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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3 細節推敲(補更5.20)

林清風輕笑,看向趙寧:“你是湖州的,也不是衡香本地人,怎麼,你能來得衡香,我便不能,需得同你彙報一聲?”

“你如何做到這般有恃無恐?到我跟前了,還試圖想耍嘴皮子?”趙寧說道。

“哦?那你待如何?”

“京城瘟疫之禍,夠將你凌遲了。”

林清風的帕子被她修長的剎那攥緊,語聲仍鎮定:“是麼,要審判我的該是李乾的人,還是你一個自以為是的趙寧?”

“你未免將我趙寧想得太正,我與李乾不熟,單純想對你動用私刑,你看可否?”

林清風胸腔中心跳亂蹦,如若沒這個阿梨在,她可以繼續放肆,但是這個少女,她身手一等一。

要想在這樣的局面中逃脫,最好的辦法便是……

林清風腦子轉動得飛快,當即看向夏昭衣:“你知道沈諳當年為什麼要去千秋殿?”

夏昭衣面無表情,安靜的看著她。

“放了我,”林清風壓低聲音,“否則,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些真相。”

看著少女仍無動於衷,林清風上前一步:“阿梨,我要找的,和你要找的,也許不謀而合,我去找,便也等於替你找了,你覺得可行?”

“我要找什麼?”少女終於開口。

“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有目的,你扮豬吃老虎,讓土匪將你捉到龍虎幫,定是因為你早便知道林又青手裡有你姐姐夏昭衣的骨灰吧?”

“……”

夏昭衣完全沒料到,她能有這番解讀。

不過,這番解讀好過想到她是起死回生之人,畢竟後者,世人如何猜得到。

“我手裡有兩個人,不知你是否還認得,”林清風又道,“一個叫小容,一個叫小梧。她們告訴我許多有關龍虎幫的事。哦,對了,還有一個人,你應也不陌生,是卞元豐。”

能說出這些人名,夏昭衣知道她確實去瞭解過。

但這些人,夏昭衣已毫無興趣。

“能說點有用的嗎。”夏昭衣說道。

“能啊,”林清風微微一笑,“沈諳就在衡香,沒有我,沈諳便不會出來。”

“沈諳在衡香?”夏昭衣的確對此有興趣。

實際上,林清風也不確定,但現在,虛張的聲勢,也是聲勢。

“阿梨,”林清風說道,“我們調查的原因和目標未必一致,可要摸索的那一片神秘未知,絕對是同一個方向。放了我,我去查,你看如何?反正以你們的神通,日後若想抓我,又非難事。”

“你像是說了不少,實際上什麼都沒說,”趙寧說道,“顯然許多東西,你也一知半解。”

“什麼都不說,因為我藏著了,”林清風朝她看去,“我總得握有自己的籌碼。”

“真是自作聰明,”趙寧不想笑,但忍不住,“我們本也沒要對你怎麼樣,來之前,誰想過會在這裡遇見你。”

“倒是你自己不經嚇,張口便說這些有的沒的。”屈夫人也樂。

“言而無物,自曝其短。”趙寧說道。

林清風心裡面的惱意越來越重,目光看回到夏昭衣身上。

趙寧繼續道:“本不想抓你,眼下還是帶走比較好玩,便看看你嘴巴裡究竟有什麼。”

“你沒資格抓我!”林清風怒道,後退一步。

趙寧面紗下的唇瓣一笑:“於私,我們為惡人,私設刑堂,作奸犯科,草菅人命之輩。於工,衡香官府也是官府,你在大乾京都所造之孽,衡香官府若想管,也是可以管的。”

屈夫人側首,在身旁一個姑姑耳邊低語。

那名姑姑點頭,轉身跑向御景酒樓。

林清風皺眉,聲音變得急促:“阿梨,你是個聰明人,應能聽懂我的意思!而且我已和天興商會的人碰面了,劉商主知道我在燕南和同渡影響不小,你們今日若在這裡帶走我,定會傳回燕南與同渡,你是要破壞這衡香的寧和麼?難道又要讓東平學府搬一次家?!”

“你在威脅我?”夏昭衣說道。

“你也該知道,我並非一個人來的,我師門都來了。”林清風沉聲怒道。

“宋致易在阿梨跟前都得提防三分,你拿雲伯中和應金良來嚇唬她?”趙寧說道。

“至於你的師門,”夏昭衣說道,“我便去會會。”

那姑姑很快帶著幾個大漢回來。

顧不得林清風偏纖瘦的身子,幾個大漢揪著她的胳膊,將她往前一押,雙手雙臂綁縛,綁得極牢,動彈不得。

車伕和丫鬟在旁噤若寒蟬,連出氣都小心翼翼。

“夫人,”屈夫人另一邊的姑姑開口說道,“我說過要打這小賤蹄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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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瞪大眼睛。

屈夫人無所謂,下巴輕揚,預設。

“屈夫人,”夏昭衣說道,“便不必了。”

“阿梨,此女子嘴巴該打。”屈夫人道。

“別打了,”趙寧淡淡道,“不值得我們計較,這一巴掌下去,我們便坐實這恃強凌弱,欺凌弱小之名。”

“成,”屈夫人說道,“回來吧。”

那姑姑於是對丫鬟說道:“你聽清了,不是打不了你,是不屑打你。”

丫鬟根本不敢說話,在車廂裡回嘴的囂張氣焰半點不剩。

御景酒樓離寧安樓有不少距離,趙寧一併坐上了屈夫人的馬車,回去途中,屈夫人好奇聊林清風的事,趙寧淡淡道:“手下敗將罷了。”

“可讓你裝到了。”屈夫人損道。

“阿梨,”趙寧向來不理睬屈夫人的損,朝夏昭衣看去,“你怎知道林清風在馬車上,這些月你一直跟蹤著他們師徒的去處嗎?”

夏昭衣搖頭:“趙寧,此事還是你同我說的。”

“我?”

“你當初在信上同我提起林清風的丈夫們時,說到這些年,她身旁一直有個左手受傷的高個子中年男子,是同渡那邊派給她的。”

“我明白了,你是發現外面的馬車不對。”

夏昭衣點頭:“一個人的左手不靈活,在日常生活中諸多習慣都會改變,操縱馬車便更是。今日這車伕應是臨時喚來認路的,他坐在馬車上聽我們說話時的神情顯然是一個不知所措的局外人。以及,那邊有兩個姑娘的腳印,馬車上卻只有一個女子在與我們爭論,吵得那般兇都不敢出聲,另一人在不安。”

“原來如此,的確,諸多細節推敲,是很容易發現她是誰。我也疏忽了,我一直知道劉雋軍想打通燕南的商路,他們今日待一位姓林的夫人那般殷勤,該很輕易想到是她才對。我比你多個線索,卻沒猜到。”

“聽聰明人說話,就是件開心的事,”屈夫人笑道,“瞧瞧你們倆這對話,我聽著都快樂。”

夏昭衣也笑,笑意極淡,轉眸看向因車廂暖爐太熱而掀開的車簾外頭。

提及那個手腕不靈活的大漢,她腦中最先想到的人,是陸寧衿。

當初在襄倦山,陸寧衿和哥哥一起“義診”騙人,稱有瘟疫,便是受這大漢所控制。

她在去豐和縣的路上遇上了這對兄妹,出手教訓了大漢,導致大漢的左手被廢。

後來陸寧衿的哥哥無法看著世道變亂,便去敲了登聞鼓,包鐵的棍子打了他三十大板,京兆府將他關押收監後,陸寧衿和哥哥便永遠失了聯絡。

後來,她將陸寧衿託付給了餘有海先生,陸寧衿至此一直跟著了清闕閣。

清闕閣可以查到很多事,這些年,陸寧衿卻一直沒有親哥哥的下落,回想當時正亂的京城,也許那位明知會挨棍子會死,卻依然有勇氣去敲響登聞鼓的兄長,已早早命喪於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