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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3 演一齣戲

“金棺,女屍,女屍,金棺……”

範竹翊來回在屋中踱步,口中反覆念著這幾個詞。

那些都是前朝的,他確認是前朝。

那金棺樣式,那金箔軟絲面具,那華錦金衣,那七星盤鳳冠和九龍金鳳盔……還有那柄未出鞘的長劍和小巧的青花纏枝香爐。

但這女屍身份,會是誰呢?

也沒聽說過衡香有什麼較出名的名門公侯的女卷。

倒是趙寧和屈溪翎,以她們那窮奢極侈的作派,她們哪天嚥氣了,倒有可能會這麼造。

敲門聲響起,嬌滴滴的少女聲音說道:“範老先生,我家大娘子讓我把這些東西拿來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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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竹翊止步,想問何物,轉眼又覺他已落落一身,窮困潦倒,有什麼是什麼,來者不拒。

範竹翊過去拉開房門,剎那一股惡臭傳來,他定睛看去,是一鍋黑焦焦的……

“這是什麼?”範竹翊驚道。

同時耳朵聽到樓下亂糟糟的一片,一群婦人不知在忙什麼,大聲吆喝,好不熱鬧。

“是特製的雞腿子和鴨腿子,”倚秋笑嘻嘻捧去,“聞著臭,但可好吃了!”

“這是用臭豆腐水泡餿掉的雞腿才是吧!”範竹翊快吐了,“拿走拿走!”

“不嘛,範老先生,我家大娘子說了,給你就是給你。”

說著,倚秋邁腿朝屋裡走去,範竹翊一把拉著她,他也沒使勁,倚秋手裡的小瓷鍋卻沒捧牢,咣噹一聲,摔在了地上。

惡臭頓時散發得更加嚴重,湯汁四濺,墨湯濃稠,範竹翊張口就欲嘔吐。

隔壁屋室,端坐著正要喝茶的趙寧皺眉,緩緩放下茶盞。

屈夫人坐在她對面,肥胖的手捂住口鼻,五官頭一次露出這種神情,又想笑,又因惡臭而難受,故而變得分外糾結。

“哎呀!”倚秋叫道,“你,你怎麼回事,我家大娘子好心給你送來得食物,你這麼糟踐!”

“我都說了,這是好東西!花了幾十種名貴藥材熬製的,因為阿梨姑娘在忙,來不了,所以才打算來便宜你!你倒好,直接就給扔地上了!我說你這臭老頭子,叫你聲老先生,你真就不知好歹了!”

“要不是看在你的徒弟沉諳公子救過我一命,我現在就跟你不對付!”

“你再瞧瞧你,你有什麼本事啊,又醜又窮酸的糟老頭子,還在這裡擺威風,你現在啊,就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是我家娘子好心願意收留你的!”

……

倚秋平日聲音很好聽,但這會兒抱著故意激怒對方的原因,她必須要扯著嗓子大罵,現在因為語速快,情緒激動,顯出幾分尖銳和刻薄。

範竹翊臉上神情越來越怒,好幾次伸手要關門,都被倚秋擋住。

倚秋不僅不給他關門,甚至還口口聲聲要他趴地上學條狗一樣,用嘴巴去舔。

範竹翊跟她對罵了起來。

“哼!為老不尊的老東西!”倚秋雙手插腰,上前一步,“我告訴你,我生過重病的,你要是再敢回嘴,給我氣出個好歹,我家大娘子才不會放過你呢!我是大娘子跟前的大紅人!你懂嗎,大紅人!”

屈夫人託著腮幫子,衝趙寧指了指外頭,再豎起一根大拇指。

趙寧淺淺一莞爾。

“你給我住口!

!”範竹翊忽然暴喝,情緒分外激動,將倚秋朝前面用力推去。

倚秋的腦袋不偏不倚,撞在了中間的石柱上,重重一磕,她悶哼了聲,身體軟綿綿的滑落在地。

範竹翊傻眼,瞪著眼睛看她。

緩了緩,範竹翊朝她走去,抬手就欲去探她的脖頸,樓道那邊卻傳來腳步聲,有人上來了。

範竹翊趕忙朝另外一邊看去,拔腿快步逃離。

邊跑,他邊慶幸樓下這會兒正忙,他們剛才吵架的聲音被完全蓋住了。

“吱呀”一聲,屈夫人拉開隔壁房門,趙寧跟在她後面走出。

倚秋在地上睜開一隻右眼,而後兩隻雙眼都開啟,高興地爬起:“娘子,我這演得可潑?”

“尚可。”趙寧澹澹道。

“厲害著呢!”屈夫人笑道,“可給我看了一出好戲!”

“謝屈夫人誇獎!”倚秋伶俐道,“我現在啊,就希望這範老先生能夠暢通無阻地逃出去!”

“是的,”趙寧目光低頭看向樓下天井,道,“看牢一個人容易,要不露痕跡地放跑,那才是難。”

·

“喵嗚~”

黑貓懶洋洋趴在屋簷上,衝院門裡進進出出的人叫道。

無人理它。

寧安樓的夥計趕來卿月閣,告知夏昭衣範竹翊已逃走的事。

夏昭衣正在給衛東佑施針,聞言點了下頭,說道:“辛苦倚秋了。”

“那味兒,可太難受了……”夥計忍不住道。

夏昭衣澹笑了下,自袖中摸出幾顆糖來遞去:“我身上暫無它物,這幾顆糖,先拿去送給倚秋吧。”

“好咧!”夥計接來,“阿梨姑娘親贈得糖,倚秋可要開心死啦!”

寧安樓的夥計離開沒多久,衙門派來的人過來稟報衡香守衛置所的士兵屍體之事,還有紫蘇染坊的事。

事情略複雜,還要加上紫蘇染坊的前世和衙門司錄司戶那所翻找出來得資料,派來得兩個士兵前後說了足有兩刻鐘。

夏昭衣起身讓詹九爺和曾記事幫忙揉捏衛東佑的肌肉,疏通他的血液,她示意兩個士兵隨她一起去院外。

見有人出來,小黑貓又“喵嗚”了聲,慵懶地朝天翻了個身,爪子撓來一旁枝椏,啃了起來。

夏昭衣聽完兩個士兵的話,道:“在那染坊下邊,沉將軍恰也在?”

“嗯!”

“他可還好,有無受傷?”

“這……我們不知,”一個士兵道,“派回來的人未提過。”

夏昭衣點頭,道:“如此聽來,那暗道著實奇怪。”

被人蓄意變成一座怪誕樂器,其目的,或是防人發現這暗道,也或是防人下酒窖。

陳家祠堂前發現士兵屍體,她便平了整座陳家祠堂和陳家舊宅。

現在,不怕她將紫蘇染坊也給移平嗎。

不過,在紫蘇染坊製造古怪者和把他們引去紫蘇染坊的人,是同一批呢,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