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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 從信會議(一更)

遊州所處之地,西接西北六州,北與仄陽道中段路接觸,東北往上,至雲舒官道,可穿三大州府,直奔京畿,

宋致易要進軍西北六州,必須拿下游州。

田大姚更不會放棄遊州,整個遊州在田大姚的戰略版圖上,佔據著至關重要的地位。

相比起從信南部的生靈塗炭,從信往北,一直相對安穩。

田大姚的兵馬在遊州不僅只有軍部,自大乾左翊衛大將軍梁崇光戰死,遊州刺史駱志成被當街斬首後,整個遊州的官宦系統,被田大姚的部眾全面接手。

尉平府被聞郎引江潮淹沒,數萬難民曾一度北上。為了維護從信往北數百裡的平穩,田大姚令呂盾和現遊州刺史林戈務必控制難民大潮。林戈直接下令,若有難民繼續北上,格殺勿論。

所以遊州恰便以從信的繞赤鄉為分界線。

繞赤鄉往南,人間煉獄。

繞赤鄉往北,尤其是從信府,不說繁榮錦繡,至少富餘之人,仍能清閒的去四處尋茶葉,挑金器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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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一場大雨,炎熱數日的從信府因此降溫。

大半座城池寧謐安靜,但士族們最愛去的茶館酒樓和煙花巷,仍可聞高揚的笙歌。

玉衡樓後院,管事撐著雨傘跑去開門,門外站著三人,皆戴著斗笠,風塵僕僕。

“可算來了,”管事往一旁退去,“快進來。”

熱水,熱湯,乾爽柔軟的衣裳,雜役們一一端來。

三人沒有要去洗浴的打算,溼漉漉的斗笠直接放在上品的花梨木雲紋案上,佩劍佩刀則不立身,仍傍在腰旁。

雜役們離開,管事留下,交代眼下從信時局。

三人冷冷聽著,斗笠除去後,斗笠下的面色皆很糟糕,尤其是楚箏。

這幾個月,他們一路追楊長軍至八江湖不得,轉而想去暗殺全九維和沈冽,還有那個阿梨。

但全九維比楊長軍還難捉摸行蹤,沈冽和阿梨更不必說,在八江湖時,他們就已經失去了目標。

這一個多月內一事無成,虞彥馳極其不滿,恰好顏青臨來信,田大姚麾下的八都軍使將於從信開會,商議軍事,應對開秋之戰。

厭倦一路追人的楚箏主動請纓,和程妙德,司馬悟一起,跋山涉水來了從信。

所謂八都軍使,是田大姚新建兵制,獨立與原有軍制和兵種之外。

田大姚起事於夜蕁嶺山腳一座小村,當年天災無收,稅制不調整,易怒的田大姚徒手打死兩個徵稅小吏,逃往深山躲了兩日。

在山中,他越想越不甘,再出來,他拉上村中親朋,跟著他反。

沒人不敢跟,不敢跟的,他當場殺。

三日後,在地方官府還沒半點覺察之時,田大姚直接帶人闖去榮江縣,將正在審案的知縣,縣丞,主薄和一干小吏給拖至街上,當場砍了。並以他們的鮮血為酒,歃血為盟。

榮江縣是田大姚的故鄉,除卻榮江縣,沿著夜蕁嶺一百多裡的山脈全跟了田大姚,田大姚的主力軍便來自於此。

現在的八都軍,則是田大姚採納了章之的新軍制,將除了榮江縣和夜蕁嶺那些村縣外,他所佔的所有州府大省分為八大區,每個區特選一位正將都尉,招兵搶兵,包括強制正值壯年的男丁入伍。

牟野之戰還在僵持,且不知會僵持到何時,但遊州,田大姚和宋致易勢必要有場大仗。

房內很安靜,只有管事的聲音。

說完從信時局,司馬悟問起外面局勢,管事的有什麼說什麼。

提及醉鹿之事,一直沉默的楚箏忽道:“沈冽幹的?當真是他?”

“是,姑娘,”管事朝她看去,“沈冽當街砍得,眾目睽睽,數百雙眼睛看著,不會是假。”

“怪了,”楚箏嗤笑,“郭家想必也沒想到,他們養了這麼久的狗,會反過來咬他們。那,沈冽現在身在何處?”

管事搖頭:“這個不知。”

楚箏收回目光,不理了。

司馬悟讓管事繼續說下去,醉鹿的說完了,說到了同渡,而後是盤州,湖州。

無可再說後,司馬悟揮手讓他下去。

“等等,”楚箏說道,“那個阿梨呢,可有她的訊息?”

“便只有衡香那事,她放話出來,要保東平學府。”

“這事我知道,其他的呢?”

管事搖頭。

楚箏擺手,讓他離開。

房門很輕的被關上,司馬悟看向兩個同伴。

“先休息吧,”司馬悟說道,“好好睡一覺,明日我先去驛館打探。”

“田大姚的八都軍使相聚,來得絕不可能只有我們,”程妙德道,“我們在此人手未必會夠,要不要派人去武成軍那要些人手?”

司馬悟想了想:“暫且不用,太多反而不好隱藏。”

“那好,明日我們分頭行動,”程妙德道,“我先去休息。”

“嗯。”

他們話音方落,楚箏抓著她的斗笠起身,抬步離開。

正準備起來的程妙德皺眉,看著被她帶上的房門。

“她近來火氣越來越大,若說不想來從信,可又是她主動提的。這一路來,咱們二人惹都不敢惹她,偏是她老給我們臉色看。”

“怪我們無能唄,不然還是什麼。”司馬悟說道。

程妙德呸了聲,抓起斗笠,也走了。

玉衡樓是這條煙花巷裡面較為不起眼的一座春樓,跟從信幾家大知名的春樓無法相比,且因世道緣故,生意更比不上。

楚箏拉開房門出來,去往為她準備的臥室,遙遙聽到一個酒壇子被砸碎的聲音。

大雨滂沱,但這聲酒壇子碎得更響。

遠處漸漸響起叫罵聲。

聽到一個人名,楚箏停下,扶著美人靠朝外望去。

也不知是否聽錯了,那個人名沒有被再提,反倒是刺破暗夜的一聲尖叫乍響。

“殺人了!殺人了啊!!”

“那邊發生了什麼?”程妙德走來說道。

“說是殺人了,”楚箏抱劍而立,“亂世死人多正常,大驚小怪。”

說完,她轉身走了。

程妙德聽了陣,沒人再喊“殺人了”,但場面依舊混亂。

算了,發生什麼,明日便會知曉,他便也不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