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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82 Skyline

有些泛黃的牆上貼著幾幅非主流的組合貼,老舊的樣式喜慶的像是誰家要結婚一樣。微微翻卷的貼紙若即若離地粘在牆壁上,我伸手拽住露出來的一角。

“爸,真不敢相信,十幾年了,它居然還不掉,當初好像是五塊錢買的。”

“快別看了,把你這些書拿去賣掉!”

全然聽不見背後的人在說什麼,我用指甲輕輕地划著組合貼,把頭側貼在牆上,能看到上面留下的指甲印。

哐當一聲,我迴歸頭,一不小心,扯掉了貼了十幾年的組合貼。迎面彌散開來一大片灰,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在陽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見。我無聊的出奇,目光緊貼著一粒忽上忽下的灰塵。

十分鐘之久,它還是沒落下來。我撥出一口氣,乾脆把他們全都吹散。

“還不來!蘇可你這死妮子怎麼回事兒!”

“這就來!”

我又朝著空蕩蕩的屋子吹一口氣。我爸抱著一摞書調侃著:“多大的人了,都25歲的老閨女了,幼不幼稚?”

“我還年輕,不到六十就不能說老。”我接過那一摞沉甸甸的書,挪到一邊整理起來。

小學一年級的課本居然還在,被撕的沒剩幾頁,裸 .露在外的那頁是關於一個雪人的故事。沒了標題,但只掃一眼就知道裡面講的是什麼故事。當時因為雪人衝進著火的屋子裡救人融化掉,差點哭的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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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翻就是五六年級的課本了,翻開來看,每一頁都被我畫上了塗鴉,無一倖免。搬掉這些書,是一些零散的初中做過的卷子,還有高中買過的文綜衝刺模擬。

有一本裡,夾著一張印有梅花的卡紙,上面寫了三個字,陸向南。那好像是當時第一次發現自己很在意他的時候寫下的。

“這個是啥啊,裡面還寫著我再也不相信從一而終……”

“爸!”我突然大聲的喊他,嚇得他手一哆嗦,藍色封皮的本子被甩出去很遠。

“你吼個啥,嚇死我了!”

我半蹲著走過去,抓住本子的一角,拎起來,翻到最中間的一頁。那一頁裡被我折了角。

“當我第一次聽到他提她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再也不相信從一而終了。原來我在他的眼裡看到的一直都不是我自己,當我問他‘你透過我到底在看著誰?’的時候,他不用說話,我就知道,那人從來都不是我。”

最後一頁,是被眼淚浸透過的字跡:“我再也不想喜歡你了,趙弈侖。”

我再也不想喜歡你……我倒是寧願這樣。已經過去了五年,今年是第六年,我沒能忘掉他的名字,卻忘記了他的樣子。

那天我追著他的影子在雪地裡歇斯底里喊他的時候,他沒有回頭。我強摁著內心的波動,勸說自己,那就是他。

“還沒看完,寫的啥啊?”

“……爸,我們真的要把房子賣掉嗎?”

“人都不在了,留著它做什麼?”

我緊緊地攥住手裡的本子,空氣中仍然浮動著數不清的塵埃。

“我媽走的那年這房子是最值錢的,當時我們也有了新家,也是最缺錢的時候,你沒賣。”

“爸爸”我鮮少這樣喊他,從來都是一個字。他聽到之後也是一愣。

“你相信從一而終嗎?”

“信過,估計沒人願意離婚。”

我驚訝地張開嘴,吸了一大口濁氣,嗆的有點兒說不出話來。第一次,跟我爸討論跟現實生活沒有什麼太大關聯的話題,他沒有跟我說:“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諸如此類的話。

“你媽是從外地來的,跟你一樣是個路痴,不管怎麼樣就記得怎麼到這裡,我怕她想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試著從他的眼神裡捕捉到一點,哪怕是一點不捨也好,但是沒有。他回我的,只是釋然一笑。

說著,他又遞過來一本大字典,那本字典上居然還奇葩的縫著線,好像當初我因為這本字典還捱打來著。

我會回他以笑容,卻不能真的釋然。我也曾幻想過,如果趙弈侖回來的話,我是不是可以接著相信從一而終。

可惜沒有。陪伴的我,或者說被我消磨掉的,只有這不長不短的五年。這五年裡,沒有他。這五年,也總給我以後都不會有他的錯覺。

爸站起來,他拍拍我身上的灰,問:“相親安排上了?”

“安排好了,就再過三個月,那人從部隊裡回來。他請的是婚假,合適的話我們就登記去。”

“嗯,那就好,我就說當兵的靠得住。收拾收拾,我等中介過來。”

我深呼一口氣,腦袋裡轉的只有三個字,趙弈侖。我已經很久沒有寫過他的名字了,拿起一旁的簽字筆,在筆記本的扉頁上寫他的名字。

一筆一劃,還是那麼熟練。我期盼著連僅剩的這點都能忘得一乾二淨,可惜不能如意。要是從來沒有學過這三個字怎麼寫就好了。

你看,我一面質疑著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從一而終,一面又在謀劃著關於自己的人生。我沒辦法忘掉他,但我得繼續生活。去經歷在這個社會生存的人應該經歷的事情。

盯著他的名字發了會兒呆,索性扔掉筆,繼續吹著空氣裡的灰塵。

他長什麼樣子來著?只記得很白,很高,其他的……想了無數遍,記不起來。

我爸在外面和中介談價格,我聽到他在笑,笑的很大聲。

如果二十九歲剛結婚的他看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他還會選擇我媽嗎?

嘈雜聲中,我斜靠在牆上,欣賞著五歲時在牆上的塗鴉。那個像小人一樣的東西我記得當時是一筆畫下來的,五歲那年以這幅畫引以為傲了好一陣子。

趙弈侖第一次跟我提林唯笙的名字,也是因為畫。他總說我沒怎麼學過,但畫的很好。我時常跟他抱怨,正是因為沒學過,所以才一直模仿著別人,找不到自己的風格。

當時沒想過這話會一語成戳,不光是畫上,連我在他眼裡,都像是在盡力地模仿著某個人。

我在他的眼裡,從來沒有看到過我自己,至少他跟我提林唯笙的時候,我沒有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