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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師徒(八)

八、

阿綺插話道:“既然如此有緣,何不點到即止!”

姬瀾野冷冷道:“不可能。”

司徒瑾道:“令弟之死雖我有責,但終究不是死於我手,你又何必總視我為死敵,殺之而後快呢?”

姬瀾野道:“你當時若肯放手,事後與我將軍府知會一聲,就是我家老爺子不管,我姬某人也會主動請纓,包攬此事,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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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瑾道:“你可知那黎恨,是一夜之間在京城做下二十九起盜案的重犯,皇上下了死令,要我一個月內將此人緝捕歸案,這人輕功也是十分了得,我不眠不休從長安一路南下追至漢水,眼看就要拿住他,誰知……”

姬瀾野道:“誰知,這當陽門下,漢水之濱,將軍府外,竟還開有一家酒肆,而那個看似忠厚老實人畜無害的店主也的確忠厚老實,手無縛雞之力,很容易就被拿做了人質。”

司徒瑾道:“我哪裡想得到,這將軍府外開酒館的人怎麼會是一介泛泛之輩呢……”

姬瀾野冷笑道:“沒想到……還是你太託大了,以為事事都在你掌控中,所以你根本不管人質的死活,還是衝了上去。”

司徒瑾道:“我本來已架開了黎恨的刀,與他戰起來,這人卑鄙得緊,渾身上下裝置著機括暗器,我雖屢屢成功擋開,難免暗器會飛向別處,令弟也是為了撲救一位姑娘,被袖箭戳中,這才……”

姬瀾野極力剋制著自己悲憤的情緒,一字一頓道:“那姑娘原是與他定了親的。”

司徒瑾不再說話。

姬瀾野道:“司徒大人,你知我是江湖人,一入江湖,退無可退,生命就如朝露一般,隨時可能蒸發掉。所以,你知道我弟弟對我意味著什麼嗎?是我對生活的全部寄託和嚮往——平凡之身,酒肆為計,得遇良配,相扶相持,兒孫滿堂,繞膝承歡。”

不得不說,姬瀾野想要的這些,也好像是我想要的。

也許我所有的疲憊、迷茫、掙扎都來源於我已無法退出江湖。

阿綺道:“我聽出來了,你弟弟實是死於一場誤殺,那黎恨可曾伏法?”

司徒瑾道:“當然。”

阿綺道:“既如此,你們這場架就根本沒必要打嘛!什麼‘一入江湖退無可退’的,荒謬!姬令主,你想去過有美偕行,遊遍神州的生活也好,或者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也罷,全在於你自己,你武功也有,財富也有,名利也夠了,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得的,何必寄希望於他人?”

姬瀾野沒有答話,但是堅定狠絕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慌亂和迷茫。

阿綺好像也點醒了我,我看了看就在身側的朱邪瑜,笑了:是啊!如今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得的,那些言辭種種,無非都是給自己的懦弱和逃避找藉口罷了。

“廢話不多說,出招吧!”

姬瀾野已拔劍在手。

藍光熠熠,素練成輝,

司徒瑾無奈搖頭,也待去拔劍。

“慢著。”

花想容適時的出現,擋在二人之間:“二位,這可是又要動上手了?”

她是明知故問的,“唉——我這浮屠客棧最近也不知怎的,怎麼就成了武鬥場所,前番才經過一番打殺,樓梯、柱樑、桌椅都給我弄壞不少,才修補了來,你們這又是要壞我的生計嗎?”

委屈巴巴的一雙妙目,分別瞅了眼二人,聲音也跟著嬌軟纏綿起來:“雖說二位都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大佬,出手闊綽一擲千金也是尋常之事,不過我這客棧裝修、陳設、配件可都是成套系的,這般毀損再修補會嚴重影響整體美觀,就是有銀子也未必能及時補充到相應設施,還有我這店裡住的都是身份貴重的顯赫之人,尋的就是個舒服享受清淨自在,打打殺殺的如何還能做生意。唉——我這一介弱小女子支撐一間客棧何其不易……嗚嗚嗚……”

我聚精會神觀望:花老闆演技上線了。

司徒瑾忙道:“若打壞什麼,我出雙倍價錢賠償?”

花想容道:“嗯——不是錢的問題……不過錢也是個問題。”

司徒瑾撓撓頭,對姬瀾野道:“不如咱們換個地方打?”

姬瀾野搖頭:“不行,劍已出鞘。”

司徒瑾道:“你把它再插回去不就得了,矯情。”

“你……”

花想容收住哭腔,笑道:“不如這樣,我那後院就有一塊空地,正可做比鬥之用,只需移駕幾步即可。”

圓門一敞,投入眼簾的盡是妖豔的火紅,我深吸一口氣,花想容的後院遍地種植著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亦是死亡之花。

我本來也喜歡這花,一開就是火紅的一片,形態亦曼妙姝麗,搖曳生姿,一點點的芬芳,不爭不搶,獨自妖嬈;只是這花的意頭終是不祥,據說花葉本相親相愛,相依相托,卻因詛咒永不相見,聽起來唯美但也落得淒涼,要是開在人間,便是屍腐骨蝕之地。

我猜花想容也定是知道彼岸花不祥,但她肯定是太愛了:悽美愛情傳說也好,豔麗妖華看著養眼也罷,女子終是感性的。

總之,有機會,一定勸服她將這些不祥之花挪走才好。

皎皎明月,朗朗繁星,本該是個祥和寧靜的夜。

清輝掩映之下,給正要決鬥的兩人臉上分別鍍上了一層明滅不定的森冷:一個玄衣佼佼,眉鎖仇深面含冰霜,華髮早生寂寞江湖客;一個紅衣獵獵,眼角輕佻唇邊帶笑,生死不計浮華少年郎。

二人對視良久,目光甫一凝定,便掀起了一場颶風,空氣中到處漂浮著不堪侵襲的彼岸花細蕊,清迷的花香混合著酸腐的泥土氣息,生出一種奇特的近乎死亡的味道。

高手對決向來如此,人未動,意先動,劍未出,氣先發。

不得不說,我雖然不希望這二人動上手,但他們實在要打,我也是十分樂意觀戰的,雖然本人生平觀戰參戰無數,但是同出自一個劍廬的兩柄名器對抗,還是第一次遇到。

朱邪瑜倒是很不在意,圓門裡面的小庭其實架著一隻鞦韆,不過以他剛直的性格斷然是不會坐上去的,石桌倒是有一張,奈何沒有安放配套的石凳,且桌面顯然有些時日無人擦洗,灰塵撲撲。

他本該是個很愛乾淨的人,這會兒卻老實不客氣的一躍而上,盤膝而坐,像是很悠閒地在欣賞月色。

我知道他其實也想觀戰,只是他好面子,拉不下臉來,怕過去圍觀被司徒瑾看到,讓他以為他還關心他。

改天,我一定好好問問,他跟司徒瑾到底有什麼過節,怎麼鬧得這麼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