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小袋子,宮睿煊記得,那是在回家路途中一個小女孩送給他和媽媽的,心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少有的,他有些怯怯的朝後退去。
嘴裡小聲說:“媽媽,我不想吃……”
葉凝白笑了笑,沒有停下腳步,用一種誘哄三歲小孩子的口氣說話:“嚐嚐嘛,這個餅乾特別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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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
宮睿煊的小嘴緊緊的抿著,無聲的表達自己抗拒的心情。葉凝白恍然,一旦宮睿煊嚴肅起來,他就與宮祁瞑幾乎完全相像,也該說不愧是兩父子。
“聽話!”她一步一步向前走著,幾乎是逼近了宮睿煊,雖然聲音還很柔和,但臉上分明已經是嚴肅的擺了臉:“這餅乾是芸芸給我們的一番心意,你就算是不喜歡,可總要接受的。”
宮睿煊扁了扁嘴,認命了一樣的用手捏起一小塊餅乾,送到眼前端詳了片刻,才終於在葉凝白看似溫和實則威脅的眼光下咬了一口。
葉凝白臉上的笑容擴大,她指了指手中的餅乾袋,聲音輕柔卻也極為強硬:“要全部吃完哦。”
嘎嘣——
正啃著餅乾的宮睿煊一用力,咬下了一口碎屑,因為地心引力落在地上,他卻來不及去收拾,滿心滿眼都是剛才葉凝白說的話,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看她,又看看餅乾,最後又繞回葉凝白,嘴巴一撇,葉凝白簡直懷疑他可以馬上哭出來:“媽媽……”
“賣萌是沒有用的。”
求饒的話還沒有出口,葉凝白已經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搖了搖頭一張清麗溫柔的臉上帶了些平常很難見到的壞笑來:“說是吃完,就一定要把餅乾吃完哦。我可是不會幫你的。”
宮睿煊:“……”
媽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學壞了。
內心不憤,卻也知道葉凝白的作風既然她這樣說,是鐵了心得要自己吃完餅乾了。
宮睿煊於是委委屈屈的拿起自己手裡那塊,一小點一小點放在嘴中啃。每啃一口,就抬眼看看葉凝白,小眼神一勾一勾的,爭取讓媽媽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悲痛不滿。
他卻是不知道,這樣子的他在葉凝白眼裡,是非常可愛,葉凝白簡直差點就想要伸出手來揉一揉他的氣鼓鼓的臉頰了。
“對了寶寶,你先等一下。”葉凝白滿眼笑意的看著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站起來去臥室裡翻找著什麼,宮睿煊心中的警鈴立刻敲響,他直勾勾的盯著葉凝白的背影,耳朵裡傳來她小聲的不經意的嘟囔:“怎麼不見了……我明明放在這裡的……難不成我記錯了……”
媽媽這是又有什麼壞點子了?
宮睿煊小小的身子誇張的一哆嗦,似乎想到了什麼噩夢。在他看來,雖然剛才葉凝白讓他等等,就是說這會兒不用在她的言行監管下吃餅乾了,但不久之後,她還是會再次“東山再起”,到那個時候,自己就如同那個什麼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了。
……手裡的餅乾好像變成了一個個長著角有小翅膀的小惡魔,揮舞著他們的武器,獰笑著朝他的嘴裡飛來。
“我找到了!”葉凝白在那邊突然爆發出一聲大呵,宮睿煊聞聲看去,因為個子低,正好平視葉凝白手裡的一個黑布隆冬的東西,他咽了咽口水,知道這個東西叫攝像機,可以記錄影響……
“我不要……”幾乎是瞬間就猜想到了葉凝白想要做什麼,宮睿煊委屈的看著她,雖然知道是做無用功,但依然還是心中懷揣有那麼一絲希望。
可惜葉凝白在這方面格外沒有母子情,聽到宮睿煊的話,她甚至忍不住輕笑了一下,故作不知的神情看起來極為茫然:“你不要什麼?之前不是都妥協了嗎,芸芸對我們的一番心意,你一定要吃掉的。”
媽媽是個大壞蛋,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然而不得以,在葉凝白的眼神逼迫下,宮睿煊還是拿起了餅乾,食不知味的啃了起來。
一架攝影機放在他的身前,忠實的記錄著他的一言一行,簡直是最稱職的監管者。
心中小小的生了悶氣,咬著餅乾的裡期間忍不住大了些,又因為他不情願,所以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慢,所以攝像機也很清楚的拍下了他啃咬的時候落下的餅乾碎屑。
葉凝白眼尖的看到了,唇角掛著掩不住的笑意取來了紙巾,將他們細細的攏在一起,打算在吃完之後再一起收拾掉。
宮睿煊剛好抬頭,注意到葉凝白的眼神,很溫暖很柔和,他愣了愣,突然心頭漫上一股不知道什麼的感覺。有點癢有點麻,胸口卻也是悶悶的。
他伸出手拽住了葉凝白的一角,小聲問道:“媽媽,你怎麼了?”
葉凝白聽到聲音,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她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微風輕浮陽光正好,將整個地板染成了爛漫的金色,她再轉頭,尚且稚嫩的男童不知何時已經窩在了她的懷裡,精緻的臉上也被陽光打出參差不齊的金光,更是給他整個人渡上了一層光芒,像是西方聖經中最純潔無垢的小天使,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沒什麼。”葉凝白抬頭,忍不住笑了一下,輕聲說:“就是覺得,很開心。”
所經歷的一切苦難,在那個小小的男童睜著大眼睛拉著她手噓寒問暖的時候,就已經都是不值一提的了。
當然,無論葉凝白多麼開心,也依然沒有在宮睿煊的撒嬌賣萌下改變主意,這份攝影作品終究還是完成了。
宮睿煊是帶著滿滿的怨念進入夢鄉的。
第二天一早,葉凝白一反常態的沒有去到公司,反而是拿起了宮睿煊的小書包,滿臉笑意:“走吧,今天媽媽送你上學。”
心中雖然奇怪,但也非常高興,宮睿煊高興的說了聲“好”,邁著輕快地步伐超車邊走去,開啟車門,他的神色幾乎是變為驚恐,伸出一根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車內,艱難開口:“這是……什麼?”
葉凝白趁著啟動的空檔向後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聲,她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將宮睿煊嚇到了呢:“那是個攝影機啊,你昨天不是才見過嗎?”
“……”
沉默了一會兒,宮睿煊又開口:“是我昨天見到的那個嗎?”
“當然——”尾音被葉凝白拉的很長,如願看到了宮睿煊緊張的神色:“是啊。”
話音剛落,葉凝白看到宮睿煊的臉上表情轉換,從悲憤到生無可戀,心中暗暗發笑,卻也準備正經開車,不再逗他。
一路安靜著,很快就到了學校門口。
果然看到了昨天的那個女孩,芸芸。
葉凝白拉著宮睿煊的手向前,還沒說話,就見到女孩的雙眼一亮,快步走了上來,用她清脆銀鈴般的聲音道了聲好:“阿姨好。”
葉凝白笑著點點頭,說:“昨天謝謝你的餅乾,睿煊很喜歡吃呢。”
小女孩滿足的笑了笑,還沒開說話,就聽到葉凝白的聲音頓了一下,充滿笑意的繼續傳來:“我還拍下了他吃餅乾時候的影片。要看看嗎?”
芸芸一愣,繼而猛的點頭。
宮睿煊於是在一旁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對於他吃餅乾時候的評頭論足,尤其是在他因為心中悲憤而用力過大引出無數餅乾碎屑的時候,兩個女人就像是達成了什麼奇怪的共識一樣。
葉凝白:“你看,睿煊他很可愛吧。”
芸芸:“可愛!”
她說這話時是猛的一點頭的,頭上那精心扎的小辮子就隨風擺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讓宮睿煊有點愣神。
女性都是這麼可怕的嗎?
他近乎是有些驚恐的這麼想著,看著那兩個人一邊談話一邊笑,不時還轉過頭來看看他,說話也神神秘秘的,故意不讓他聽到。
心情從惆悵變到悲痛再到生無可戀,宮睿煊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心中竟然神奇的適應了這種感覺,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終於,這煎熬的時間過去。葉凝白轉過頭來看著宮睿煊,鄭重的將芸芸託付給他:“男孩子對待女生要紳士,所以今天給你一個考驗——把芸芸安全的送到教室裡,你可以做到嗎?”
宮睿煊無奈的看著一旁小女孩的笑顏,心想媽媽真是越來越幼稚了,然後伸出手將芸芸的手腕抓住,超葉凝白鄭重的點點頭:“媽媽你放心,我會完成的。”
葉凝白含笑點了點頭,看著兩個小小的身影從她的視線裡慢慢消失,有點悵然的嘆了一口氣。心想,宮睿煊送到學校了,自己現在沒有不去公司的理由了。
她搖著頭走近了來時候開的車,一手拉開車門就幹淨利落的坐了進去,插鑰匙踩油門一氣呵成,簡直是演練了無數遍,動作乾脆利落又帶著些許帥氣。
汽車像閃電一樣飛了出去,只有淡淡的煙塵在空中飄揚。
不過,早會被她翹掉,也不知道去了公司會遇到什麼呢。
她搖了搖頭,將雜念摒棄掉,開始一心一意的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