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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陌生人

話說謝貽香和商不棄一路出蘭州城,正所謂“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放眼望去,皆是無窮無盡的荒漠,據說幾十裡地都沒有人煙,留給行人的唯有孤寂與淒涼;偶爾吹來一陣微風,轉眼間就變成磅礴的勁風,颳起沙石亂飛、撲面而來,令行人不得不駐馬暫避。商不棄這才知道想要在這樣的環境裡追上已經走了兩天的寧萃,絕對沒有任何可能,相比起來,寧萃乘坐的馬車反而比兩人騎馬更快一些。

兩人只得放棄追趕的念頭,按住韁繩緩緩前行,幸好在入夜前碰上一支去往“別失八裡城”的商隊,也是今日早些時分才從玉門關出來。似這般在荒漠中趕路,行人若是意外相逢,大都會結伴同行,商隊也邀請兩人一路,便在官道旁安營紮寨,生火過夜。

話說這荒漠的晝夜溫差極大,一旦入夜,更是出奇得冷,待到帳篷搭好,眾人吃過乾糧後,都圍在篝火旁喝酒聊天。這支商隊的嚮導是個畏兀兒族的老者,便藉著酒興胡侃,向眾人講述別失八裡的鬼怪傳聞,例如會飛的頭顱夜半吃人,獨眼的小孩入室剝皮。雖然明知他的故事都是瞎編亂造,但在這荒漠的深夜中聽來,也有些令人心生恐懼。

漸漸地便到了一更時分,早有一彎月牙掛在夜空,將整片荒漠鍍上一層銀輝,商隊的大半人已入帳篷歇息。謝貽香一個女子,自然不便與眾男子同擠一個帳篷,便在篝火旁和衣歇息,朦朧中忽然聽到值夜的人喚醒眾人,說道:“大家戒備,南面有個陌生人過來,怕是這荒漠裡的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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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相繼驚醒,重新圍到篝火旁邊。定睛望去,只見月光下果然有個人影從南面二來,正向眾人所在的營地行來,速度倒也不算快。那畏兀兒嚮導當即沉聲說道:“怪事!怪事!這荒漠裡的賊匪也就‘風沙騎’、‘髒鬍子’和‘庫裡魔刀’三支人馬,但都只在別失八裡城一帶活動。這玉門關有漢人的軍隊駐守,賊匪們再如何膽大包天,也絕不敢來這一帶搶劫。眼下這人又是什麼來路?”謝貽香和商不棄二人也不明白荒漠裡的事,當下只得靜觀其變。

商隊眾人不敢大意,紛紛摸出隨身攜帶的兵刃,當中大半都是弩箭。再看南面那個陌生人腳步不停,離營地已不過兩百多步距離,商隊的領頭人便用漢話高聲喝問道:“來的是什麼人?”那人卻不回答,繼續朝這邊而來。隨後領頭人又用各族語言逐一詢問,那人依舊不答,腳步反而越來越快,到後來幾乎變成小跑,徑直衝向眾人所在的營地。

眼見對方如此舉動,商隊裡有個畏兀兒漢子便抬起弩箭,瞄準月色下的陌生人,大聲喝道:“停下!再不停下,我便要放箭了!”此時那人離眾人只有一百五十多步,謝貽香“窮千里”的神通已能大致看清,乃是一個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渾身上下都是塵土,可謂是骯脹不堪。那畏兀兒漢子喝出這話,見對方絲毫沒有停步的意思,頓時起了殺心,徑直扣動手中弩箭機簧,羽箭頓時離弦而出,一箭射穿了那個陌生人的脖子。

謝貽香微微一怔,想不到這畏兀兒漢子的弩箭竟有如此威力,絲毫不遜於漢人的弓箭,而且下手也是如此之狠辣,不料接下來發生的一幕,頓時嚇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只見荒漠中那陌生人脖子被射穿,忽然伸手握住箭尾,奮力將箭拔了出來,隨手扔在地上;與此同時,他雙腿不停,繼續朝營地這邊狂奔過來。

眾人驚駭之下,還以為是那人受了這致命一箭,在做垂死掙扎,誰他竟是越跑越快,看不出有絲毫力竭之像,轉眼間離營地只有百步之遙。這是怎麼一回事?世間怎會有人的脖子被羽箭射穿,居然還能安然無恙,難道這個出現在荒漠月夜裡的陌生人,竟是什麼妖魔鬼怪不成?

那放箭的畏兀兒漢子嚇得臉色慘白,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幸好商隊領頭人臨危不亂,當即也是一箭射出,正中那人胸口。其餘眾人懼意一去,連忙紛紛效仿,頃刻間亂箭齊發,已有十幾支羽箭射在那人身上,當中幾隻箭勁力不小,甚至還穿透了那人的身子。如此一來,那陌生人的奔行速度這才慢了下來,往前衝出幾步,終於摔倒在地,再沒能爬起來。但遠遠望去,依稀可見看見他的手腳還在不住地掙扎。

眼見這個陌生人終於倒下,眾人稍微松下一口氣,心中卻仍有餘悸。商隊領頭人連忙向畏兀兒嚮導請教,嚮導沉吟半響,說道:“據說世間有不少奇藥,能夠在短時間內激發出人體的全部潛能,更無懼於生死。照我看來,那人多半是服食了此類藥物,所以在中箭後才會迴光返照。可是這個人孤身前來送死,分明有些不合情理,恐怕當中有詐……是了,說不定這是歹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大家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有什麼事等到天明再說!”

眾人聽嚮導說得在理,便守在篝火旁小心警惕,也不敢出去檢視那個陌生人。謝貽香和商不棄雖是藝高人膽大,卻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所以也不便強出頭。誰知後面這大半夜卻什麼事都沒發生,百步開外的那個陌生人也不再動彈,顯是死得透了。待到夜空中的月牙漸隱,天色緩緩泛白,將整片荒漠照亮,眾人眼見荒漠四野再無異樣,這才敢結伴去看那陌生人的屍體。謝貽香和商不棄也一同前去,兩人都是吃公門飯的辦案老手,一見地上這具屍體,頓時嚇了一大跳。

原來地上這具屍體,分明是一個早已死去兩三天的人。屍體上雖然插滿羽箭,但傷口處卻並無多少鮮血浸出,只是有些凝結的黑血,正是死後才中箭的徵兆。再看屍體的形貌,乃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骯髒破爛,渾身肌膚呈紫紅色,有著明顯的浮腫,正是屍體停放了兩三天才有的特徵。商不棄驚恐間也顧不得旁人目光,徑直上前驗屍,略一查探,立刻沉下臉色,說道:“這人的死因是肺病引起的窒息,而且早在三天前便已身亡,還曾被人埋進了土裡,所以渾身上下才有這許多塵土,就連耳朵和鼻孔裡都是。至於你們昨夜射在他身上的羽箭,不過是射中了一具屍體。”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皆盡譁然。從昨夜射殺那個陌生人到現在,商隊眾人一直盯著這具屍體,當中絕無調換的可能,試問一具死於三天前的屍體,又怎麼可能在月夜下行走奔跑?那畏兀兒嚮導已是渾身發顫,突然將雙手交叉在胸,朝西方跪下,叩頭說道:“這是易卜劣斯的僕從在作祟,偉大的真神,我們祈求您的庇佑!”謝貽香聽不懂他的話,便向商隊旁人打聽,便有人告訴她說‘易卜劣斯’源自畏兀兒族所信奉的宗教,乃是邪惡的化身,眼下嚮導這般禱告,意思是說這具屍體其實是惡魔在作祟。

當下謝貽香和商不棄低聲商議一番,都是毫無頭緒,也不知這具屍體為何能夠“復活”。再回想起昨夜那一幕,謝貽香突然靈機一動,腦海中隨即浮現出兩個字,脫口說道:“走屍?”

話說寧萃和商不棄訂下賭約,留下“峨眉血嬰”、“蘭州鬼猴”、“玉門走屍”和“天山墜龍”這四個案子。而眾人不久前在玉門關偵破的“玉門走屍”一案,卻是“陰山堂”的道士假借趕屍之名夾帶走私,比起前面的“峨眉血嬰”和“蘭州鬼猴”兩樁大案,分明有些不值一提。

難道是眾人一開始便想錯了,寧萃所謂的“玉門走屍”一案,指的並非“陰山堂”的趕屍隊伍,而是眼前這具在月夜中奔走的屍體?

謝貽香說出自己的猜想後,商不棄也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但又立刻否定道:“所謂‘玉門走屍’,本就是寧萃那丫頭留下的啞謎,我們揭穿的‘陰山堂’花招,也和這一謎面吻合,又何必胡思亂想?要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始終是緝拿‘撕臉魔’歸案,眼下我們離玉門關已有二三十裡路,絕無回頭之理。即便我們對‘玉門走屍’的判斷有誤,只要能抓到寧萃,一切謎題自然也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