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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激將一語篡規章

須知在今日到的場各幫各派眼中看來,這場“太湖講武”進行到此時,無疑已經變成了玄武飛花門和神火教兩家之爭。有著“十年後天下第一人”之稱的先競月和神火教教主公孫莫鳴二人間的這場決戰,更是今夜的壓軸大戲,自是無比期待。

可眼下即便是公孫莫鳴已經亮出神火教震教四寶之一的“摩訶金杖”,但場中兩人要決出勝負的這交手一招,依然是平平無奇——不過是先競月使出一招刀法中最簡單、最常見、最平凡的“獨劈華山”,全力劈向對面公孫莫鳴的頭頂;而公孫莫鳴則是用雙手將“摩訶金杖”高高舉過頭頂,正面格擋對方劈落的刀鋒。其間的變化就連三歲孩童也能看懂,可謂是既不精彩、又不好看,甚至可謂乏味至極。

然而就是眼前這平平無奇的交手一招,不但決定了先競月和公孫莫鳴這兩大絕世高手之間的勝敗,更決定了武林盟主之位花落誰家,繼而決定了整個江湖的未來的趨勢和格局。一時間在場眾人全都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二人的交手,靜候先競月偃月刀的刀鋒落下,碰上公孫莫鳴摩訶金杖的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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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刻的等待卻實在太過漫長。也不知是先競月和公孫莫鳴全力出手之際,有意將各自的動作放慢了一千、一萬倍,還是偃月刀和摩訶金杖上所蘊含的威力勁道,竟將這一彈指間六十剎那的光陰凝固成了無窮無盡的永恆。為了等待交手雙方的兵刃碰上,觀戰眾人竟有一種歷經滄海桑田、斗轉星移的錯覺,彷彿自己生來便是為了等候這一刻,其畢生的使命便是要見證先競月和公孫莫鳴今夜這一戰的勝負。

幸好天長地久,終有盡時。伴隨著雲霧聚散,星月穿梭,也不知過了多久,先競月手中的偃月刀終於以肉眼難以辨別的速度落下,以刀鋒觸碰到公孫莫鳴手中的摩訶金杖。一時間場中兩人一個持刀劈落,一個舉杖格擋,刀杖相交之際,各自僵持不動,任由如水的月光鋪灑在身上。四下觀戰的眾人頓覺通體舒暢、周身輕鬆,心知是這場以一招決勝負的曠世之戰終於結束,紛紛松下一口大氣,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失落,依稀便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只怕終此一生,也再沒可能見到兩個這等境界的曠世高手之間的對決。

可是這短暫卻又漫長的一招雖已結束,先競月和公孫莫鳴二人究竟勝負如何,眾人則是一頭霧水。要論先競月別開生面的“殺氣馭刀”之境,乃是以無形無相的殺氣傷人殺敵,原要高出以真氣催生的內力一籌。但無論殺氣還是內力抑或是其它,當各自練到最高境界時,卻又是殊途同歸,難分伯仲了——正如峨眉劍派的朱若愚將一柄定海劍的威力發揮到極致,也能和先競月的殺氣、公孫莫鳴的內力並駕齊驅、平分秋色——是以先競月和公孫莫鳴二人究竟誰強誰弱,單以修為和境界而論,確實難以判定,更無法以此預判這一招之間的勝負。

於是眾人只得再看場中僵持二人此時的舉止,終於漸漸有了推論。話說從表面上看,兩人雖然並未分出勝負,但仔細一想,先競月攻出的一招“獨劈華山”意在殺敵傷敵,卻被公孫莫鳴用摩訶金杖穩穩架於頭頂上方,可謂毫髮無損,那麼先競月的這一招自是無功而返。也便是由公孫莫鳴勝出這一招,從而勝出此戰?

想到這一層,推舉神火教的一眾幫派已漸漸有歡呼聲響起,以玄武飛花門馬首是瞻的一眾幫派則是暗自嘆息。當下雙方相關各人正待開口,卻聽場中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似乎是金鐵破裂之聲。眾人急忙舉目望去,只見先競月已撤回架在對方摩訶金杖上的偃月刀,公孫莫鳴也隨之收杖,各自相對而立;但是與此同時,原本戴在公孫莫鳴臉上的那個純金火焰面具,竟無端從中裂開一條縫隙,繼而分作兩片自他臉上滑落,終於露出這位神火教教主的廬山真面目。

要知道這位原名“趙小靈”的神火教教主公孫莫鳴,細算起來今年也不過三十來歲年紀。但一來因為他心智單純,二來又被墨家鉅子墨寒山拘禁於墨塔十年之久,從而免去了十年風霜的磨礪,以至看起來甚是年輕,猶如十七八歲的少年,直看得在場眾人驚駭不已,說什麼也不敢相信成名已久的神火教教主竟會是這麼一個懵懂少年,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上甚至還寫滿了驚惶之色;若非今日親眼目睹其恐怖的實力,定會以為眼前這個公孫莫鳴是個冒牌貨。

對此眾人還沒來得及作出議論,便聽北面高臺上的葉定功揚聲說道:“多謝公孫教主有心相讓,令我玄武飛花門僥倖勝出。今後由我方出任武林盟主一位,定不負江湖同道所託,勢必率領中原武林承前啟後、繼往開來,開創前所未有之興盛局面!”

這話一出,觀戰眾人才從看見公孫莫鳴的廬山真面目中驚醒。話說公孫莫鳴雖以摩訶金杖架住先競月的偃月刀、接下對方這招“獨劈華山”,但臉上戴的純金火焰面具卻在對方的攻勢中裂作兩片,無疑是輸了半招;若是以一招判輸贏,那麼單以此招而論,自然要算公孫莫鳴輸了!

也便是說,玄武飛花門和神火教之間這場武林盟主之爭,到頭來竟是先競月一招擊敗“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二的神火教教主,從而替玄武飛花門奪得了盟主之位?

卻不料不等在場眾人開口表態,西面涼棚裡的言思道已撫掌大笑,原樣照搬葉定功的話大聲說道:“多謝競月兄有心相讓,令我神火教僥倖勝出。今後由我方出任武林盟主一位,定不負江湖同道所託,勢必率領中原武林承前啟後、繼往開來,開創前所未有之興盛局面!”

在場眾人不禁一愣,還道神火教這位流金尊者是在發瘋說胡話,但見言思道已從西面涼棚裡大步行出,大口吞吐著旱菸笑道:“天下英雄有目共睹,玄武飛花門的競月公子拼盡全力使出的一刀,到底沒能傷到我家教主一根毫毛;由此可見,縱是競月公子使出一千刀、一萬刀,依然傷不到我家教主分毫,從而令我家教主從頭到尾立於不敗之地,是也不是?然則我家教主在競月公子使出這一千刀、一萬刀的過程當中,只需伺機回敬一招,競月公子便未必能夠承受,是也不是?如此看來,孰強孰弱、誰勝誰敗,豈非一目瞭然,是也不是?”

聽到這話,眾人才知言思道竟是妄圖呈唇舌之利,將公孫莫鳴的落敗說成大獲全勝,頓時譁然開來。當中大孚靈鷲寺的善因住持首當其衝,說道:“阿彌陀佛,且容老衲說句公道話!神火教流金尊者此言差矣,今日各幫各派之間本是推舉武林盟主的較量,自當依照比試規矩判定勝負。更何況方才雙方有言在先,事先約定以一招定勝負,玄武飛花門的先副掌門一刀劈開貴教公孫教主臉上的面具,從而勝出半招,此乃不爭之事實,豈容詭辯?而且為求避嫌,其間勝敗也輪不到比試雙方自行判定,自有連同老衲在內的十位公證人以及在場各路英雄決斷。是以還請閣下好自為之,休要貽笑大方。”話音落處,之前推舉出來的另外九位公證人本就大半與朝廷交好,紛紛出聲附和。

言思道卻不以為意,搖頭笑道:“錯了錯了,雙方比試的根本目的,便是要分出強弱高下,是也不是?倘若這所謂的比試規矩竟是讓弱者勝、強者敗,那便是狗屁規矩,必須要改,是也不是?試問我輩江湖兒郎一生刀口舔血,拼的便是誰能擊殺對手活到最後,又豈是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一時一刻之優劣,是也不是?”說話之間,力挺神火教和反對朝廷的一眾幫派也紛紛回過神來,反正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都跟著開口起鬨;言思道每問一句“是也不是”,千餘人便齊聲回答道:“正是!”

緊接著言思道又轉向場中的先競月,揚聲追問道:“競月兄,天下英雄素來信得過你的為人。我且問你,我方才的話可有不當之處?即便是讓你再出一千刀、一萬刀,是否便能傷到我家教主?”先競月雖不屑於撒謊,卻也不是愚笨之人,當此局面之下,索性來個閉口不答。言思道立刻抓住機會,笑道:“如此說來,競月乃是預設了。無論你出多少招,也根本無法傷到我家教主,是也不是?”

北面高臺上的葉定功見勢不妙,急忙搶過話頭,沉聲說道:“今日之事既是以武功判高下,其間勝負在場諸位已是有目共睹。閣下在此巧言令色、顛倒黑白,未免將天下英雄當作傻子了。”言思道噴出一口濃煙,爭鋒相對道:“所謂‘太湖講武’,講武講武,關鍵便在這個‘講’字;誰講的在理,誰才能令天下英雄信服,成為統領群雄的武林盟主——秉正義、持公道、濟危困、解紛爭,可不是一介莽夫所能為之!”

要知道今日這一場接一場爭奪武林盟主的比試較量,關鍵其實並不在於雙方的強弱,亦不在於勝負,而在於“服眾”二字。如今先競月和公孫莫鳴交手一招,無論是依照常理判先競月勝出半招,還是依照言思道所言說成公孫莫鳴立於不敗之地,無論哪種說法,只要能夠服眾,能夠獲得在場這上萬人的認可,那便是獲勝一方。此時言思道這一番攪和下來,場面早已亂做一團,到最後竟有數千人跟著起鬨,一口咬定此戰應當是神火教獲勝,與支援朝廷的各幫派爭鋒相對,頓時便令場面陷入僵局。

對此最為氣憤之人,無疑是北面高臺上的謝貽香。眼見師兄猶如天神下凡,一刀劈開公孫莫鳴臉上的純金火焰面具,竟在一招之下擊敗成名已久的神火教教主公孫莫鳴,可謂意外之喜,誰知卻被言思道的一番胡謅硬生生說成敗了。她氣憤不過,當下也顧不得肩頭傷痛,厲聲說道:“狗賊言思道!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又是神火教流金尊者,卻只會賣弄唇舌,效仿婦人之舉,羞也不羞?有本事你倒是下場露幾手功夫,憑實力說話!哼,莫說我師兄先競月動手,就算是我也能一刀取了你的狗命!”在場不少人早就對神火教這個光說不練的油膩胖子厭惡至極,聽到謝貽香這話,頓時齊聲附和,罵道:“照啊!這廝嘴碎得像個娘們,也不知手底下到底有幾斤幾兩。是騾子是馬,儘管拉出來溜溜!”

面對眾人的辱罵和挑釁,言思道臉上卻絲毫不見慌亂,兀自慢條斯理地吸了一口旱菸,悠然說道:“倒不是我不願出手,只是競月兄適才已與我家教主大戰一場,倘若我此時再同他動手,豈非勝之不武?至於這位謝三小姐……嘿嘿,實在抱歉得緊,我這人生平有個規矩,那便是向來不與女子和孩童動手。”

這話一出,旁人還自罷了,謝貽香卻當場氣得七竅生煙。言思道的斤兩她再是清楚不過,居然也敢當著天下英雄的面說出這等狂言,當真可笑至極;更可氣的是他聲稱“不與女子和孩童動手”,分明又是在譏諷師兄先競月。謝貽香不禁怒極反笑,徑直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說道:“好……很好!既然願意下場比試,那我玄武飛花門上下這千餘人,任憑你來挑選!我倒要看看……”

誰知她話未說完,言思道立刻介面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等眾人回過神來,他已探出手中旱菸杆,遙遙指向北面玄武飛花門所在高臺,揚聲說道:“我便同他打!”

一時間在場萬餘人的目光都順著他旱菸杆所指之處望去,只見北面高臺上一個少年男子盤膝坐在前排椅子上,將身子蜷縮於一件白色斗篷之中,連同頭臉一併覆蓋起來,分明睡得正香。

話說在場眾人早就對這個來歷不明的神秘少年甚是好奇,實不知他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能和玄武飛花門的正副掌門、朝廷禮部官員以及原玄武幫幫主蘇師傅、原飛花派掌門顧老拳師同坐於僅有的七張椅子上。此時聽神火教的流金尊者點名要和這少年比試,眾人驚訝之餘,紛紛暗道:“這流金尊者連號稱‘十年後天下第一人’的先競月也瞧不上,卻偏偏要和這少年比試,難道這少年的武功尚在先競月之上?”

而這個睡得正香的“神秘少年”,自然便是得一子了。他雖一直酣睡至今,但此刻被縹緲峰峰頂這上萬雙眼睛同時盯著,難免心有所感,立刻從椅子上驚醒,用一雙灰白色瞳孔警惕地掃視四周,問道:“作甚?”

場中的言思道已揚聲笑道:“小道長,大夥要你代表玄武飛花門,與代表神火教的我下場比試幾招,以此決出武林盟主,你敢不敢?”得一子略一思索,立刻明白定是言思道的詭計將自己一併算計進去,當即堅定地搖頭,怒道:“關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