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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杞人憂天為時已晚
楊千尋不喜歡開車，雖然已經拿到駕照四五年了，當初在深圳是自己技術不太好，車又太多，總覺得反應能力不夠，自己也沒有買車，公司出差都有專門的司機，所以認識了李灝後，雖然李灝有車，並一再鼓勵她多練習，但是她還是寧願坐車，享受那份被人服務的樂趣。這次，李灝把車鑰匙留給了她，雖然她平時偶爾也開一下，但是，她還是選擇搭乘計程車，不用自己操心停車，也不用擔心開車在外時，出現什麼問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事情辦完了，楊千尋走在西寧的大街上，抬頭看著西寧碧藍的天空，看著天空慢慢遊走的白雲，有一種不可置信的茫然。
晚上又打李灝的電話，不通，再打劉智揚的電話，也不在服務區，想來可能是跟著那些車上了木裡煤礦，便暫時放下心情，獨自享受這難得的孤獨。
第二天上午，楊千尋在辦公室裡更新網頁上的司機招聘資訊，把近期的一些相關照片放在公司的網站上，無意中發現，宏昊作為物流企業的網頁點擊率很高的，想來應該是近期在網路上不停的招聘司機、釋出養車計劃和招募購車所致吧？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看號碼是李灝的，馬上接起來：“灝，昨天電話不通，是不是去木裡了？”
“是啊，現在還在車上，已經從礦上出來了。昨天晚上礦上下大雪，太冷了，那些傢伙都縮在車上不下來，好在有陝西李總安排跟我們去的人，一直在前面幫著排隊，一個個叫他們，他們才能及時裝上煤，哎呀，我仔細觀察了，好幾個都不是幹活的樣，真不知道他們會把車養成什麼樣子！”李灝嘆息地說著他去礦上的見聞。
“你呢？沒穿太厚的衣服，肯定也很冷吧？”楊千尋關心的還是自己男友的身體。
“沒事，只要不是長時間站在外面就沒事，我是一會下車看看，感覺冷了再到車上坐一會，一個晚上不停的爬上爬下了，哈哈！”
聽著李灝開心的聲音，楊千尋放下心來。
“還是老樣子，不能超噸，出礦區的必經之路上有一個過磅處，所有的車都要從磅上經過，超三五百公斤就算了，再多了，就讓直接卸下來，很嚴格，真正是卡死在源頭了，沒轍！”
楊千尋問：“你估計他們這一車可以賺多少？”
李灝想了想說：“一千多一點吧，咱們買的這個新車總重比舊車要輕一噸多，也是佔了點便宜的，因為他們是稱的一車的總重。”李灝邊想邊為楊千尋解釋著。
楊千尋聽他說完，問他：“他們的住宿問題解決了嗎？”
“陝西的李總不是有個小旅館嗎？人家還真幫忙，知道我們要去，提前在小旅館裡給我們安排出了三個房間，其實這些人真正住在裡面的時間比較少，不過就是放放自己的東西然後回到天峻洗個澡換個衣服什麼的，讓他們先住著，等他們自己有時間了，想搬出去，自己慢慢找地方，也算是安頓下來了。”
“這樣就等於都安排好了吧，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楊千尋又問。
“這趟卸完，我想再跑一趟看看，真正沒事了，就回來了，最遲後天吧。”楊千尋正想掛電話，李灝又說：“這幫傢伙太把自己車不當回事，河南的一個，在去礦上的路上猛跑，使勁超前面的車，沒想到拐彎的時候，把人家一個拉著煤的車給掛了，在那地方，也沒辦法，好說歹說，賠人家一千元修車錢，自己的車回到天峻還要修，哎！看他們這樣子，我真是擔心啊！小劉氣的把他訓了一頓，他梗著脖子，還不服氣！”
“你怎麼去的，坐誰的車？”楊千尋擔心他坐在人家的車上，這麼說人家，車主或司機的不高興。
“我坐的是雲祥大哥的車，沒事，先不說了啊，你不用擔心，我們再跑一趟就回去了。”
“看他們有什麼問題，就及時給他們開個會，好好說說，雖然車是他們的，可是真有什麼事情，咱們也不能不管啊！”
“我和小劉也商量過了，等跑完這兩趟，會給他們開一個會，把所需要注意的問題說一說。好了，不說了，我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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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四天晚上十點多，李灝兩個人才風塵僕僕的邁進家門，是真正的風塵僕僕，兩個人的衣服全部變成了灰土的顏色，頭髮肯定也是四天沒有清洗，雙手伸出，也是兩對黑爪子，楊千尋圍著他們轉了兩圈，嘖嘖驚歎！沒等楊千尋說什麼，劉智揚已經走到茶几邊上，邊叫著“累啊累啊”邊要坐下去，楊千尋馬上指著他“別坐！”嚇得劉智揚把即將坐到沙發上的屁股就那麼半抬著，驚訝地看著她。楊千尋走過去說：“先去洗澡，我知道你們回來，早就給你們燒好洗澡水了，洗個澡再好好休息不是更舒服嗎？要不，你過來先坐這個椅子。”說完，又指了指旁邊的木頭椅子。
劉智揚馬上故作委屈地對李灝說：“我姐這是嫌棄咱倆髒啊！我們從那麼艱難的環境中摸爬滾打了四五天，我們容易嗎？”
李灝笑著說：“別貧了，你還是先去洗澡吧，你要不去，我就先去了？”
劉智揚馬上站起來，邊脫著上衣邊說：“別，還是我先吧！”
楊千尋笑著李灝說：“你也把外套脫下來，我給你先扔洗衣機裡去，太髒了，要浪費兩倍的水！”
李灝坐在椅子上，說著這幾天的天峻之行：“跟他們跑了兩趟，深刻的感受到這種掙錢方式的不容易啊！你看我們這個樣子，也就幾天時間，可是他們要常年累月在那種環境裡面生活，真的很辛苦啊！”
“我最關心的是，他們最後結算時，一趟賺了多少？”
“最多的一千一百多塊，最少的也有九百多吧。”
“這麼看來還可以啊？”
“如果一直這麼下去肯定是可以，可是他們老出狀況，就說那個河南的，掛了人家的車賠了一千，自己拉了一車賺了一千，一趟白乾！還有一個，是僱的司機開的，在去礦上的砂石路段，把輪胎扎破了，換了一個輪胎，二千三百塊，兩趟也賺不回來！還有一個在礦上裝煤的時候，把車廂的一邊砸裂了，我回來的時候還在修理店焊車廂，回來之前把他們召集起來，給他們說了說，但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們是鞭長莫及啊！”
二人又說了一會話，劉智揚已經洗完了澡，李灝看他出了洗手間，也去洗澡了。楊千尋自己坐在客廳喝著茶，回味著李灝方才的一席話，不知道這批司機在天峻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有的人會不會連每個月的車貸也還不上？讓他們過來養車是對還是錯？他們身後可都有一個家庭需要去負責任的！對於一個普通家庭，有這麼一輛車，應該是家中最值錢的家當了吧？當家人盼著這些人賺到錢寄回去給孩子交學費，或者給老人治病、家中的土地需要購買化肥時，他們雖在這裡吃苦受累，卻不能完成這些看似本來應該的責任，是誰之過？千思百轉之際，楊千尋的心情沉重非常。
車輛保險的佣金終於到賬了，楊千尋去銀行查了一下，三萬一千多元錢。李灝讓楊千尋取出一萬元拿回公司。楊千尋回到辦公室，把錢遞給李灝，李灝拿著錢，鄭重的對面前的二人說：“來西寧快一年了，這是我們賺到的第一筆錢，三萬一千元，我叫千尋取出來一萬元，小劉，你自從和我們一起來到這裡，也沒有拿到什麼錢，哥感到很對不起你，多了沒有，這一萬塊錢給你，你平時零用啊，約你的老鄉看個電影，吃個飯，不能沒有錢是吧？”
劉智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聽完李灝的話，他也有些動容：“李哥、姐，謝謝你們為老弟這麼想！咱們來到這裡是創業，為了賺大錢的，現在這樣，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政府的政策調控也不是我們能夠擋得住的。這麼久了，你們一直把我當自己的兄弟來看，我感覺雖然沒有預想的那樣，能夠順利的賺到錢，但是我們共同面對困難，一起開心一起苦悶，遇到你們，和你們在一起是我的幸運。公司已經賠了幾十萬了這我知道，雖然我們現在有了三萬元進賬，但遠遠不足以抵償付出去的錢，所以，這錢，我不能要！”
楊千尋說：“小劉，你這麼想我很高興，但是你哥的話已經說出來了，你就拿著吧？”
李灝也說：“拿著吧。”
劉智揚說：“我也是公司的股東啊，你們不能陷我於不義，讓我只分紅不承擔風險是吧？”
楊千尋和李灝對視了一眼，楊千尋說：“你不要我們也不勉強你了，就拿兩千元零用吧？我們還指望你在西寧賺個媳婦回家呢！這叫什麼你知道嗎？東方不亮西方亮，來西寧一趟，總該有點收穫不是？”
劉智揚這才笑著說：“好，就拿兩千，賺不到錢，把朱麗麗帶回家，我爹媽也會樂壞的。”
李灝數了兩千元給了劉智揚，又把剩下的給了兼職出納楊千尋。又問：“天峻還缺一名司機，這兩天有沒有應聘的？”
楊千尋說：“不是已經介紹過去四五個了嗎？怎麼還缺？”
“流動性太大，幹幾天就撂挑子，繼續招吧！”李灝嘆息，“天峻的事情先放一放，這馬上就過了九月了，咱們也要開闢自己的賺錢之路了，再這樣下去，就真的血本無歸了。”
楊千尋和劉智揚都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琢磨著，天峻這個拉煤的活，我們還是不能幹，從這段時間他們僱請司機的情況來看，如果養車不跟著車跑的話，這個車根本沒辦法養，這些僱來的司機是不會愛惜你的車的，不愛惜造成的後果就是不停的修車，把時間都耽誤在修車上，賺不到錢的。”
劉智揚也說：“是啊，我和他們聯絡的比較多，他們自己養自己的車，天天跟著車跑都不行的。還有幾個車主已經從李總的小旅館裡搬出來，自己租了房子，僱了倆司機，自己不開車了，當起了真正的車老板，可是後果是什麼嗎你知道？每跑一趟就要修一次車，一般不耽誤個半天，第二趟是回不去的！”
楊千尋奇怪的問：“他們怎麼自己不跟著跑呢？並且自己也會開車啊，幹嘛僱兩個司機？”
“懶唄！”劉智揚恨鐵不成鋼地說，“這樣怎麼能賺到錢呢？錢一是修車了，二是給司機了，三是都消磨在浪費的時間裡了。”
楊千尋深以為然，點點頭，想一會，又問：“不知道他們第一個月的車貸交上來沒有，遠大倒也沒有找我們？”
劉智揚答道：“都交上了。”
楊千尋又對李灝說：“你剛才沒說完，接著說啊，什麼想法？”
李灝點頭，繼續說：“我是想著，我們再去一趟德令哈的小煤山，找張總談一談，再考察一次那個翻鬥車的活，如果真的能幹，我們就先買上十臺翻鬥車，自己到礦上親自管理，你們看怎麼樣？”
劉智揚說：“也行啊，總不能呆在原地不動，坐吃山空吧！”
楊千尋說：“雖然那裡是苦了點，但是我一直相信有付出就有收穫，有苦才有甜呢，我也同意，咱們什麼時候去？”
李灝說：“既然定下來要幹，也別耽誤，明天就去。”
早晨六點鐘，楊千尋早早起床，準備三個人的早餐。先用高壓鍋煮上小米粥，又開啟電灶，用鐵鍋給饅頭加熱，再開啟另一邊的電灶，給每人煎了一個雞蛋，拿出從超市買回來的鹹菜，倒在一個盤子裡。高壓鍋裡的小米粥熟了，楊千尋拔掉電源，放掉鍋裡的蒸汽，開啟鍋蓋，慢慢的把裡面裝著粥的內膽端出來，放在事先鋪好毛巾的餐桌上，這時，兩個懶蟲也把自己的形象收拾的乾淨整潔，移到了餐桌旁坐等早餐。
劉智揚看著楊千尋端出饅頭放在他們面前，識相地站起來跑到廚房取來碗筷，往碗裡面盛小米粥，又笑著對李灝說：“誰要是娶到楊千尋這樣的媳婦，不知道幾輩子的福分呢，是吧，李總？”
楊千尋笑著說他：“這話你都說過多少遍了，不嫌絮叨啊？”
劉智揚笑呵呵地說：“不說不足以表達我對早餐的感激之情，啊，不，對姐的感恩之情啊！”
李灝端起碗，笑眯眯不說話，狀似心安理得的喝粥，楊千尋看著他說：“你哥可沒有覺得呢！你看他多理所當然啊！”
李灝放下碗說：“你的好我都是記在心裡的，老說就變了味道了！”
“這還差不多！”楊千尋笑看著他。
吃飯時間總是他們打嘴仗的時間，一頓早餐在愉快的互相攻擊中結束，三人拿上自己的東西，楊千尋又拿出昨晚從超市準備的零食，關門上鎖，開車直奔德令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