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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篇 玉手拈花折空枝(一)

建康城是陳朝的遺都,自隋攻入以後,仍是南方最繁華的城市,而燕語樓則聚集了整個建康城所有的繁華。

何為燕語樓?

“醉眼觀花花含笑,舉首望月月有情。何處最銷魂?鶯歌燕語樓,任他煢身孤獨百般愁。憑影弄清秋,當歌舞流袖,縱然衣帶漸緩人消瘦。”白衣公子喻洞秋此刻所吟的辭就是燕語樓,但燕語樓是一個地方,不是辭。這種地方不但繁榮昌盛,而且歷史悠久。

靈武踏歌,建康燕語,這兩處乃是全天下除皇城以外最豪華最能顯示本人身份的所在,不同的是踏歌樓乃是一座酒樓,而燕語樓卻是一家妓院,全建康城最氣派最高雅的妓院。只因為來這裡的恩客不是達官顯貴,就是王侯巨賈,所以這裡的妓女也都是顛倒眾生的絕色佳麗,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果你剛開始不知道她們妓女的身份,絕對會以為她們是大家閨秀。不過這麼多“大家閨秀”能夠齊集一堂,並且喝酒陪笑,高歌作舞,卻也是個難得一見的景象。

喻洞秋已經在這裡流連半個多月了,只為等一個剛剛名躁建康的高等妓女——莫顰眉。據說要見這個女子得先出三百兩的黃金作為訂金,然後她會給你一個編號,上面是幾號就表示你要過幾天才能來見到她。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恩客競相出資排隊。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身價往往是自己給提高的,當你自己把自己看得很高的時候,別人自然也不會看低你,作妓女也同樣可以做得很驕傲,更何況男人本就是在爭奪當中才會越發覺得所求的東西價值不菲。喻洞秋很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卻選擇了殷勤地等候,只因為他已到了只有驕傲的女人才能引起他的興趣的地步。世人只道拈花公子最多情,卻不知那不羈的笑顏之下和慵懶的舉手投足之間掩蓋著怎樣的落寞情懷,而那一雙明眸之中又深藏著怎樣的傷心過往。

妓女往往都更喜歡喻洞秋這樣的年輕公子,他英俊、風流、懷才、多金且慷慨,遠比那些明明已身在妓院卻還是要擺出一副正人君子作風的古板又無趣的老頭子要可愛得多,所以她們多會圍著他,與他調笑、喝酒、吟詩、對弈,也都羨慕那個高高在上的莫顰眉姑娘,因為有喻洞秋這樣風流不羈的男人為了見她一面而等了足有半個月。

其實喻洞秋只是想為自己盤桓燕語樓找一個合適的理由罷了,他很喜歡這種熱鬧,活躍的氣氛,那樣他至少還會覺得他是存在的。在江湖中浪蕩的這五年來,他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經歷過呢?他極力尋找的感情那些女人並不能給他,她們愛他的也不過是他的外貌,錢財和名氣,而他想給的卻一樣也給不出去,反而落了個拈花公子的稱號。有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他的武功還是他的風流才落得這個稱號。

“來啊!喻公子,你幹嘛愣住了,快陪我喝酒啊!”一個嬌滴滴的妓女勾著喻洞秋的脖子就要給他灌酒,喻洞秋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接過一飲而盡,馬上又倒了一杯酒回遞給那個妓女,這時他身旁的另一個妓女不高興了,噘起嘴巴道:“喻公子,你真是偏心!”喻洞秋戲謔般的笑笑,另外斟了一杯酒遞過去。

突然,對面樓上有一條黑影如離弦的箭一樣朝喻洞秋這邊射過來,還夾帶著一道森冷的青光,兩個妓女的髮絲和衣襟全都被震飛起來,眼見著那道青光朝著喻洞秋端酒的手指切下來,都嚇得大叫一聲跌坐到地上,而喻洞秋此時卻依然面不改色,紋絲不動。

來的是個一臉稚氣的少年劍客,望著喻洞秋的眼中盡是鄙夷和失望的神色,口吻中也充滿了傲慢之氣:“我這一招‘流光奪色’,閣下以為如何?”

喻洞秋嘴角一抿,笑道:“不錯!”

少年劍客道:“這招是我所有招式中最淺的一招,閣下竟然都沒有躲開,是因為這花天酒地的生活耽擱了武功,還是因為‘拈花公子’本來就是浪得虛名?”

喻洞秋只是平靜地看著他,並沒有說話。

少年見對方不動聲色,很是沉不住氣:“手指被我切下了,難道不疼嗎?”

喻洞秋把那只只剩腳跟的酒杯展示給少年道:“果然是好劍法,杯口與杯腳斷開得很整齊。”然後他一根一根的伸出自己白皙而修長的手指頭道:“可是我的手指都還在!”

少年劍客的語氣緩解了一些,道:“你的手法還挺快!”

喻洞秋不屑地笑道:“是你的劍太慢了。”說完,他就仰頭把左手杯子裡的酒倒進嘴裡。

少年見喻洞秋的態度如此囂張很是不滿,正欲再向他施以顏色的時候,劍卻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了,或者說由手指升起然後傳至整個手腕的悚然無力讓他沒有辦法拔劍,因為他並未看到喻洞秋端酒,卻不知何時他手中又多出來這樣一隻完整的還盛著酒的杯子。再看地上,頓時便有一串冷汗從額頭飆起。原來喻洞秋的腳下只有一個斷開的杯口,卻無一點酒漿,那麼就是說在他向喻洞秋斬出那一劍的時候,喻洞秋已經不知在何時拈起另一只酒杯,接住了墜下的酒液。這是怎樣的手法和速度,他已不敢想像,只是呆呆地愣在那裡,然後他枯黃的臉上泛起一陣羞赧的紅暈,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過了好一會兒,少年劍客像決定了什麼似的:“我要跟你決一死戰,你挑時間和地點吧!”

喻洞秋無奈地搖頭笑笑:“為什麼一定要決一死戰呢?如此良辰美景,佳人滿座,坐下來喝杯酒,交個朋友,豈不更愉快?”

少年劍客更加堅定道:“我要作天下第一劍!”

喻洞秋慵懶地說道:“怎麼你認為贏了我就是天下第一劍了嗎?”

少年劍客道:“我師父說你十五歲就已成名,一雙快手天下無雙,如果我的劍能快過你的手,那麼……”

喻洞秋憐憫地看著對方:“孩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你到底又知不知道這天下有多少使劍的名家,就是我也從不敢說自己是第一,你贏了我又有何意義?”接著他的眼神變得飄忽起來,“你知道‘第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嗎?”

少年眼中的堅定漸漸消彌,充斥其中的是無數的迷惘和困惑,喻洞秋問他的是他從未接觸過也從未想過的問題。

喻洞秋嘆口氣道:“孩子,你快回去吧,江湖不適合你!”當他看到少年略有不甘的神情時,又道:“趁它還沒有迷失你的心境,令你為之瘋狂的時候,趕快……遠離它,不然當你後悔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再也靜不下來……”說完,喻洞秋又苦笑幾聲自嘲道:“你是怎麼了?對一個傻小子反而這麼多話!可能是真的太寂寞了!”

少年越發迷惑了,但他堅定的一點是他此刻必須拔劍,不然他才真的會後悔,等了多少年,他終於等到了與這個隱形的對手,心目中的神話一決高下的機會,又怎能白白錯失。雖然剛才的確見識了對方的快手,但他也並未盡全力,他——還有機會。

喻洞秋看著少年就要出鞘的劍鋒冷冷地說道:“你依然要拔劍?”

少年鄭重地點了一下頭,於是他青筋暴起的手就開始在自己的劍柄上摩挲起來,“噌——”的一聲,寶劍出鞘,劍鋒正指著喻洞秋的下巴。

喻洞秋輕巧靈活地轉動一下手腕就撥開少年的劍,道:“我們不用比了。”

少年忙問:“為什麼?”

“因為你已經敗了。”只見一個圓滾滾的肉團從樓下飛上來,這個身體看上去本來很笨重,但動作卻又是輕快而迅捷的,就像打仗攻城的時候被人用巨勺拋上來的石丸一樣。

喻洞秋一聽到這個聲音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就像捏到一隻臭蟲那麼厭惡。

那個肉團站穩後,才慢慢地舒展開身體,竟然是個鶴髮童顏的老者,只是他的穿著極為怪異,那件淺綠色的綢衫像裹粽子似的把他肥碩的身形緊緊包住,勒出條條肉痕,讓看著他的人都為他的喘氣是否順暢而擔心。這老者一看到喻洞秋就“咯咯”笑道:“好徒兒,原來你躲在這銷金庫風流快活,害得為師好找!”喻洞秋背過身去:“你胡說什麼,我可沒你這麼胖的師傅!”老者像孩子一樣拉住喻洞秋的衣襟求道:“你就拜我為師吧,看在我找了你這麼久的份上!”喻洞秋奮力甩開他的手道:“笑話,這世上只有人求著拜師的,哪有人求著收徒弟的?”然後他眼珠一轉,又道:“上次在汀蘭館你還輸我三招,憑什麼讓我拜你為師?”老者滿臉堆笑道:“你不是老喜歡扮讀書人嗎?難道沒聽過‘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嗎?”

少年被涼在一旁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我已經敗了?”

老者顯然對他極為不耐煩,轉過身來看一眼他的劍擺手道:“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少年這才低頭仔細打量自己的寶劍,吃驚地叫道:“怎麼會這樣?”原來他的劍上已經有三個明顯的缺齒,可他自己卻還一點都沒感覺到。

這三個缺齒是喻洞秋剛才撥開他的劍時留下的,“纖雲弄巧,力比千鈞”——僅憑一雙肉掌,而且是在他全無感覺的情況下進行的,那麼就是說喻洞秋接下來想要斷其劍奪其命也絕非難事。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武功,有這樣一雙手?少年突然深刻體會了“自不量力”這個詞的含意,於是“噗通”一聲跪在喻洞秋的面前求道:“請你務必收我為徒!”喻洞秋冷漠地看著他道:“我說過不拜胖師父,也沒說要收瘦徒弟!況且你本就有師父,又怎能另拜他人為師?”

少年支吾道:“我已出師,可以再拜他人……”

喻洞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指著老者道:“他正想收徒弟,你不如拜他!”

老者更加不耐煩,一把扯過喻洞秋,叫道:“先別理他了,我告訴你啊好徒弟,你只要學會了我那獨步武林的輕功——傾心混元步,保你以後受益無窮,我也算衣缽有繼了……”喻洞秋終於忍不住粗魯地打斷老者:“你煩不煩啊!為什麼我喝個花酒你們都要來煩我?”少年還不識趣地上前勸道:“武者當勤加練習,貪杯擁美只能令身心墮落,不益於……”“夠了!”喻洞秋再也不能用風度來解決問題,他的忍耐已到達極限。只是這輕輕的兩個字就把少年和老者都鎮住,也讓在座的所有賓客都閉了嘴,誰都知道拈花公子喻洞秋雖然爽朗隨和,但生了氣之後往往會做出些與他身份不符的極為殘忍的事情,所以聰明人多會選擇順他的意討他歡心,只有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硬往刀尖上碰。

燕語樓內寂靜良久,終於還是喻洞秋的笑聲緩解了這種緊張的氣氛,他其實真的生氣了,但是他也注意到對面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他,是一雙美人的眼睛。在美人面前,喻洞秋從來不想留下暴躁和殘忍的形象。

“誒!你那個什麼傾心混元步是不是那個把身體窩成一個球的步法?”喻洞秋突然溫和地詢問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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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一見喻洞秋非但不生氣,反而對他獨創的輕功步法產生了興趣,立時轉駭為喜,忙道:“是啊!就好像我剛才那樣,我告訴你啊!你可是全天下最適合練這套步法的人了,你不但骨骼輕軟,而且身法靈活,……”“行了行了,”喻洞秋又不耐煩地打斷他:“你快演示一遍給我看吧!”

老者更加興奮了,道:“你可仔細看了,其實很簡單。”他先叉開雙腿,然後躬下身體由胯下鑽過,直到雙眼可以看到自己的背部,最後曲起四肢,擰成一個球狀。在座的從未見過這樣柔軟的身體和奇怪的動作,無不驚起呼叫,有的甚至鼓起掌來。老者看著喻洞秋得意地笑道:“好徒兒,聰明的徒兒,你可看清楚了?”喻洞秋壞壞地笑道:“看得再真切不過了!”他冷不丁地踢出一腳,正中老者的肥臀,老者驚呼一聲,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自然是磕磕碰碰滾下樓去,一路上疼得咿呀大叫,但因為受力太猛,一時間竟然無法停頓下來,只能任由身體翻滾而去,滾到燕語樓門口的時候還被門檻高高彈起,落回地上的時候有繼續往前滾動。

痛叫聲漸遠,人們都張大了嘴巴望著喻洞秋,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極具攻擊性的怪物,而剛才還跟他調笑纏綿的妓女此刻也只想遠離他。

喻洞秋抖抖身上的衣襟,很輕鬆的笑道:“竟然讓我這樣優雅的男人學那種猥瑣不堪的步法,實在是沒長腦子……”轉過頭來發現那少年還在看他,於是指著外面道:“你師父都跑了,還不快追!”少年痴愣一下,趕快展開步伐朝外面追出去了。喻洞秋這才坐下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對面的珠簾被掀開了,一個紅衣使女攙著一個盛裝的清麗女子從裡面走出來。在滿頭珠光的映襯下,使這個女子的臉顯得更加蒼白和冷漠,而她的身形也太過消瘦了,那樣一件緊湊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也還是顯得鬆弛。而這樣一個算不得完美的女子卻偏偏有著一番讓人難以忘懷的韻致,不知不覺中就會用“絕世”這個詞去形容她,還有這樣驕傲的神情,不是那莫顰眉是誰?她的驕傲已經到了即使她偶爾對你笑一下也不過是對你的恩賜的程度,這種驕傲絕對能夠挑起任何男人的征服欲。

在所有人還在為莫顰眉的冷豔而稱羨的時候,喻洞秋已經以他那超卓的輕功站到莫顰眉的面前,他向她深深一揖道:“在下為謀姑娘一面,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難得姑娘肯賞臉相見,實是三生有幸。”“喻公子你講話還真是客氣呢!”莫顰眉莞爾一笑,猶如料峭風寒中綻放的一朵雪蓮花,美得讓人心醉,冷得讓人心寒。“不知喻公子對人是否總這樣溫文有禮呢?”莫顰眉略帶諷刺意味地問道,

“我待人一向都很客氣。”喻洞秋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

莫顰眉淺淺一笑道:“是這樣嗎?可是我剛才分明看到你將一花甲老者踢下樓去,這也算客氣嗎?”

喻洞秋走近一步用更溫柔並略帶調戲意味兒的聲音說道:“這要看對什麼人了,如果是對姑娘你,我就一定會很客氣。”

莫顰眉蒼白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霎時又給這個美人平添了幾分動人的嬌媚之情,喻洞秋更是看得有些發痴了。

莫顰眉話鋒一轉:“素聞喻公子不僅‘快手無雙’,而且琴畫稱絕,還有那出神入化的賭技更叫人咋舌,不知閣下可有興趣與小女子賭一局?”

喻洞秋道:“‘快手無雙’那是世人誇大的傳聞,喻某自是受之有愧;對於撫琴作畫也只是出於喜好而已,稱絕自然不敢,至於賭呀什麼的更不知從何說起了。”

莫顰眉道:“喻公子真是太謙虛了,不過我聽說喻公子兩年前曾在迷津城內豪賭三天三夜,使得六家賭坊都垮了場子,不知可有此事?”

喻洞秋道:“在下實在想不到一點小事都能傳得如此風雲!”

莫顰眉道:“喻公子行事一向只圖‘爽快’二字,可見正是性情中人,為何就不願成全小女子呢?”

喻洞秋一拍手道:“好,難得莫姑娘你也這麼爽快,喻某今天就索性與你賭一場,不過……”他的眼神慧黠起來,“我的賭局向來得下足了本錢才行。”

莫顰眉道:“如果我輸了,今夜自當盡力侍侯公子!”

喻洞秋大喜,又道:“若是我輸了呢?”

“那……”莫顰眉舉起自己並不是很美麗且有些蒼白粗糙的手同時報以一個慧黠的笑容:“你可得讓我打一巴掌。”

此話一出,不僅喻洞秋驚住了,在場所有的人也都驚住了,一個巴掌抵一夜的銷魂纏綿,這樣的賭注未免太不公平了,但是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賭局,尤其是對燕語樓的這些男人來說。他們多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因為輸了之後的代價頂多也不過是一個巴掌,況且被這樣的美人打一巴掌,或許有些人還認為是榮幸之至呢!喻洞秋也是男人,吃驚之餘也還是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老鴇已經命人擺好賭桌,色子牌九都在上面,喻洞秋和莫顰眉相對而坐。“姑娘要賭什麼,隨便選吧!”喻洞秋做了個很優雅的“請”的姿勢道,莫顰眉淡漠地看一眼桌面,然後聳聳雙肩道:“那些我都不懂,我只想賭公子的一句話。”

喻洞秋道:“什麼話?”

莫顰眉指著自己的右肩道:“你說我這裡有沒有傷?”

喻洞秋仔細看了看莫顰眉即使在多層輕紗覆蓋下也依稀可見的光潔肌膚道:“沒有!”

莫顰眉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她一面得意地看著喻洞秋,一面慢慢地抬起左手,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華光奪目的金釵,然後在所有人詫異的眼神注視下,毫不猶豫地把它插進自己的右肩。血,頓時如鮮花綻放般瀑出來,浸紅了她華貴的衣裳,而這個女子卻還在笑,彷彿根本感覺不到這種一般女子根本無法忍受的痛,彷彿能夠打到喻洞秋一巴掌才更能讓她感到舒暢。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怎麼會這樣的剛烈和決絕,甚至對自己都要這麼殘忍?喻洞秋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失敗,竟然令一個女子為了打他一巴掌而不惜傷害她自己,天生的憐香惜玉之情讓他恨不得這一簪刺在他身上才好。

燭光中女子的笑臉顯得妖豔而詭異,朦朧中展現出一種令人心痛的美麗,當喻洞秋還沉浸在這種美麗中的時候,他的左頰又重重的遭了一記耳光,不僅打得他眼冒金星,還差點從座位上跌下來。他萬萬沒想到真會有女人忍心打他,可這一巴掌實實在在是刮在他的臉上,現在他潔白的面頰上只怕已經出現五道指痕,他也萬萬沒想到一個普通女子的手勁也能這麼大,他再也不敢說被女人打一下跟被摸一下沒什麼區別了。

莫顰眉心滿意足的回房去了,留下喻洞秋還在那裡默默的吃愣,老鴇自然不敢上前多舌,因為她深知平日的甜言蜜語之功在喻洞秋身上完全不湊效,其他人也都只敢靜悄悄地喝酒,連呼吸聲都不敢太大,生怕喻洞秋這個怪物盛怒之下將他們全殺光,這絕對是有可能的事。

喻洞秋的嘴角輕微地上揚,眼神中閃現出迷濛的色彩,他端起桌上的一壺酒仰頭就喝掉一半:“好像該回去看看了!”之後,大步流星地走出燕語樓,這樣所燕語樓所有的人才都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