笑,獨立嶺上但長嘯。”

楊清風一路上走得心驚膽戰,也感慨良多。一個人雖然可以做很多事情,一個人雖然會有很多的想法,但是在華山面前,你可能什麼也不是,因為與他相比,你太過渺小,根本沒法比。所以古人才說:“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

楊清風一向自視甚高,他知道自己在丐幫,在哥哥獨孤信面前受到了羞辱,為了證明給他們看,自己一定要做出一些驚世駭俗、頂天立地的事情來。

攀登華山本就不是平常人能幹的事情,沒有超人一等的毅力和膽魄,是根本無法做到的。因為只能走一條懸崖峭壁上鑿出來的小道上山,有些地方還需要藉助懸崖中間的裂縫攀登,其難度可想而知。所以有句俗語是這樣說的:“自古華山一條路,登臨猶比上天難”。因為底下就是萬丈深淵,旁邊又沒有什麼遮攔。

因為登山是件難事,華山自古以來都缺乏歌頌的詩章,華山遊人寥寥,彷彿立於世外,獨特的環境成為道家修行的好地方,在華山的各條山脈修有不少道觀,為華山增添了神秘色彩。

華山可不像地勢相對平緩的廬山,唐宋時期的文學家一高興就往山上跑,留下大量詩詞傳世。

也正是因為奇險無比,華山絕頂成為了江湖中那些絕頂高手比武爭鳴的地方,無形中帶來了俠氣。被武林傳為經典的“華山論劍”一共有兩次,第一次王重陽勝出,得了“武功天下第一”的稱號,並且得到了《九陰真經》。第二次“華山論劍”時,憨厚的郭靖因接了東邪黃藥師、北丐洪七公三百招而不敗,被預設勝出,成功登頂武林排行榜。因為第三次“華山論劍”根本就沒有動手,所以在武林上根本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

所以江湖上的成名人士,都以登上華山為榮。不光江湖人士愛登高,文人也崇尚“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喜歡登臨望遠,尋訪名山古剎,以廣胸中丘壑,所以他們登高的機會比較多。

文人大都感性而浪漫,此等人格氣質的人,多敏於感受,怨抑悱惻,同時也欠缺解決自身困境的能力。曾經因華山之險而驚恐萬分的韓愈,認為自己這一輩子就要被困在華山上了,當即情緒崩潰,發狂般號哭,並且寫信與家人訣別,陪客僕從怎麼勸阻都無濟於事。

大文豪韓愈被困華山這件事情事情被報到華陰縣衙,縣令趕緊派人營救,他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韓愈從山上救了下來。這段經歷,也成為了韓愈人生當中常被他人藉以取笑的一段糗事。

失態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詞,一個人的時候失態也就算了,只有自己知道,如果在人前失態,那就是無法磨滅的黑歷史了。

如果這份失態再加上點兒名人效應,甚至可能永載史冊,這個失態就太虧了。君子最講守禮,失態也最不合禮數,除了心大的瀟灑派,其他的估計只能當個黑歷史後悔著了。

失態一般都需要情緒極為不穩定,要麼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要麼是神志不清——比如喝多了,實際上歷史上因為喝多了發酒瘋的人還是不在少數的。

因為華山之險嚇得失態的,歷史上韓愈最為出名。脫險之後的韓愈後來寫了個詩感慨一下悲慘的自己,這首詩叫作《答張徹》:“洛邑得休告,華山窮絕陘。倚巖睨海浪,引袖拂天星。日駕此回轄,金神所司刑。泉紳拖修白,石劍攢高青。磴蘚澾拳跼,梯飈颭伶俜。悔狂已咋指,垂誡仍鐫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