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
王衝不知什麼是恐怖。
但現在，他知道了。
他身子微縮，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甚至不敢說話。
“小子，我姐姐的話你沒聽見？”
中年男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凶神惡煞的呵斥王衝。
然而他話剛說完，一隻肉手就將他的腦袋塞進了牆裡。
女子嬌滴滴的望著王衝，絲毫不顧還在簌簌落下的牆灰：“弟弟，你這麼兇，嚇到小兄弟了怎麼辦？”
“呵呵，這位姑娘。不就是一頓飯嗎？我替道友應下了。那先鋒軍的名額……”
老道士眼皮狂跳，一拍胸脯，咧開嘴露出一口大黃牙。
一掌將一個合道修士拍進牆裡。
要是拍在他這脆弱的小身板上，那還不得成為肉泥？
女子望了眼老道士，眼底是無法隱藏的激動，她問了王衝二人的名字，拿起桌上的登記簿大筆一揮，然後讓王衝二人滴一滴血在那登記簿上，又從中年男子手中搶過金印用力一蓋，說道：
“行了，一年以後，等先鋒軍的軍艦來接便是。”
老道眼底閃爍一絲狐疑，眼巴巴的看著那本薄薄的登記簿。
“姑娘，你以後不會將我倆的名字劃掉吧？”
女子幽怨的瞪了眼老道士：“這登記簿和整個第七重天相連，我這點許可權哪能刪？”
“那就好。”
老道輕鬆一口氣，拉住王衝的手臂，對那女子說道：“走，我們去吃飯！”
……
夜深人靜。
王衝終於擺脫女子的殷勤，在老道士的掩護下住進了一間客棧。
翌日。
女子出現在客棧門前，手捧鮮花，臉上塗著淡淡的胭脂，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頭上還插了朵大紅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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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來找王衝的。
可惜，他沒見到王衝，只見到老道。
“王衝呢？”
女子問老道。
老道訕訕一笑，道：“姑娘，王衝正在閉關，你還是過些時日再來吧。”
女子盯著老道，看的老道心中發毛。
直到半晌後，女子才一臉失落，嘟囔道：“那好吧，我明天再來。”
她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老道躲在客棧中，大喊道：“姑娘，你過幾個月再來吧，他閉關沒那麼快出關的。”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一百天！
女子日日來客棧找王衝，但得到的訊息都是王衝還在閉關。
她手中的鮮花已經枯萎，神情也越來越失望。
第一百零一天，她終於沒再出現，也讓老道悄悄松了口氣。
“哎，痴情人啊。可惜妾有情郎無意，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老道望著天邊彩雲，發出一聲感慨。
……
這一日，軍艦橫空而來，接走了王衝等寥寥數人。
城牆上。
女修面色蒼白，看上去只有三百斤了。
中年修士望著遠去的軍艦，一臉憤恨：“姐，你就讓那臭小子這般離去？憑我寇家的權勢，將他留在此地當暖窩男郎又有何難？你何必讓他好過，自己空留痛苦？
姐，你看你，這段時間吃不下飯，都瘦了一大圈了。”
女子痴痴的望著遠方，道：“就算我留下他，也只會讓兩個人痛苦。與其如此，我寧願成全他，讓他快樂，讓他自由翱翔。這是我對他的愛，你怎麼會懂？”
她瞭望遠方，白雲蒼蒼，彷彿王衝立在雲中，在對她笑了。
她痴了，臉上露出甜蜜的笑。
……
“呼。”
軍艦中，哪怕周圍充滿鐵血氣息，王衝也是輕鬆一口氣，懸了一年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天知道，他這一年是怎麼過的。
那是每時每刻的提心吊膽，哪怕周圍有一絲風吹草動，他都會心顫，從入定中驚醒。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他解脫了。
“道友，你閉關一年，怎麼精神越來越差了？”
老道士望著王衝，神情有些疑惑。
“呵呵，修行出現差池，過兩天就好。”
王衝隨口敷衍一句，將目光看向軍艦外。
這是一艘巨大的軍艦，長度超過百里，如同猙獰的黑龍，刺破雲霄，帶著震撼人心的恐怖聲威。
王衝所在的艙室中，就只有寥寥四人。
他和老道，再加上兩個青年。
都是從同一座城池中上來的。
和王衝一樣，兩個青年也擁有元嬰後期修為，此時神情忌憚的坐在兩個角落，臉上還殘存一絲青澀。
這兩個青年的年齡，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似乎是資質一般，所以被家族送入先鋒軍，希望他們能在先鋒軍中建立基業。
王衝瞥了二人兩眼，眼中露出憐憫之色。
這等青澀之輩，進入戰場，除非運勢滔天，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他搖了搖頭，閉上眼睛開始養精蓄銳。
軍艦停停動動，又從其他城池中接受了幾百批修士，某一刻，空間之力遍佈軍艦每一個角落，旋即便是一陣劇烈的搖晃。
而搖晃過後，軍艦已是出現在一個漆黑的空間當中，一扇扇艙門同時開啟，將所有修士暴露在外。
“這是天雲戰艦？！”
有修士走出艙室，發出驚呼。
王衝聽到這聲音，微微蹙眉。
天雲戰艦？
他不知道是什麼，但聽那修士激動的聲音，應該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兵器。
他有些意外，剛才，這軍艦應該是進行了空間傳送，從紫薇界第七重天瞬間來到這個陌生的空間當中。
他走出軍艦，老道士則跟在他身後，對王衝傳音感慨：“絕靈之地？這地方和玲瓏仙府一樣，實力幾乎被壓制成了無。”
王衝扭了扭脖子，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地方的確是絕靈之地，他感到肉身傳來莫名的枯竭感，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凝滯。
“天雲戰艦是什麼？”
有青澀的元嬰修士發問，一臉懵懂。
“哈哈。告訴你吧，天雲戰艦是仙器級別的戰爭兵器，剛才我們乘坐的軍艦，不過是天雲戰艦的一個子體。似那般的子體，天雲戰艦有十萬個！”
“我族中的長輩告訴我，天雲戰艦中有數位仙人坐鎮，統籌兩界戰場。我想，我們馬上就要被分為數個隊伍，填充到某個世界中去了。”
……
人群陷入吵鬧。
直到某一刻，一道巍峨的身影憑空浮現，巨大的威勢逸散而出，充滿壓迫感的眼神令在場每個修士身子一顫，連呼吸都出現剎那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