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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懊惱至極

做好飯後,田甜還擺好碗筷,甚至,還幫每一個人都舀好飯,盛好湯。

從此,所有家務,她都搶著幹。

她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不用不用,我來就好。你們在外面夠辛苦夠累的了!”

見田甜如此懂事貼心,於是,搞得他們家一個個都怪不好意思的。

都說“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句話果然不假。

這不?慢慢的,這個家開始接納田甜了。

當然,也不會像盯賊一樣二十四小時盯著她了。甚至,還破天荒的給了田甜一個特殊的福利,那就是可以外出去茅廁解手了。

因此,田甜甭提有多高興了。

也許,是出於好奇;也許,是習慣。田甜發現家裡不時會有大媽大嬸來串門。不過,每個人一進門就會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然後,交頭接耳,喜笑顏開。

儘管她們說著聽不懂的方言,但是,從她們的眼神中,從她們談笑的語氣中,聰明敏銳的田甜明白那些人是對自己評頭論足。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村子裡的人都說,毛竹豔福不淺,居然娶了一個像林黛玉一樣美麗的老婆,而且,還特別勤勞賢惠。

一向清高的田甜打心裡不想理會這些婦女們,因為,那些人顯然跟自己不是一個高度,沒有文化,沒有共同話語,也就懶得浪費口舌了。

況且,田甜不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議論別人,同樣,也不喜歡被別人說三道四。然而,嘴巴長在人家身上呢,無奈,自己管不了。

不過,毛竹看上去心情不錯,嘴角總是掛著笑容。

夏天,正是雙搶的農忙時期,是農民一年之中最最忙碌的季節。

於是,田甜也會主動幫忙摘花生及拽黃豆葉子。甚至,她也幫忙曬花生及豆夾。

另外,也把溼漉漉的稻穀用耙子攤開晾曬。傍晚,她再幫忙收稻穀。

因此,見田甜如此勤奮熱情,這家人也不好阻攔,只好預設她允許外出。

這天中午,太陽像火一樣炙烤著大地,田甜剛剛翻耙好所有的稻穀後,坐在稍稍蔭涼的屋簷下剝豆莢。

這時,有個戴著草帽打赤腳體型微胖的中年婦女笑眯眯的一邊迎面走過來,一邊招呼道:“妹子,剝豆子呀?”

咦,這人講的是普通話!她居然會講普通話?這是第一個會講普通話的婦女。

田甜不禁有些吃驚。

“嗯。收工了?”

她抬起頭,用目光迎著婦女答道。

“對,收工了。哎呀,今天熱死人了!稻田裡的水都可以煮熟雞蛋了,”這個婦女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搬起一把椅子挨著田甜坐下,然後,不由分說的剝起田甜簸箕裡的豆子來。

“啊?這麼燙嗎?”

“可不是嗎?”

“真辛苦!”

“妹子,你長得真好看!”那個婦女一邊細細的端詳著田甜,一邊感慨道。

田甜有些羞澀的莞爾一笑,不語。其實,她早已習慣了類似地誇讚了。

“還習慣嗎?”

聞言,田甜心情複雜的抬頭看了一眼對方,只是,長嘆一聲,又低頭繼續剝豆子了。

那位婦女好像看出了田甜的心思,也嘆了一聲:“唉!妹子,沒事。慢慢就會習慣的。”

田甜無可奈何的苦笑。

“妹子,我特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因為,三十年前,我也是被拐賣到這窮山溝裡的。”

“啊?”

田甜不相信般抬起了腦袋,目瞪口呆。

“是的。妹子,你不用那麼吃驚!其實,在這裡,像我們一樣遭遇的妹子還很多,我知道的就有十幾個。這些人,有來自貴州,廣西,四川,湖南······的。”

她繼續侃侃而談。

“啊?又這麼多?”

田甜驚愕極了。

“你也看到了。這裡很貧窮,交通又不便。因為,這裡的女的,差不多都嫁到外面,所以,沒錢的人就遲遲娶不到老婆。可是,越閉塞的地方,封建思想就越嚴重,因而,為了傳宗接代,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娶到老婆,於是,買老婆的現象就特別普遍。”

“對了。你就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兒?”

田甜不禁納悶。

“你說呢?”她苦笑道,“一開始肯定不甘心,你想想我們如花似玉的年紀怎麼願意跟老光棍生活?於是,我也逃過。可是,跑不了多遠,就被他們捉回了。接著,就一頓毒打,用扁擔打。知道嗎?到現在想起來,我都不寒而慄。”

“啊?那一定很疼吧?”

田甜瞠目結舌的問道。

“疼?何止是疼!沒有死都不錯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就沒有一塊好皮膚。知道嗎?我屁股腫痛了三個月才勉強能坐,之前,連碰都不敢碰呢!”

田甜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瞬間凝重起來。糟糕,那自己還有機會逃出去嗎?

“你好堅強,真的好佩服你!”

田甜由衷的感嘆道。

“唉!有什麼辦法呢?我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不過,我算好的了,後來,只要我沒逃,他們就沒有特別為難我了。可是,那個四川妹就沒那麼幸運了。哎呀,好慘!。知道嗎?那四川妹跑了三次都沒有成功,最後,腳都被打斷了,現在還用一根兩米長的鐵鏈鎖著。能活動,但走不遠。”

“啊?幹嘛不報案?”

“報案?誰給你報?他們都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的鄰居,誰敢做這個人人討厭的叛徒?”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半個月前。對了,聽說,那個女的還是重點大學的畢業生呢!二十來歲,膚白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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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田甜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脊背透涼。

“不過,話說回來,妹子,你這家人還可以。特別善良勤奮熱心,就是有點窮。不過,在這個村裡,他們還不是最窮的,算中上。你就踏踏實實地跟他們過吧!再說,我們女人跟哪個男人過還不是過嗎?真的,我現在想通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反正,窮也一輩子,富也一輩子;喜歡也一輩子,討厭也一輩子。你就不要動逃跑的心思了,到時,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大姐,那,你被騙到這裡幾年了?”

“十年零二十八天。”

“這麼久!那,你就沒有想回去過?”

“想啊,當然想。可是,我沒文化,不知道怎麼坐車。再說,有孩子後,你又要照顧孩子,捨不得離開他們。”

“你有幾個孩子?”

“四個。三女一男。”

她特別自豪的笑著回答。

“額。”

“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錢做午飯了。”

說完,那個婦女起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田甜心情格外沉重。不知為啥,她開始心思不寧起來,居然絲毫沒心思剝豆子了.

只見,她託著腮呆呆地凝視著遠方。

怎麼辦?怎麼辦?這該怎麼辦?

可是,自己還有那麼多夢想沒有實現呢!真的就要一輩子困在這窮山溝裡?

不,不,不!

如果這樣,那麼,自己一輩子就完啦!

要不趁現在沒人趕緊溜之大吉吧?

想到這,田甜的心裡藏了只小鹿般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她把裝豆莢的簸箕放好,把豆子裝在碗裡,正要跨出高高的石門坎外逃時,抬頭就看見毛竹他們挑著沉甸甸的稻穀相繼回來了。

於是,逃跑計劃流產了。田甜只好把稻穀倒出來,攤開,晾曬。

接著,像往常一樣,田甜去泉水井裡挑水,然後,去旁邊的菜園子裡摘菜,做午飯。

夏天的天氣就像嬰兒的臉說變就變。這不,田甜他們飯剛吃了一半,外面就烏雲密佈狂風大作了。無奈,只好紛紛狂奔到外面,大家七手八腳的收起稻穀來。

暴雨噼噼啪啪的砸在地上及忙著收東西的人什麼,空氣中瀰漫著塵土的味道。

緊趕慢趕的,還是有人的稻穀沒有收完,只能隨便用一張薄膜蓋上,並壓上石頭了。

噴著火舌的一道道閃電過後,便是震耳欲聾的轟隆隆的雷聲,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猛,不一會兒,曬坪就成了一條湍急的河。

下雨了,雞也會自動到屋簷下避雨,聰明的鳥兒也知道飛回築在樑子上的巢裡。

田甜目不轉睛的盯著天花板上的鳥窩,那些鳥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不時把腦袋探出窩邊。數了數一共五隻鳥,兩大三小。大概是一家吧?

瞧,多麼幸福的一家啊!

夏天的雨還真的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名副其實的“暴風驟雨”。

這不?半個多小時後,雨,竟然停了。

於是,毛竹他們又分別拿著工具外出幹活去了。

大雨過後,地板像洗過一般,空氣格外清新,簡直沁人心脾,田田瞬間陶醉了,她不禁長吸一口氣。

見大家陸陸續續的都在田間地頭忙活,田甜又燃起了逃跑的慾望。

於是,憑著記憶,她賊頭賊腦躡手躡腳的往村口走,幸好路旁全是近兩米的厚厚的芒草,這是一個天然的屏障。

當拐過了那個彎,田甜開始像離弦的箭般奮力奔跑。為了爭分奪秒,儘管早已氣喘吁吁了,可是,她絲毫不捨得有片刻的停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