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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干戈玉帛

要知道這言思道可以算是當今天下最為神秘之人了,他素來是知其白守其黑,躲在暗地裡翻雲覆雨,從未留下過任何蹤跡線索,更沒有人能因此查出關於他的蛛絲馬跡。即便是他此番受武林盟主聞天聽所託,前來湖廣化解這場軍餉失竊的災禍,雖然他是被那福建巨盜童夜哭在泉州給找到的,其實卻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綻。若非如此,別說是區區一個童夜哭,縱然是整個武林齊出,也休想發現他的蹤跡。

卻不料今日在這洞庭湖的龍躍島上,言思道竟被對方一語喝破了身份,當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叫他如何不震驚?幸好這言思道終究不是等閒之輩,不過剎那間的工夫,便已恢復了心智。眼見那鐵網上的蒙面人身形顫抖,似乎也是驚恐萬分,他頓時明白過來:這莊浩明身為朝廷官員,奉命前來湖廣公幹,如今非但不回朝述職,反而還屈身賊窩。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只怕他立時便要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所以此時此刻,這莊浩明的心裡定然比自己還要害怕得多。

當下言思道連忙先發制人,踏上一步向那蒙面人喝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我之間的恩怨,當真要在此地做個了斷?”要知道此時此刻,先競月、謝擎輝和言思道三人身處險地,隨時都有可能被那鄭千金率眾圍攻。如今全憑言思道的一番說辭,將自己偽裝成安撫湖廣局勢的朝廷大員,這才將那鄭千金暫時矇騙過去,從而網開一面,肯放他們離去。

倘若那鐵網上莊浩明當場揭破言思道天牢逃犯的身份,那鄭千金立馬便會知道自己上當受騙,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這三個人。那言思道雖然是搶先一步開口發話,額上卻隱隱冒出滴滴冷汗來。

他千算萬算,說什麼也沒料到當今世間竟有人能認出自己,更沒料到這個認出自己的人,竟然便是刑捕房的總捕頭莊浩明,而且恰巧又現身於此間。

鐵網上那蒙面人一時間也是猶豫不絕,不知應當做何打算。鄭千金彷彿早已知曉那蒙面人的身份,聽了言思道和他兩人的對答,心中微微生疑,淡淡地問道:“原來這位老先生卻不是姓‘蕭’,而是姓‘言’名思道。在下倒是孤陋寡聞,莫非言老先生與山頂上這位朋友乃是故交?”他雖然稱呼那蒙面人為“這位朋友”,但也並未反駁說這蒙面人不是刑捕房總捕頭莊浩明。

原來當日在龍躍島上,莊浩明和鄭千金裡應外合,聯手策劃了一場叛亂,要借刑捕房之手把江望才押解至金陵領罪,當作軍餉被劫的替罪羊,繼而平息這場風波。誰知眼看便要大功告成,同行的謝貽香卻突然反水,將那江望才救了出去,從此下落不明。

想不到這個原本異想天開的計劃,居然一舉成功,到最後卻又生出此變故,莊浩明當真是又氣又狠。他深知倘若自己就此回京,一方面並未緝拿江望才歸案,無法向朝廷交代;另一方面又弄丟了謝貽香,更是無法向大將軍謝封軒交代。莊浩明左思右想,只得暫居在這龍躍島上,和鄭千金一同搜尋江望才與謝貽香的下落,卻始終徒勞無功。直到今日先競月和謝擎輝前來洞庭湖拜山,莊浩明雖與兩人並無多少交往,但終究是大將軍謝封軒的兒子和未來女婿,眼見雙方一言不和便要血濺當場,情急之下他只得現身山頂,喝止眾人住手。

想不到三言兩語間,莊浩明頓時認出,此刻和先、謝二人同來的這個老窮酸,居然便是自己曾經親手關進的天牢的魔王言思道,新仇舊恨頓時一併湧上心頭。然而當此情形,他卻又不知是否應該當場揭破這言思道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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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那鄭千金聽了兩人這番對話,已然有些生疑,言思道連忙哈哈大笑,故意摸稜兩可地說道:“鄭先生這一問卻是多餘了。雖然老夫在朝堂中不過是掛了個閒職,卻也識得這位刑捕房總捕頭。”剛說完這話,身邊的先競月已揚聲說道:“莊大人,貽香何在?”

眼見莊浩明安然無恙地現身此間,先競月料想謝貽香多半也無大礙,這才稍微放下心來。鐵網上的莊浩明本來還在猶豫言思道身份之事,聽先競月詢問謝貽香的下落,不禁暗歎一聲,心道:“這先競月和謝擎輝終究是故人之後,若是為了言思道這廝將他們牽連其中,甚至命喪於這龍躍島上,我又於心何忍?”

當下莊浩明緩緩說道:“在下偶遇見故人,甚是幸喜,這才一時失態,還請鄭兄莫要見怪。至於貽香的下落,先統辦倒也不必擔憂,如今我也不知她身在何處,但想她聰明伶俐,自然不會有事。”

他這麼一說,分明是將自己和言思道的這份私人恩怨放到一旁,暫且不再計較,言思道當即嘿嘿一笑,心中松了一口大氣。先競月聽聞居然連莊浩明都不知謝貽香的下落,不禁心中一黯,沉默起來。

原來先競月和莊浩明雖然都在朝為官,但一個身在親軍都尉府,一個卻坐鎮金陵刑捕房,平素連照面也是少有,更何況是私下的交道,兩人之所以認識,還是因為謝貽香父女的關係了,所以兩人相互間的稱呼,都是“大人”、“統辦”這等官職名,可見平日裡的生疏。如今先競月聽莊浩明的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想來他也不至於欺騙自己,只得又問道:“可否告知詳情?”

莊浩明不禁嘆了口氣,自己此番西行湖廣,表面上要緝拿薔薇刺歸案,暗地裡卻是要出奇制勝,擒獲天下第一巨匪江望才回京交差。這一切計劃雖然是由他親自籌策,但事先好歹也是請示過聖上的旨意,自然不敢隨便告知他人。所以面對現先競月這一問,他當下只得搖了搖頭,說道:“還請先統辦見諒,此事無可奉告。”

先競月沉吟半響,眼見此趟龍躍島之行,終於還是沒能探查到謝貽香的訊息,不禁有些氣餒。他當即轉頭望向謝擎輝,畢竟謝擎輝乃是謝貽香的二哥,謝貽香的事他倒是比自己更有做主的權利。卻見謝擎輝陰沉著一張臉,神色甚是難看,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今日便暫且作罷。”

言思道眼見先競月和謝擎輝這般態度,心知己方三人多留一刻,便多出一分變故,連忙笑道:“此刻天色也已不早,我等今日跋山涉水前來,眼下已是疲憊不堪。這便先行告辭了,不知鄭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那鄭千金沉吟半響,又抬頭看了看山頂鐵網上的莊浩明,眼見莊浩明點頭示意,他當下也不再多言,隨即命人開啟了這御筆峰內的山壁暗道,令人恭送先競月、謝擎輝和言思道三人出峰。

當下便有洞庭湖門下的綠衣漢子一路陪同,徑直將三人送到了龍躍島邊的泊船之處。方才眾人所在的那御筆峰坐落在龍躍島的南面,四面雖是平灘,但湖畔處卻是陡峭的深壑,這才能作為泊船之用。但見此時在夕陽之下,數十艘“飛虎神艦”整齊地停靠在湖邊,場面甚是壯觀。先競月曾在江浙一帶見過朝廷的水軍,與眼前洞庭湖的這副氣派相比,自然是望塵莫及了。他心中忍不住暗歎了一聲。

言思道彷彿窺透了他的心思,低聲笑道:“有道是‘術業有專攻’,這水戰一道本就不是我朝所擅長,更何況克敵制勝,也未必全靠器物之利。遙想昔日的鄱陽湖一役,那江望才的舊主子舳艫千里,旌旗閉空,是何等的風光?誰知青田先生不過是用了幾十艘漁船,一夜之間風火無邊,談笑間便他們殺得灰飛煙滅,落荒而逃,從此再也無力逐鹿中原。”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就好比峨眉山舍身崖的朱若愚,手持一柄‘定海劍’,號稱武林七大神兵之首。嘿嘿,他若是碰上競月兄,雙方作生死相搏,只怕這朱若愚也不過是個刀下亡魂罷了。所以說,一件器物的價值,從來就不在於它本身,而在於使用他的人。”

先競月當下也不置可否,只顧大步前行,旁邊的謝擎輝也是一言不發,緊隨在先競月身旁。言思道這番話讓自己討了個沒趣,當下倒也不以為意,只是微微一笑。只見那些個綠衣漢子將三人領到岸邊,從那一排“飛虎神艦”中招呼來一艘小船來,恭請三人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