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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野草生來恨風霜

獨孤信手中的野草,讓他思考了很多很多。生在不同地方的野草,人類給予它們的境遇完全不同。即便如此,野草,絲毫沒有哀怨,也沒有抗爭,竭盡全力吐露芬芳,渲染色彩,歡喜生長,不把生命浪費在哀嘆裡。

看來,野草都懂得珍惜生命的存在,何況人呢?野草,總是第一個把春天的色彩引領,第一個把春天的生命點燃,它們生命中取之不絕的綠,是它們賦予生命的色彩,也是它們賦予春天的意義,從某種意義來說,是野草撐起春天。

野草的生命雖然短暫,但它們卻拼命活得精彩,不枉來塵世間一回,它們懂得遵循自然的法則,生長的時候,鄭重其事;枯萎的時候,也不自怨自憐,自生自隕,淡定從容。

野草,在人們的觀念中通常都有卑微之說,其實野草本身並無貴賤,它們的卑微無疑是人類賦予的卑微。

有一個詞叫做:草民,一介草民猶如無名小草,是在底層社會如野草一樣匍匐大地生存的普通老百姓。草民自有草民的快樂和自由,有著自己小安的日子和小幸福;雖然是平凡普通的老百姓,但我們也是大寫的人字,我們就應該像野草一樣,堅強,正直,認真,努力地生活,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平凡,不卑不亢,堂堂正正,竭盡全力釋放出生命的精彩。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青草黃,野草的生命可以輪迴,而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有來無回。所以獨孤信心中燃燒的那團火根本不可能熄滅,只會越燒越旺。

獨孤信看著手中的那把野草,他作為一個有志之士,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夢想,雖然他一次又一次地遭遇失敗,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可以被敵人打敗,但是絕不可能被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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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的詩膾炙人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野草”是希望的象徵,是生命的象徵。野草,根本不深,花葉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陳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奪取它的生存。當生存時,還是將遭踐踏,將遭刪刈,直至於死亡而朽腐。

南朝宋時的時人劉俁有一首詩中寫道:“城上草,植根非不高,所恨風霜早。”沒有地位,沒有庇護的野草,被風霜肆意的欺辱,怎能不恨?

但是野草把自己的恨深深的根植在生命裡,任冰雪重壓也不會去吶喊,不會去抗爭,固常被人們認為野草是軟弱的,可以肆意踐踏。它似乎知道,它作任何的對抗,都是徒勞的,忍辱負重才是自己唯一的選擇。

唐人張九齡也寫詩讚美這些不起眼的野草:“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野草,不羨慕花的美麗,不嫉妒花的芳香;不仰慕樹的高大。卻按自己的本性生長,隨四季而榮枯,不媚人榮,不求人知的個性特徵,在曠野裡自由的生長著,蔓延著。

獨孤信就是想用自己手中的這把野草昭告天下,自己只要還活著,就一定不會放棄夢想,就不會輕易言敗。

那些視生命如草芥的人,他們可能忘記了,只要根還在,草是可以在烈火中獲得重生的。

獨孤信曾經看過醫書,也看過一些歷史人物的傳記,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野草叫作程咬金的故事。一聽到程咬金這個名字,大多數人都會想到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程咬金,那野草為何也叫程咬金呢?原來據說在當年,程咬金帶兵打仗的時候,有一次不小心從馬上跌落,摔傷了筋骨,於是就用這種野草來敷腿,沒想到筋骨竟然好了,於是他便把這種野草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作為軍中的必備草藥。程咬金這種野草本名叫知風草,在鄉間很常見,全草均可入藥,具有舒筋散瘀的功效,主治跌打內傷和筋骨疼痛。

想的越多,獨孤信越苦惱,越孤獨。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孤獨,一種宿命般難以逃避的孤獨,苦行僧一般冷寂的孤獨,孤軍奮戰者的孤獨等一起襲來,讓獨孤信特別壓抑,特別感傷。

或許獨孤信更適合生活在孤樹枯直、雜草橫生的荒野,又或許他根本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他本應籍籍無名的,卻又非要爭強好勝,非要當上那個丐幫幫主。

當上了丐幫幫主還不安分,非要去組建什麼“武穆軍”,帶領那些血性男兒揭竿而起,在屢遭打擊之後,他竟然成了孤家寡人,竟然開始了逃避。

當他看到龍門石窟裡那些栩栩如生的佛像時,他想皈依佛門,青燈黃卷,了此殘生。可是此行北上,路邊的野草改變了他,確切的說應該是點化了他。

當年釋迦牟尼佛祖在菩提樹下頓悟,而如今獨孤信在路邊的野草前頓悟。水淺浪高,沒開悟的人情緒波動太大。開悟的人一般很寧靜,很安詳。

現在的獨孤信比起以前,形象自然差了很多。以前玉樹臨風、長身玉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現在早已成為一個糟老頭子。

但是,俗話說:“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開悟的人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樣,依然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慾,就像大海一樣,表面上洶湧澎湃,變化萬端,但裡面卻是渾厚、寧靜與無限的寬廣。現在的獨孤信,一個平凡的外表下藏著一個什麼樣的靈魂,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清楚。

一個人開悟之後,明白道理,證實了很多事情,他的能量就出來了。明白道理了,什麼都不怕了,不明白道理時什麼都怕。

開悟之後就是覺者,覺者就是覺悟的人、聰明的人和有智慧的人。知道人活著應該為人家著想,你自己的問題就容易解決,而愚笨的人,就知道想自己的利益,結果害人家,就是害自己。

一個人從小生出來,叫無明,無明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一直到老死,最後什麼都沒有和不知道就走了,人生匆匆來匆匆去。

開悟的人心不離身,身心合一,身在哪裡心就在哪裡,他的心定在生命的本真上,“不變隨緣,隨緣不變”。

也只有身心合一的人,才能做到不為物喜不為己悲,寵辱不驚,得意不忘形,失意不悲觀,“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

現在的獨孤信,早已不糾結去模仿誰,他只想做好自己。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獨孤信。

以前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模仿痕跡,有時候是想模仿楊過,有時候是模仿郭靖,反正沒有模仿他自己。現在的他明白了,再厲害的模仿也不會讓他成為第二個誰,他只能成為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