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監視器前的是導演的侄子,也是這個劇組的導演助理,來這兒就是跟叔叔學導戲的。
這一點是先一步來這裡的一個練習生告訴呼嘯和王威的。
好吧,光是這個劇組就有五個他們公司的練習生。
呼嘯他們下了大巴就算進了劇組,相識的練習生領著他們走到宮門外的一片空地,群演都在這裡候場。
“這就是那群追夢人?”呼嘯歪著腦袋,詢問身邊的王威,之所以這個問題如此沒營養,完全是這些人和守在茶樓的狀態一模一樣:不是蹲在牆角抽著煙,就是低著頭搓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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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過好幾次劇組的王威自稱見怪不怪了,“有些人的確在追夢,有些人是夢想破碎卻還不想醒,都是一群可憐人。”
這話把呼嘯驚到了,“小老弟,你才15歲。”
驚訝換來了一個叉腰,這小子又要得意一陣了。
探頭向拍攝現場望了一眼,呼嘯眨了眨眼,“沒人管咱們嗎?”
“有啊,小何馬上就過來了,”馬天一,也就是相識的那個練習生和他們站在一起,“就是導演的侄子,他負責指揮群演。”
然而小何依然守在監視器前一動不動,呼嘯看了一會兒就收回目光,他開始觀察周圍的人。
首先是馬天一,呼嘯在公司裡的時候幾乎沒和他打過交道,這個人過於英俊,皮膚過於白——是那種泛著珍珠色的健康的白——幸虧他有一雙劍眉添了些英氣,否則同樣會被呼嘯劃為“娘炮”,但就是因為他的外貌,同性很難靠近,說不清是自慚形穢還是怕被掰彎。
據他說,自從離開公司,他就來到這裡瞭解表演經驗,選中練習生培養真人秀的人中就有他一個,距離選手集訓還有兩個月時間,這是他把握住這次機會最後的主動權了。
所以他很認真,在招呼這群相識同期生的同時,他手裡還捏著一張紙條,嘴裡唸唸有詞。
後面跟著來的兩個練習生一個叫王聰淼,一個叫李巡展,他們倆和王威一樣,東張西望一會兒就低下頭打遊戲了。
背靠在宮牆下打遊戲,呼嘯看到的就是群演
的日常,巴結招人的工作人員來到這裡,就是換了個地方玩手機抽菸,其他的什麼也沒變。
他想了很多,當他回過神,看了一眼天色,瞄了一眼手機,“天一,怎麼還沒有人過來告咱們做什麼?6點多了,晚飯時間了快。”
他下車的時候看過時間,那會兒是4點,兩個鐘頭都沒人管,這還真是群演沒人權。
丟下一句“我去問問”,馬天一跨進宮門,貼這邊繞了大半圈,走到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面前說了幾句,那男人擺了擺手,好像說了什麼。
馬天一悻悻而回,一臉的不爽,“主演們的戲還沒拍完,咱們還得繼續等。”
呼嘯睜大了眼睛,“真就來個管事兒說話的人都沒有啊?拍什麼幹什麼暫且不說,工錢也沒說好呢啊。”
“200一天,”一旁低頭縱橫在兩個防禦塔間肆意殺人的王威開口,“這個忘跟你說了,棚島的群演,劇組沒說的話就是200一天,這個‘一天’我說的是白天,加夜班通宵也算一天。”
200×30=6000,200×60=12000。
這麼算起來,群演似乎掙得不少,但別忘了,圍在大巴四周的人有好幾百,最後上車的只有五六十個,其他人白天沒有戲拍,晚上這波也沒有輪上,今天的收入就是0。
收入多少也無所謂,卡里有幾十萬的呼嘯懶得計較這一兩百,“現在是吃飯時間,劇組應該有盒飯吧?”
說盒飯,盒飯就來了,幾輛麵包車來到劇組,七八個人圍過去幫忙卸車。
“啥也沒幹,這就撈頓飯?”呼嘯這麼想的工夫,盒飯被分為兩部分,一部分送到劇組那邊,就是劇組工作人員和主要演員那邊,另一部分交給剛才那個絡腮鬍子,他身後幾個小年輕接過堆著盒飯的獨輪車,向宮門這裡走來。
距離午飯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呼嘯發達的腸胃早就把吃的那點東西消化乾淨了,正準備過去拿盒飯,就看到那個絡腮鬍子說了一聲,“兄弟們,開飯了。”
這句話沒問題,說話的方向卻是對著背靠另一邊宮牆的群演——原先的群演和
呼嘯這波靠著不同的牆,除了馬天一跑過來,兩撥人各幹各的——這時候,絡腮鬍子呼叫的就是那幫人。
呼嘯臉上露出一絲訕笑,“不幹活沒飯吃?我還以為有咱們的份兒。”
“的確應該有,”馬天一走過去,“姚頭兒,這邊也沒吃飯呢。”
“他們又不是我招呼來的,我可管不著,”姓姚的絡腮鬍子打了個哈哈,“你餓不?我們的人累了一天,先吃一步。”
那人話裡有話,呼嘯只能把目光放到馬天一身上,希望他能解答。
回來的馬天一沒好氣,“知道群頭吧?群眾演員的領頭人,就和帶領施工工人的包工頭一樣的那種,透過熟人介紹,或者是拖拽老鄉,這些群頭手下有幾十個群眾演員,劇組很多時候都會找幾個群頭,這樣比一個一個招人方便多了,這劇組裡就有倆群頭,一個就是這姓姚的,姚廣利,另一個姓方,中午一句話沒留,帶著他那幫人就跑沒影兒了。”
“於是就有了下午的臨時招人,”呼嘯的思路跟上了他的話。
“沒錯,少了人自然就得另找人,”馬天一停頓片刻,“姓姚的這是抱不平呢,他和那個姓方的走得很近,這可能是對劇組另找人感覺不滿。”
哈?
呼嘯沒理解這邏輯,不打招呼臨時曠工還有理了?
這麼想著,他走到姚廣利身邊,“喂,我們的飯呢?”
“你們?你們誰啊?”姚廣利餘光一掃,立馬提高聲音,“要飯的來了——啥活兒沒幹,還想吃飯?”
“我在跟你好好說話,請你把腦袋轉過來,”呼嘯輕輕呼出一口氣。
“哎呦喂,”姚廣利把後腦勺讓過來,“現在的年輕人啊……”
話沒說完,後脖頸子被人死死抓住,下意識抬起來的左手被人掐住了手肘,姚廣利試圖舉起右手的時候,呼嘯湊到他耳邊,“再鬧,信不信我抽你?”
左手肘快被捏斷了,脖子上的力量也大到把姚廣利的臉扭了過來,呼嘯砸了下嘴,“欺軟怕硬?信不信我的拳頭比你腦袋硬?”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