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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不見天涯唯寂寥

只見商不棄一臉怒色,憤憤說道:“當然不是。”旁邊的先競月微微皺眉,插嘴問道:“有何憑證?”

商不棄又是“哼”的一聲,說道:“依照你們的說法,那三十七個死者,都是太元觀的信徒,是希夷真人在他們身上植入了真氣來修煉內丹?然而我細細查詢過,死於撕臉魔之手的三十七人中,只有十九個人勉強和太元觀有些牽連,且不論這十九個人是否真是太元觀的信徒。要知道推演案情,必須合情合理,照你們這套說辭,這三十七個死者裡面,只要有一個不是那太元觀的信徒,那便足以全盤推翻你們這套狗屁說辭。更何況這裡面居然有十八個人和你們的說辭不符。”

這話說得謝貽香莫名的一驚,自己之所以認定那三十七人是太元觀的信徒,卻是因為寧萃從徐大人府上偷錄出的那份名單,莫非是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此刻再回想起來,那份名單就連先競月也不曾見過,一切的來龍去脈都是聽寧萃片面之言,難道是她在說謊?

只聽商不棄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這裡面還有個最大的破綻,那便是被害者臉上的傷痕。依你們的說法,那是撕臉魔用手震裂的,我一開始還相信,但後來經我親自做了十幾次驗證,用不同的內勁去震裂旁人的臉頰,卻發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用手造成那樣的傷痕,因此所謂的撕臉魔用手‘撕臉’,絕對是胡說八道。當然,也有可能那撕臉魔的手異於常人,為此我也查驗了希夷真人的屍體,他的手卻也和我們一樣,再正常不過了。所以如此看來,若說他伸手入口拿內丹,惱怒之下發力將人臉震裂之說,根本不可能成立。”

謝貽香被他說的話嚇了一大跳,一時倒把案情放到一邊,追問道:“你說你親自做了十多次驗證,那是什麼意思?”

商不棄“呸”了一聲,說道:“你少來打岔,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跟我講那些大道理沒用,能不能抓到兇手才是關鍵。只要能抓到兇手,你管我用什麼手段?我這輩子就是為破案而生,倘若沒有這些撲朔迷離的罪案給我緝查,我活著又有什麼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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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先競月見他說這話時滿臉興奮,眼中盡是狂熱之情,不禁微皺眉頭。他當下帶開兩人的話題,向商不棄問道:“照你看來,撕臉魔是用什麼把被害者的臉撕裂開來的?”

商不棄臉色一沉,不屑地說道:“這還用說?既然不是手,只能是器物了。”他接著說道:“被害者的臉是被硬生生地崩裂開來,所以應該是一種暗藏機簧,可以產生出開合之力的器物。那些死者臉上的傷口中,雖然沒有留下什麼異物,但我卻聞到其中隱隱約約有些異味,似乎是油彩的味道。這麼說來,撕臉魔所用的兇器,應當是塗有油彩又暗藏機簧開合的器物。只可惜我臨時回了北平一趟,這才沒能細查下去。”

謝貽香聽得臉色發白,顫聲問道:“如果……如果撕臉魔不是希夷真人,也不是因為借陽之術,那……那你說撕臉魔的動機究竟是什麼?”

商不棄冷笑道:“動機?狗屁動機!也只有你們這樣的俗人,才會糾纏於這樣無聊的問題。殺一個人需要理由麼?不需要,完全就不需要!只要生出了殺人的念頭,其實便足夠行兇了。至於撕臉魔為什麼要把被害者的臉頰撕開,或許是因為他覺得被害者長得太醜,又或許是因為他厭惡被害者說過的話,甚至可能因為他覺得這樣比較好玩。所以說殺一個從來不需要有什麼動機,其關鍵在於兇手的心思。你與其和我糾纏這個問題,倒不如深究一下撕臉魔那致人於死地的封穴手法。”

說著,他掃視了兩人一眼,又略帶嘲弄地說道:“這本就是個再簡單不過的案子,一個身負異域功夫的兇手,或許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又或許僅僅是一時的喜惡,便用他特有的封穴手法先後殺了三十七條人命。與此同時,他的兵刃也在死者臉上留下了特有的傷痕。要想緝拿這個兇手,只需查一查近來金陵城中有什麼善用奇門兵刃的異域高手,三天之內便可知曉。”

這番話說得謝貽香和先競月默默無語,雖然此案已成定論,他們也早已深信了言思道的那番“借陽之術”的說法。然而如今聽下來,言思道的說法根本就是破綻百出,相比起來,商不棄的這個解釋非但有理有據,也更簡單明瞭,讓人能夠接受。

越是簡單明瞭,往往越是接近真相。莫非商不棄所言,才是本案的真相?

要知道謝貽香至始至終都沒懷疑過言思道的說法,如今暮然回首,她這才發現,言思道的解釋雖然在邏輯上滴水不漏,可是其中卻少了一項最為重要的東西,那便是提出假設和論證假設的過程。難道之前的一切真相,只不過是言思道編的一個故事,目的就是讓自己相信希夷真人便是撕臉魔?這對言思道又有什麼好處?

那商不棄見兩人沉默不語,冷笑一聲,說道:“想來你們也無法明白這裡面的道理,今日言盡於此,我這便要趕往杭州,繼續追查真正的撕臉魔。”

謝貽香此刻已是毛骨悚然,四肢的血液彷彿凝固了一般,渾身變得冰冷。她忍不住高聲叫道:“那依你所說,究竟誰是撕臉魔?”

商不棄正要離去,聽了她這話,臉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他眯起雙眼上下打量著謝貽香,略帶驚異地說道:“哦?你剛才的話語中,說的並不是‘撕臉魔是誰’,而是‘誰是撕臉魔’。如此看來,你的潛意識中,其實已經有了懷疑,是麼?”

謝貽香只是驚恐地搖著頭,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商不棄見她如此反應,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緩緩問道:“據我所知,朝廷一開始,是並不建議刑捕房插手撕臉魔的案子,是麼?”謝貽香大聲回答道:“不錯,但那是因為太元觀和朝廷之間的關係微妙,朝廷不願因此引發干戈。”

商不棄大笑道:“真是可笑。如你所言,朝廷又怎會事先知道撕臉魔便是那希夷真人,因此而阻止刑捕房查案?”謝貽香被問得啞口無言,嘴裡依然強辯道:“那是因為……因為被害者和太元觀有關,朝廷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商不棄猛然踏上一步,大喝道:“胡說八道,我早就說過那三十七名被害者裡面,只有十九個人勉強和太元觀有些牽連,你至今還在與我胡攪蠻纏。還是由我來告訴你,朝廷之所以不讓刑捕房插手,那都是自來一個人的意思,便是丞相寧幕曹。是寧幕曹假借朝廷的名義,在暗中向莊浩明施壓的。嘿嘿,那莊老兒左右逢源,自然不會將此事告知於你,但他卻不敢隱瞞於我。”

謝貽香緩緩退開兩步,舉起手中那來不及入鞘的亂離,遙遙指向商不棄,大聲說道:“決計不可能,倘若希夷真人不是撕臉魔,那我父親、我叔叔又怎會看不出其中的破綻?但他們什麼都沒說過……”

商不棄當即打斷了她的話,說道:“莊浩明有名言,那便是‘無論怎樣的案子,案子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案子發生後的處理方式’。既然你查出希夷真人便是撕臉魔,這個結果已是天下太平,皆大歡喜了。他又怎會無事生非,給自己找麻煩?”頓了一頓,商不棄忽然長嘆一聲,緩緩說道:“所以莊浩明和我從來就不是一類人,一個是刑捕房的總捕頭,而另一個則是北平城的普通捕快。”

謝貽香的神情卻有些失常,似乎接受不了商不棄的說法。先競月急忙起身,來到謝貽香身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只聽先競月沉聲說道:“商捕頭一路好走,恕不遠送。”

商不棄一聲長笑,對謝貽香說道:“我的確該走了,你可千萬別告訴我誰才是真正的撕臉魔,我一點都不想聽你的判斷,否則追查此案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你們放心,一個月內,我必定親手將那個女子抓獲。”說完這話,商不棄隨即縱身跳出窗外,重重地踏落街心,轉眼間便去得遠了。

聽到商不棄說出“那個女子”這四個字,謝貽香猛覺腦中一炸,頓時一片空白。但聞“啪”的一聲清響,卻是她手中的亂離掉落在地。

(本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