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一剎芳華三生夢最新章節列表 > 第六章 靜影沉璧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六章 靜影沉璧

船頭之上,清風徐徐,任你有千種煩惱,萬般愁緒,都會隨風飄散,留下的只是一身的輕鬆和內心的寧靜,只想和這朝景融為一體:水天相接處,正有一片紅光,彷彿仙界的入口一般,而通體雪白的水鳥卻好像都是從那裡飛過來的,拌著有些嘶啞的鳴叫,就像是勤快的傳播福音的使者,盤旋在藍天之上,嬉戲在滄江之中,停立在玉欄之上。

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誰都不會想去殺人,誰也都不想被殺,但問題還是要解決。

少年一點都還沒有覺察到隱隱的殺意正向他包圍過來,依然哄他的師妹,喂他的水鳥。小姑娘眼裡還有淚光,但臉上卻還是有了笑意。

嶽芙蓉和蝴蝶分別把宇文拓和喻洞秋推開一邊,兩個人一左一右地包夾上去。就在這時,只聽“嗖——”的一聲,一根銀針朝嶽芙蓉射過來,嶽芙蓉大吃一驚,忙飛身後退,擺袖擋開,定睛一看,竟是韓雨休出的手,他指著嶽芙蓉喝道:“妖婦,你還想殺誰?”嶽芙蓉摸不著頭腦,他這話本該對那少年說才是。

趙老爺子忙道:“語休住手!”但他卻沒有理會,又向嶽芙蓉丟擲數十枚菱形飛鏢,嶽芙蓉不急不緩地擺好接招的陣勢,像瞬間長出好幾只手來,帶著重重幻影,頃刻間就把飛鏢都收在手中。蝴蝶見過飛鏢,指著韓語休道:“昨晚和我交手的是你!那麼殺徐貴三你是幫兇了?”“哼!人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幫忙搬動一下屍體,免得臭了我家老爺子的門檻。”韓語休說話的苛刻程度絕不亞於蝴蝶。

“妖婦,我和你還沒完呢!”韓語休的一隻手已經放到腰上,“你不會不知道'百里千針'的來歷吧?”嶽芙蓉當然知道,在場的每一個也都知道。唐門的暴雨梨花針的威力已經非同小可,但與這‘千針’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暴雨梨花針之所以誤傷率極高,是因為練就此針的人多半暗器技巧並沒有爐火純青,再加上內功也沒有根基,所以很難把握一百一十五根針的整體方向,一旦釋放,總是向外擴散,很難針針命中。如果對手不擋不閃讓他射,也最多身中八十多針而已。但這‘千針’卻不同,據說是一千根針同時出手,而且絕對沒有誤傷,因為通通都射在一個人的身上,中者當場成刺蝟。

嶽芙蓉知道自己絕對躲不過,但她不甘心的是她這個最不可能是兇手的人卻被懷疑成兇手。眼看韓語休的針就要出手了,緊張得汗如雨下,她不怕死,是怕在沒找出真兇之前就死。

“夠了。”蝴蝶大叫一聲,人就已到了韓語休跟前,如果不是親見的話,沒人相信誰會有這麼快的速度,她剛才離韓語休明明還有八九尺遠的距離。韓語休自然也沒有料到她會有這麼快,一時竟來不及招架,被蝴蝶兩指間夾著的星形耳環抵住喉管,但依然冷笑道:“素聞洛神宮的蝴蝶輕功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虛傳。”蝴蝶道:“知道了就別再想傷她,我這耳環上可淬了劇毒,只要劃破一點皮膚,毒素就會隨血液迅速蔓及你全身,到時候大羅神仙也就不了你。”嶽芙蓉上前道:“韓公子,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會懷疑到我身上?我怎麼可能用我丈夫的性命去嫁禍趙老爺。”

“你這蛇蠍毒婦,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二十年前,你不是還有個綽號叫作'黑寡婦'嗎?喜歡你的男人到最後都會死得很慘,男人在你眼中算什麼,我也根本不會相信你會對那個又黑又醜的男人動真情,他有韓如風英俊嗎?”韓語休眼中透著怨毒的光芒。

“韓如風?難道你是他的……”

“沒錯,我是他唯一的兒子,我本來有個很幸福的家庭,就是因為你,我爹拋棄了我娘,落了個身敗名裂不說,最後連命都沒有了。”

“如風?是我對不起他,他的死確實與我有關……,我沒什麼好說的。”嶽芙蓉提及往事,眼淚直掉,乍一看去,竟有幾分小女子的楚楚可憐之態。

“公歸公,私歸私,你們兩人的恩怨下了船再解決,我們現在說得是徐大爺的死。韓語休我問你,你憑什麼斷定是徐夫人殺死他丈夫然後嫁禍給老爺子的?”宇文拓問道。

韓語休道:“老爺子曾對她下過追殺令,她這次難得逮住機會,怎麼會不伺機報復?”

宇文拓道:“單憑這個,你未免太武斷了吧。”

韓語休反問道:“難道你有更好的證據證明不是她做的嗎?”

“當然有。”陸晴雨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眾人回過頭,只見他單手押著那正準備離開的少年走過來,小姑娘自是跟在身邊,小雪也在。

少年還是一臉的無知,但不是裝出來的,這是未經世事的表現。即使是被人利用了,還在沾沾自喜報了仇,就在很多人都猜到兇手是他的時候,他還毫無察覺,只因為他對利用他的人十分有信心。

“老爺子,以您今天的身份地位絕對不屑於知道這兩個黃口小兒的身份來歷,但如果我告訴你他們是不久前被你滅門的侍劍山莊莊主的女兒邱冽芸和入室弟子張小俠,你是不是要為之觸動一下呢?”陸晴繼續道,“‘斬草要除根’,這麼簡單的道理不需要我這個後輩來告訴你吧!”說到這裡的時候,老爺子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

陸晴雨意味深長地對老爺子道:“兩個單純至極的復仇者,若非有高人指點,只怕一上船就會憑著'初出牛犢不怕虎'的勇勁兒跟您拼上了,自然也不會活到現在。”

宇文拓道:“昨晚亥時,這位邱姑娘應吩咐進了喻公子的房間,另一方面她的師兄穿著她的衣服被人扛進趙老爺子的房間,這樣就算事情敗露了,也有喻公子證明她不在場,雖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卻比當成幫兇要好的多。”

陸晴雨鬆開少年道:“至於這位張小俠,他和主謀串通好,先從地黃三號房經過,引起徐大爺的注意,然後二人就進入了趙老爺子的房間,這時老爺子早就中了兇手從喇嘛那裡得來的藏迷香,沉沉入睡,也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了他的房間,而以徐大爺好抱不平的個性,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於是就從迷煙筒戳破的紙洞往裡瞧,這樣屋裡兇手就出其不意地發出早已準備好的銀針,剛好從洞中穿過,射中徐大爺的眼窩,這裡有個穴位能讓人瞬息麻痺,毫無反抗能力。”

宇文拓道:“這個兇手真的很難得,不僅藏有韓公子的銀針,還懷有很深厚的內功,他把所有的勁力都集中在手指上,只一招'分骨鎖喉',就要了徐大爺的命,做得還真像是老爺子。而在老爺子隔壁一直半醒半寐已求老爺子周全的韓公子有所察覺,走出門的時候,就見著徐大爺的屍體了,他沒有申張,想默默地處理掉屍體,但又怕路上遇到起夜的人被誤會,就蒙了面,誰知這樣倒更像剛殺了人準備毀屍滅跡的兇手了。”

陸晴雨道:“整個事件,兇手算好了要讓兩個人看到,一個是掌燈的小婢,另一個就是獨孤公子,借她們的口闡述一個過程,那就是徐大爺因為看到有女子被虜進老爺子的房裡,上前窺視,卻不幸被發現,老爺子為保名聲,所以殺人滅口。”

宇文拓道:“只是兇手萬萬沒想到,小婢竟然把穿著邱姑娘衣服的張小俠看成了邱姑娘,這樣倒提點了我們,是不是有人反串了角色。”

“現在你還懷疑她嗎?”蝴蝶緊盯著韓語休問道。

“都這樣說了,我還懷疑什麼。”韓語休推開蝴蝶的手,又望了嶽芙蓉一眼,“但那筆賬還是要算。”

張小俠還是一臉茫然,他雖是作幫兇的,卻一點也不知道那個人的整體計劃,聽陸晴雨和宇文拓這樣給他一點一點分析,然後推出結論,竟聽得有些入迷。

“快說,兇手是誰,是誰想陷害老夫?”老爺子一激動,全然不顧自己的風度了,揪起張小俠的前襟把他整個人提起來。

“不能說,我和他行動之前,已經歃血為盟,就是死也不能供出對方。”小夥子一臉的剛毅和倔強,什麼都不懂卻只懂義氣,哪怕自己像傻子一樣被利用了。

在這個江湖中生存或是報仇,必須具備兩樣東西:武功和計謀,而且前者絕對離不開後者。如果一個人空有一身好武藝,卻沒有縝密的心思和睿智的頭腦,那他絕對不是被人利用就是被有心機的人害死。而一個有頭腦有計謀的人,往往抵得過數十個武功高強的人,因為計謀本身就是揣度人心,利用人心。

這來自侍劍山莊的兩個孩子,武功低微,思想單純。卻偏偏還要擔起復仇的巨石,殊不知這個江湖向來是血腥與殘酷的,等他們的心都被侵蝕得千瘡百孔對一切都不報有希望的時候或許才是他們報仇的時候。

“再問你一遍,真兇是誰?”老爺子聲色俱厲,“不說我一掌打死你。”“老爺子,且勿動手,他不過是個少不更事的孩子。”陸晴雨竟然開口求情,只因為這個少年像極了十年前的自己。

老爺子道:“洛神宮的尊主何時有惻隱之心了?別忘了,這小子可是殺了你的人。”

陸晴雨道: “人並非他所殺,其實誰是主謀到現在應該都心知肚明了。”

老爺子搖頭道:“不,不是他,絕對不是他。”

陸晴雨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我們不妨找他去對質。”

老爺子只好道:“語休,韌楠現在在哪裡?”

“在地黃五號房聽喇嘛們講經,他說自己戾氣太重,要緩解緩解。”就在這時,張小俠突然發起狂來,張口就在老爺子的手背上咬下,老爺子疼得鬆開手。張小俠一躍跳出數米遠,對著眾人狂笑不止,瞳孔中已沒有了任何光點,彷彿被魔靈操縱了一般,他狂抓自己的頭髮和麵皮,指甲裡都是自己的血液,有人想靠近他,他就揮劍猛砍。

“這小子是怎麼了?”老爺子揉著被咬的手背道。

“好像是遭了詛咒了,難道這船上還藏著什麼高人?”宇文拓說話間環顧左右。

“也許我能救他,他再這樣下去,心靈會被吞噬的。”小雪說著就準備上前。

“不許去。”陸晴雨忙拉住小雪,緊緊地把她箍在懷裡。

“師兄,你到底是怎麼了!”邱冽芸衝上去抱住張小俠。這似乎讓他平靜了一些,但是馬上又狂躁起來,他一把推開邱冽芸,舉劍便刺,可憐這個女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心愛的師兄會對她拔劍,哪裡躲得開,那一劍正從她的心口貫穿而過,鮮血就順著傷口飛濺出來,紅了衣,傷了情,死了心。看到這般刺眼的鮮血,張小俠似恢復了些神志,但他的行為依舊不受控制,只能看到他眼中的點點淚花。

“你說,……報了仇之後,就帶我去天山看雪蓮的。”邱冽芸哽咽著,雙腿漸漸乏力,跪倒在地上,身體也在慢慢垂落,彷彿暮春的花朵,還未綻放,就要凋零,只空有一腔熱情,卻歸於憾嘆。多麼純真的女子,沒有別的奢求,只望報仇之後和心愛的師兄一起看雪蓮,怎奈世事多無常,卻是比想像中的要複雜困難得多。與其死在自己心愛的人手裡,倒不如當初一起共赴黃泉,誰也不會孤單,雪山之上,或許會多一對相互依偎的遊魂。

“師……妹。”張小俠終於說出這兩個字。

“夠了……”邱姑娘似在回憶往昔的種種美好,然後心滿意足地合起雙眼,眼淚把地上的鮮血都沖淡了。一切都只能怪造化弄人,但她卻說夠了,只因為師兄在最後還是想起了她。人總是很容易成熟,比如眼前這個女子,昨日見她,確實還只是個小女孩,今日已宛然是一個成熟的女人,頃刻間經歷生死,方知浮世變化無端,人心多險惡,但能拯救人心的卻還是人心。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怎麼會這樣?”小雪也實在為這對有情人傷懷,淚水徐徐落下

“啊——”張小俠跪在邱姑娘的跟前,歇斯底里地仰天長叫,終於昏厥過去。

宇文拓上前檢查了一下張小俠道:“可能是邱姑娘的真情感動,竟然化解了他身上的咒術,不過他現在心靈受到重創,要好好調養。”陸晴雨搶道:“蝴蝶,麻煩你和徐夫人照顧他。”然後看了老爺子一眼道,“不要讓他再受傷害。”

“屬下明白。”

眾人都趕去地黃五號房,剛一推開房門,大家頓時都大吃一驚。屋內一片狼藉,正是打鬥過的痕跡,一具喇嘛的屍體橫在床上,另外幾個喇嘛則祈禱的祈禱,唸經的唸經,只有司空韌楠手中執劍,滿面怒色。

“是你動手殺了他?”老爺子一臉的震驚與失望。

“難道老爺子認為還有誰有這個能力嗎?這喇嘛招式不多,內功卻不弱。”韌楠雖然面泛紅潮,那也是一番惡鬥後的結果,並無半點心虛的表現。

“為什麼?”老爺子問道。

“因為他自己太痛苦。”

宇文拓檢查了一下喇嘛的屍體,發現他的手臂上,臉上都有血痕,嘴巴還是張著的,門牙也掉了一顆。

“那是他自己抓傷的,門牙也是因為想咬我們沒咬到,磕在床角上磕掉了。”韌楠解釋道。

“是這樣的嗎?”老爺子一臉的懷疑。

“正如司空施主所說,我這位師兄從昨個晌午就不對勁了,總在唸經懺悔,我就私下裡問他,可他卻告訴我說他因為一時貪念把本門不外流的迷香賣給了一位施主,擔心受到教主的責罰,我就隨便寬慰了他幾句。剛才我們在為司空施主朗誦梵經的時候,師兄突然發起狂來,對人又抓又咬,我們都躲開了,他就撕咬自己,司空施主看他太痛苦,才拔劍的。”一個很年輕的喇嘛解釋道。

“這麼說來,司空兄,你倒是最清白的了。”喻洞秋笑著拍拍司空韌楠的肩膀道。

“清者自清,我本來就什麼都沒做。”韌楠冷冷地回應道,同時扒開了喻洞秋的手。

“洛神宮尊主,老夫說句話,這件事就此罷休,你看如何?”趙老爺子鄭重其事地說道。

“是該罷休了,不然死的人只怕會更多。”陸晴雨擺擺手,示意大家就此散去。

船頭的甲板上,宇文拓和陸晴雨對立著。兩人眼中都湧動著殺意,劍氣已在指尖遊走,江面上的寒風在這樣的蓄意下變得更加泠洌,直把二人的衣袂颳得“呼呼”作響。但兩人誰都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任髮絲拂面,麵皮生疼。

“很久沒有人敢這樣看我的眼睛了。”宇文拓有點驚喜地說。

“江湖傳言宇文國師的眼睛可以殺人,但陸某如此觀之,並沒感覺異樣。”陸晴雨道。

“那你在我眼中看到了什麼?”

“我自己。”

“但有的人看到的卻是其他的東西。”

“……”

“拔劍,出招!”

“真要在此地動手嗎?”

“我想與你較量已經很久。”

“那麼出招吧。”

“我從不先出招。”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宇文拓話音剛落,人已經朝陸晴雨衝過來,也帶來了狂龍布雨般的氣勢,陸晴雨只覺是前所未有的壓迫朝自己襲來。他的湘妃劍被這劍勢所壓,自行在袖中鳴叫起來,這時對主人發出的警告。陸晴雨輕聲道:“不要吵!”,宇文拓一面飛奔著,一面右手探進被披風蓋住的腰際,陸晴雨想他肯定是要拔出軒轅劍了,上古十大神器之一,以天地間無敵的巨大破壞力,為無數英雄所競相追逐的軒轅劍,到底有多大威力呢?能一出鞘就把人致死嗎?

陸晴雨瞅準宇文拓拔劍的瞬間也甩出了廣袖放湘妃劍出鞘,他知道湘妃劍對軒轅劍一定不敵,而且一定會斷,說不定會斷成碎片,但他就想看這個斷的過程,他想見識一下軒轅劍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更想證明那個一人一劍橫掃千軍萬馬的宇文拓是否真是神話。

“噹——”並不是兵器相撞的聲音,而是宇文拓僅憑肉指將湘妃劍彈開的聲音。他把手伸進腰際,並沒有想要拔劍,或許那只是他戰鬥時的習慣性動作,他也並沒有把軒轅劍帶在手上。

宇文拓彈開湘妃劍後,拇指和中指已經沒有知覺,他想這湘妃劍卻也是名不虛傳,見陸晴雨點足朝自己撲來,忙出左手二指朝他射出一道劍氣,劍氣雖剛猛,卻很容易躲開,只是陸晴雨竟然不閃不避,正朝那劍氣擋過來,心頭一驚,想這傢伙不會自暴自棄了吧!誰知陸晴雨竟也伸出二指,硬是把劍氣夾了在指間,宇文拓大驚,想這陸晴雨到底是什麼人,練得是什麼武功,到底高深到什麼程度,這麼無形無質的氣流,竟然就這樣被他夾住了。

陸晴雨還是沒有停住腳步,依舊朝他殺過來,宇文拓一時間竟有些慌亂,這是他歷經百戰中從未遇到的情況,他忙抽出腰帶裡的軟劍想要與之對陣,可陸晴雨卻只是從他身邊輕輕掠過,直奔他身後,他忙轉過身來,卻見陸晴雨原來是在搶那把快要落入江中的湘妃劍。

“終於還是趕上了。”陸晴雨有些欣喜地把劍插入鞘中,對宇文拓道:“你沒有帶著軒轅劍,那麼這次就到此為止吧!”

“你是認為我宇文拓名不副實,只能靠軒轅劍才能逞威風嗎?”這麼多年了,宇文拓還是第一次動怒。

“當然不是,但我只想挑戰最強的力量,或許你就是可以把軒轅劍的威力發揮到極致的人,而我要挑戰的就是十年前你手執軒轅劍橫掃千軍萬馬時的力量。”

“你難道就沒想過你自己才是把軒轅劍的威力發揮到極致的人?”

“我陸晴雨從來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從不依賴兵器,只有戰勝了手執軒轅劍的你,才能證明我的實力。到了那個時候,我會殺了你,然後把軒轅劍搶過來,讓這把好劍為我效力。”

“好,我等著那一天。”宇文拓竟感覺心頭有股熱流在沸騰。

陸晴雨轉身準備回房,宇文拓叫住他。

“陸兄,很高興你能為天下蒼生著想,沒有和老爺子大動干戈。”

“哼!”陸晴雨不羈地冷笑一聲,頭也沒回道,“我可從來不會為別人著想,只是傻子都看得出來兇手是利用了張小俠的無知來挑起洛神宮和千葉陵的事端,我只是不想當傻子而已。”

看著陸晴雨傲立而行的身影,宇文拓竟然發覺自己對這個冷酷無情,狂傲不羈的人又有了深一層的瞭解,誰都知道洛神宮要是和千葉陵幹起架來,那還不弄得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他能明白這個道理,就說明並不是一個壞人。他所等待的不過是個時機,那就是千葉陵土崩瓦解的時候再與之一戰,把傷害減到最小。

宇文拓第一次驚奇地發現他竟然會這麼想去瞭解一個人,甚至還想跟他交個朋友。

陸晴雨回房的時候,正經過蝴蝶的房間,裡面傳來蝴蝶苛刻地指責嶽芙蓉的聲音。這才發覺蝴蝶近來確實有些變化,自從和這徐貴三夫婦遇上之後。蝴蝶以前都很冷漠亦很冷靜的,幾乎很少有人能夠觸動到她的情緒,而遇到他們之後,就變得衝動易怒,對嶽芙蓉雖然百般諷刺,萬般挖苦,可又不經意地表現出對她的過度緊張和關心,這讓她看起來很矛盾。陸晴雨不知道自己是否多心了,總覺得蝴蝶和嶽芙蓉之間有著某種關係。陸晴雨搖搖頭——這些,他本也不該過問。

陸晴雨本來想著回房的,不知不覺中卻被一陣銷魂的琵琶聲所吸引,不知不覺地竟到了紫華的房間門口。透過閃耀的珍珠門簾,看到紫華一臉沉靜地撥弄著弦絲,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再加上她背後香雪海的屏風和縈繞滿屋的紫霧檀香,竟讓這女子有些迷濛起來,彷彿仙雲之中彈奏天籟的仙女。

“尊主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坐坐呢?”紫華突然開口。

陸晴雨應邀走了進來,卻並沒有坐下的意思。

紫華放下琵琶,笑盈盈地示意陸晴雨坐下,自己則親自為其斟茶倒水。一旁的兩個綠衣小婢見狀,也都知趣地退下了。但陸晴雨還只是站著,並沒有長留的意思。

“小女子剛不久經過船頭的時候,見著了當今兩大高手的小戰,著實飽了眼福。”

“你看到了?”

“實在是精彩,雖然只過了兩招而已。”

“……,在下看天色已晚,不想再攪擾姑娘,就此告辭了。”

“陸晴雨。”紫華真的是生氣了,以致聲音都有些變調,只怕她出道這麼久以來,陸晴雨是第一個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的男人。

陸晴雨依然不動聲色道:“姑娘確實還應注意一下淑女的風範。”

“你……”紫華很少有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但陸晴雨已經讓她有第二次了,“我真不知道尊主你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是我的臉讓你生厭以致你無法停留片刻,還是任何女人在你眼裡都是一個模樣?”

“如果姑娘一定要我說的話,我會承認是後者。”陸晴雨說完,又往外走。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麼雪奴的傷久治不愈嗎?”

紫華此語一出,陸晴雨人就已到她跟前,“來勁兒了啊?”紫華仰面望著他,即使留下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

“是你搞的鬼?”陸晴雨狠狠地盯著紫華,強有力的手快要把紫華的胳膊握斷。

“你那麼在乎她,為什麼。”紫華感到了絕望,但更多的是困惑,她真的不明白那個單細的小女孩有什麼吸引力。

“我問你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傷口不會癒合?”

“因為我啊,你當那個店小二是誰派去的,就是我紫華玉心。我就是要他給雪奴留個傷口,不管用什麼方法,這樣雪奴到了我的船上,再吸入我專門為她準備的蝕肌檀香,就別指望傷口會結痂。”紫華只覺看著陸晴雨心痛的樣子又心酸又痛快。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看任何女人都是一個樣,就別打算用對付別的男人的方法來對付我,我可不會憐香惜玉,放聰明點的話,快把解藥拿出來,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哼哼!我當然相信你會殺了我,但別忘了,如果我死了,你就永遠都拿不到解藥,你就看著雪奴流血流乾為止吧!”紫華試圖掙脫陸晴雨,卻沒有成功。

江湖中人都說,陸晴雨沒有弱點,因為他自出道以來就沒有敗過,只有沒有弱點的人才不會敗。但洛神宮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尊主也是人,也有弱點,他的弱點就是小雪。只是他一直把這個弱點保護得很好,以致外人都沒有機會知道這是他的弱點。

“你要我怎麼樣才肯交出解藥?”陸晴雨妥協了,鬆開了手。

“跟我來就是了。”紫華猛地破窗而出,陸晴雨也只能緊緊跟上。

紫華走到船沿上,放下一葉備用小舟,俯身跳了上去,又對陸晴雨道:“上船啊!”陸晴雨遲遲不肯動。

“你再不上來,我就走了,不等你了。”紫華努著嘴,嬌嗔道。

陸晴雨無奈跳上了小舟,紫華笑道:“我的小船一走遠,我的丫婢就會去送解藥的。”

這樣,只見一葉扁舟在冷月華光的籠罩之下,默默地行駛在白茫茫的江面上,與身旁華麗的大客船完全走相反的方向。水氣氤氳之中,舟上兩個容貌可堪稱絕世的男女竟然沒有相互依偎,低聲耳語,而是冷眼相望,各懷心事,煞費了老天為這對璧人所特設的一番好景緻。

舟行漸遠,只留下一道淺淺的波流。月光遊走之間,盡洩蒼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