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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臨行前的準備
一個晚上，楊千尋沒有做別的事情，心緒煩亂,在辦公室好不容易熬到八點半,就離開了。坐在公司為高管配備的一房一廳宿舍的客廳裡，眼睛盯著面前的電視，心裡一直在胡思亂想，而李灝的電話並沒有打過來找她。
夜裡十二點了，楊千尋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李灝把房子賣了，他住哪裡？想著馬上摸起手機撥了過去“灝，你在哪裡？”傳來一個非常清晰的聲音，“我在家裡啊”
“房子不是賣了嗎？”
“明天辦手續，今天明天都可以住啊，我和對方說好了，一直住到我離開深圳。你還不睡嗎？”
“哦，就睡了。”
“到現在為止，你都沒有問我，要去哪裡？”李灝低沉的聲音讓千尋感覺有些落寞，也許，他的一盆火讓她的舉動澆熄了不少吧!
“中國的大城市都差不了多少，去哪裡也沒有多少區別吧。”楊千尋一直以為李灝不過就是換個城市重新開始，或者乾脆回到自己所在省份的城市。
“我要去青海。”
“什麼什麼？去青海？大西北？你怎麼回事？回了一趟老家，中邪了？”在楊千尋的感覺裡，青海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高原，人煙稀少，少數民族聚居區，人野蠻無禮，去旅行玩玩倒也可以,即使國家一再叫著西部大開發，也不可能有多少人願意去那種地方。現在李灝竟然說要去青海？看來他是鐵了心今晚不讓她休息了，選擇在半夜告訴她這個壞消息。
“灝，如果我反對，你還會去嗎？”楊千尋放柔了聲音，意圖感動李灝，叫他改變主意，以前很多時候，這一招都很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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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我真的很想自己去創業，這次回家，正好碰上我鄰居家一位叔叔，他和我們附近幾個人一起在青海養車，據他介紹,一輛車每個月都能賺幾萬元，他們每人也就一輛車，我想如果我們去開個運輸公司，搞個十幾二十輛車，收入肯定可觀!用我們手頭上的錢，先投資買十輛消費貸款車，加上車輛保險，不用借錢也應該差不多。目前他們那邊在煤礦上往外運輸煤炭，一百多公裡的路程，一趟可以賺一千五六，一天可以運兩趟，一個月少說一輛車的利潤都有五六萬元，去掉車輛維修、司機工資、車輛保險和其他損耗，一個月少說也能賺三四萬元，十臺車一個月就是三四十萬呢！一年不要太多，收回本錢總可以吧，第二年我們就有利潤了，也就穩定下來了。到那邊苦是苦了點，但是有付出就有收穫，不是嗎？”
李灝的一席話並沒有觸動楊千尋多少，在楊千尋的觀念裡，女人不需要賺多少錢，只要找一個自己愛和愛自己的男人，有一個小康水平的家，就是理想中的生活了。女人，要那麼辛苦幹什麼？賺錢應該是男人的事情。雖然是這種觀念，但在廣東打工的歲月裡，楊千尋一直在努力的發揮著自己的潛能，爭取著更高的薪資和職位。是辛苦了點，但是在沒有男朋友之前，養活自己，讓自己生活的好一點，也是必不可少的。
李灝繼續說下去，“在每個月賺錢的同時，我們再不斷的購入新車，不斷擴大自己的車隊，相信不到三年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成為千萬富翁了。那時候如果不做了，我們有了資本,再改行幹別的。千尋，現在這個社會，你也知道，沒有錢就沒有地位，我不能讓你過上好的生活，我會一輩子感到愧疚的!”
“我知道你的理想很遠大，也知道你很會畫餅，你已經送給我很多你畫的餅了，雖然沒有看到過真的，但是目前，灝，我真的很滿足現在的生活，咱們再考慮考慮好嗎？”千尋仍然耐心的勸說。
“我搞了一個詳細的運作企劃書，現在還在作補充，你睡吧，我再想想。”李灝的電話結束通話了，楊千尋怎麼也睡不著，在她腦子裡一遍遍想著四個字，辭職、青海。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上班，總經理陳生走進了千尋的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怎麼了，楊小姐，你怎麼變成熊貓眼了？昨晚沒休息嗎？”
楊千尋不好意思的連忙岔開話題“早啊，陳生，你這麼早來，有事嗎？”
“新來的裝配部主管好像不行哎，這批貨看來很難按時出來，這麼大一個單子，如果不能按期出貨，得罪了客戶就麻煩了，你來我辦公室,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楊千尋想了想說“我先到裝配部去看看吧，回頭再去你辦公室。”說著楊千尋站了起來，和陳生一起離開了辦公室，自己向車間走去。
陳生邊走出辦公室邊扭頭對千尋說:“楊小姐,你過來時把廠長一起叫過來吧。”
由於上一任裝配部主管辭職，剛招聘了一位新主管，還沒適應就迎來了公司一個大單子。千尋所在的工廠是生產塑膠玩具的，全部出口，有時候也生產游泳器具，比如游泳眼鏡、浴帽、蛙鞋等等。這個大單是沙灘玩具，把沙灘上小朋友玩的小塑膠鏟、小水桶、塑膠海星、貝殼、游泳眼鏡、蛙鞋、浴帽等六七種沙灘玩具、海上用具分別做好，裝在一個袋子裡就是一套，一共要做五萬套，比起幾千上萬的單子，這也算是大單了。
楊千尋走進車間，遠遠的看到廠長熊林站在裝配部車間門口，向裡面看著。熊林是一位年約五十的大姐,長的胖胖的,見人就笑,但是在生產管理方面確有一套,和千尋的關係很好。楊千尋過去打了個招呼,和廠長一起走進了車間。在車間轉了半個多小時，和廠長熊林一起，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陳生看到二人進門，先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招呼二人落座，開始沖泡他們潮州人愛喝的工夫茶。“怎麼樣？你們兩個有什麼想法沒有？”
聽到這句話，楊千尋看了看廠長,看她沒有先說話的意思,也不客氣了，該說什麼說什麼，這也是楊千尋的一貫作風，遇事絕不與人鬥心眼，絕不藏著掖著。所以先開口：“陳生，剛才我和廠長去車間看了，我覺得自從阿霞走後，這個新來的主管可能壓不住員工，也可能因為時間較短,他還沒有足夠的實踐經驗，裝配部員工工作不在狀態啊！”
熊林插言:“這幾天的生產報表很不理想，比以前還低了一大截，本想趕工，沒想到越趕越慢，以前一個班9個人可以生產塑膠鏟子2000個左右，現在倒好，上周五竟然二班只生產了900多個!一週共做了不到一萬個，這樣做下去，全裝配部都做塑膠鏟，也還要一週的時間，還有其他的產品要組裝生產的呢！”
“那，想出什麼辦法沒有？”陳生熱切的眼神盯著廠長，可是廠長端起工夫茶杯，沒再開口，顯然是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陳生的眼睛又轉向了千尋。
“現在的員工是計時工資，按照公司定的計劃，超出了有獎金，但是獎金也不多，一個班組幾個人一分，也沒有多少錢可以拿到手。其實這個工作很簡單，就是檢查鏟子的柄，削掉柄和鏟頭上的批鋒、上膠水，把鏟頭套在柄上完事，我看不如把九個人分成三個一組，檢查和削批鋒的一個人，上膠水和安裝一個人，裝箱、搬運入庫一個人，以組為單位，設定數量和時間，把加班時間計算在內，哪個組做夠數哪個組下班，計時工資按設定的加班計算，願意拿獎金可以多做。”
千尋話沒說完，廠長的聲音就插了進來，“這樣好嗎?以前沒有這麼做過啊?”
陳生也用探尋疑問的眼睛看著揚千尋,楊千尋繼續說:“並不是沒有使用過這種方式,就不能用,我們的目的就是趕工,如果一個班一天可以有翻幾倍的產量,才能定期出貨。”
“那，定一組多少產量合適？不能隨便定個數吧？”熊廠長邊思量邊說。
千尋打斷了廠長的話：“這也正是我下面要說的，我們兩個親自去做實驗，看五分鐘內可以做多少出來，多做幾次，然後按平均數給他們每組定數量。陳生你先喝茶，等下回來再商量。”說罷，拉起熊林又回到裝配部車間。
兩人在車間找了一個空桌子，讓一個男生搬了兩箱半成品塑膠鏟，準備好膠水、刷子和小刀，定好時間，認真的幹起來。半個小時之後，兩個人拿著一張紙片又回到陳生辦公室，楊千尋拿起茶几上的功夫茶喝了一口，把紙片給了陳生，開口說道“五分鐘能做35到40個，並且是我們兩個人做的，他們一組三個人，肯定能做35個，我們就以這個為基數，35乘以12是一個小時的數量，8小時外再算3小時加班就是11個小時，可以做4620個，”楊千尋邊說邊啪啪摁著計算機，“我們就確定一個組三個人，一天11小時，做4500個，一個班分成三個組，專做塑膠鏟，這樣，一個班一天的產量就是13500個，還剩下4萬多個沒做完，3天左右這一個班九個人就做完塑膠鏟了。如果有願意加班的班組，還會更快些。其他班也這樣去做其他產品,相信我們不但能如期出貨,還可以提前完工呢!”
“你說這樣算計時還是算計件呢？”熊廠長扔出來一句話，楊千尋看到廠長臉上掛著的不滿更加明顯，也許是因為千尋參與他們生產部的事情的原因,顯得他這個廠長有點無能了?
陳生大手一揮，“哈哈!好主意,好辦法!管它計件還是計時，是計件又是計時，我不管計件還是計時，只要能提高產量，完成任務就可以了，就這麼辦!熊廠長，馬上找裝配部主管，先拿一班做實驗，就做塑膠鏟，今天中午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給他一小時的準備時間，看看今天下午的效果再說。如果可以，就用這個辦法，二班裝眼鏡，三班做泳帽，四班裝蛙鞋，五班做水桶。至於六班七班，女生分到其他班做品質檢查，男生全部抽出來做搬運。找品檢部多派qc盯上，不要出錯！”
一聲令下，廠長熊林放下手中的茶杯，快速地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
看著熊林走出了辦公室，陳生笑著對楊千尋說“楊小姐啊，有你，我可真是省了很多事，這個事情我上周五就找廠長說了，但是她沒放在心上，也許放在心上了，一直沒找到解決的辦法?你這個行動派，腦子靈活，敢作敢為，離了你我真不知道到哪裡找這麼好的幫手啊！”
楊千尋笑了，單眼皮女生眯起自己的小眼睛，故意低聲的說“以前不是嫌我愛管閒事，不給你留面子嗎？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我不會分的！”
哈哈哈!陳生大笑，“還記仇啊，以前不瞭解你，現在瞭解你了，所以以前的也是真的，現在說的也是真的，好好幹吧，過了年後公司新廠開工，我推薦你去做總經理。雖然捨不得，但是你有成就我更開心啊！”
幾年來的磨合，楊千尋很珍惜這個睿智豁達的領導，而陳生也逐步的開始欣賞這個愣頭青一樣的小丫頭，聰明靈活，乾脆直接。在陳生的扶持下，楊千尋從一個辦公室行政專員一步步升到人事部主管，又到行政副總，當然，這也和自己的努力分不開。
回到自己辦公室，看著滿桌的檔案，楊千尋的思緒又回到了昨天，不知道李灝的房子成交了沒有？還是先不管他，看他什麼時候打電話過來。拋開昨天的一切，楊千尋開始批閱堆在桌子上檔案。
一天又在忙碌中過去。
第二天上班，楊千尋首先到了廠長辦公室，“廠長，那個，昨天的實驗怎麼樣啊？”
“哈哈哈，美女，沒想到，這麼一改，昨天一個班一下午加上加班生產了快9000個，快趕上上週一個班一週的生產量了，你太厲害了！”看著熊林愉快的笑臉，楊千尋知道這裡不需要自己再過多關心了，轉身離開了生產部。
忙忙碌碌中到了週四，期間李灝一直沒有電話過來，忍不住，晚上加班時，楊千尋關上辦公室的門，打電話給李灝“灝，你在幹什麼？”
“千尋，你辭職了嗎？我在等你啊？我想你需要考慮，所以這幾天一直沒有打擾你，你知道我部門的同事叫劉智揚的嗎？河南的？”李灝竟然非常興奮，電話提到的那個人，楊千尋見過一兩次，長的黑黑的，五官還算端正,高高的個子,但看上去也許由於比較瘦的原因,有點單薄，他好像剛到李灝公司不久。“知道他，怎麼了？”
“他看了我的計劃書，聽了我的介紹,一定要跟我一起去，呵呵，也好啊，我們也有個合作伙伴了，他正好拿的是b照，可以開大車，他要和我們一起去養車。看到沒有，這說明我的計劃是可行的！”
聽著男友的聲音，楊千尋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想扔下自己奮鬥了多年的工作和生活，雖然辛苦，雖然是打工，可是深圳有多少打工妹打工仔混的不如自己啊。李灝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呢，還要去青海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千尋，沒和你說，其實我已經去過青海了，雖然只待了一週，但是那裡也是人待的地方，西寧也是一個比較大的現代化城市，有二百多萬人口，深圳有的那裡也有，雖然是高原城市，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那裡天高雲淡，空氣清新，民風淳樸,聽我叔叔說，到了每年的六七月份，青海湖邊的油菜花開了以後，到處都是黃色的油菜花海，特別美麗特別壯觀！，青海的夏天非常涼爽，所以西寧又叫夏都，很多有錢人夏天都到西寧避暑呢。青海礦產資源豐富，靠開礦發財的人很多，所以青海像深圳一樣，也是聚集了全國各地的人，並不是你想象中的荒涼。還有很多你以前想都沒想過的地方，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好嗎？”聽著電話那端沒有一點聲音，李灝知道千尋在聽，所以不停的在說著。
“千尋，時間不等人，我們兩個都已經辭掉了工作，我賣房子的手續也基本做完了，沒做完的我已經交給了劉律師，也就是你以前那個同事幫忙了，我們已經商量好下周一啟程，你可以嗎？”
楊千尋聽到這裡，幽幽的說了一句“你已經決定了，是嗎？”
“千尋……”
“我再想想！”楊千尋放下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