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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話 愛殤(三)

三、

昏迷期間,其實也不好受,與之前不同,一顆心便是如同在八卦爐的熊火煉製下的烈烈灼痛,如果能開口能動,直接就說拿把刀破開胸膛將這顆心臟剜出來了事,人也不必活了。

偶爾醒來,看到自己一雙手掌變得近乎透明,裡面紅色交叉的經絡竟然清晰可見,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做夢,嚇暈過去。也不知這樣昏厥清醒之間折騰了多久,好像有誰給我喂湯水,清清涼涼的幾口下去,恰似在沸騰的心田澆築幾捧甘霖,透徹舒爽不已。

又過許久,感到腹中飢餓,這就醒轉過來。

眉間硃砂青衣瘦,春風十里不如他。

我眼前一亮,差點又覺得自己還是在做夢。

“你可醒了,不然我日後行醫都要大大受挫呀!”久未蒙面,伊人風采更勝從前,一雙星輝璀璨的眼眸,一抹永遠掛在嘴角的溫柔笑意。

青衣玉面郎,一指斷陰陽。

此人正是我一度“沉吟至今”、世稱“醫聖”的柳畫橋,說是初戀也不為過,如今再見,倒是又欠他一份人情了。

曾經的心上人,那現下呢?是不是滿滿都是朱邪瑜了?

“阿瑜呢?”我問坐在一旁面上略有關懷欣喜之色的花想容。

花想容啐道:“你好沒良心,人家沒日沒夜的給你施救,你倒好,醒來連聲謝也沒有,只先顧著旁人。”

“我與她之間,原不用說謝。”

柳畫橋一貫慵懶,君子風度,態度甚少有如此生硬的時候。

我朝他會心一笑,對花想容道:“朱邪瑜,與我而言也算旁人?!”

花想容連番遭懟,有些不悅:“他說司裡又派新案子給他,去了巴郡。”

柳畫橋輕睨她一眼,補充道:“這位副司丞大人對你真是沒話說,為了救你,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地趕到君山百草堂將我請過來,聽說差一隻紫靈芝做引,又連夜趕往永州千金堂買藥,沒命價的一場奔波下來,把個如玉公子弄成個蓬頭垢面的髒漢,總算都趕上了,真是兇險。”

我問:“我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你可查出病因來?”

柳畫橋本欲開口,又遲疑了,望了望花想容。

我笑道:“不打緊,她是自家姐妹,沒什麼不能讓她知道的。”

花想容卻連忙站起身來:“外面還有客要招呼,我就不在這裡耽擱功夫了,你大病初愈要好好補身,我去吩咐卿玫給你備些飯食,我知道你一向最愛吃她做的江南菜了。”

招牌式嬌媚一笑,就出去了。

柳畫橋道:“我非搬弄之人,這裡還是忍不住想多句嘴,這女子對你似乎並不友善。”

“哦?”

“會不會跟那位朱邪公子有關?”

“……”

“你一共昏迷七日,直到三日前朱邪公子取得靈芝回來,便是他在照看你,喂藥、擦洗、更衣一應事務,花老闆幾次讓下人代勞他都不許近身,像看護自己什麼寶貝似的緊張,我就觀察到花老闆面色極難看,希望不是我過度解讀了,總覺得那是一種嫉妒之情。”

“想是你看錯了,她一向與我交好的……等下。”我觸電般反應過來,“更衣也是他做的?”

柳畫橋點點頭,這樣的端方君子難得流露一絲玩味的笑意:“你們……關係應該很近了吧?”

我真是頭疼,咬著牙回答道:“一點都不近。”

奇怪了,我說這話只是賭氣,全沒有要撇清的意思,一點都沒有,看來我是從心裡徹底將眼前這個人放下了。

此刻再重逢,再相處,說不出的親切自然,就如同自家兄長一般,真心傾聽你袒護你,你也可以安心託付心事。

還好當初沒有捅破窗戶紙,如今才得這般自在。

“呵呵,那位朱邪公子明明將你看的跟命似的,可是一聽說你快醒了,又緊張糾結得不行,說上面派案子要去辦,只怕也是託詞了……你們之間莫不是發生了什麼?”

他這樣一問,我又想起了那晚的荒唐事和與朱邪瑜的尷尬處境,不由的苦笑:“跟他啊!一言難盡。”

柳畫橋收起一貫的雲淡風輕,正色道:“希望你和他還沒有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不然……”

我也緊張了,不、應該是慌神了:“怎麼說?”

柳畫橋道:“你可知你的心痛病是如何來的?”

“……”

“那是讓人給下了蠱,名為相思蠱。”

“會怎樣?”

“相思蠱最早在兩百年前的苗疆月神宮出現過,某一任名叫曦月的女祭司培育出來的,分雄雌兩蟲,對應植入男女體內,若男女兩情相悅最終結為連理,那麼雙方的感情也會至死不渝,可之前如果一方變心,男子倒無妨,女子若是變心喜歡上別人,失身於彼的同時自己也會暴血身亡,若是沒有變心卻不能與心儀的男子結為連理,最終也會被入骨相思折磨到油盡燈枯,氣血衰竭而死。”

我驚得嘴唇都在顫抖:“怎會有這樣霸道的蠱蟲,為何只對女子如此殘酷決絕?”

柳畫橋道:“因為那位女祭司曾苦戀一男子而不可得,為堅定自己‘非君不嫁’的決心,也還存著能與男子結為夫婦的微弱期許,才培育出如此霸道決絕不留餘地的蠱蟲,分別植在己身和男子身上,無論她怎樣不顧尊嚴的苦苦追求,那男子追究還是娶了別人,這女子情根深種相思入骨,結局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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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總被無情惱,相思終被相思誤。”

聽完這一番來由,我無限心疼那位女祭司,一腔濃情厚意化作一場生死豪賭,終究是郎心如鐵不得善終,卻也不能說她就是錯的。

殊不知,“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女子,總是可以為了愛情傾其所有,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我不明白的是這相思蠱就是因為太過霸道被蠱門修習者排除在外,銷聲匿跡兩百多年,怎會重現江湖了,還出現你身上,你仔細想想,最近可有遇到什麼事情?”

我腦中飛速運轉著,回想這心痛病發作前後的種種事蹟,突然想到一個人——桑蒻,她是百仙教的蠱母,金蠶都能培育,相思蠱應該也不在話下;又聯想到,她臨死前曾握住我的手,那時我掌心就清清楚楚的痛了一下,直抵心臟的痛楚。

真相大白:以桑蒻的剛烈決絕、用情至深,很有可能就如當年的女祭司一樣把相思蠱分種她自己和葉藿的身上,料想他們必能修成正果的,哪知葉藿後來的背叛讓她徹底心灰意冷從此恨上男人,我過去扶住她的時候她即感念我對她的一番善心援助,怕我將來也被男人騙,於是順勢將雌蟲匯入我體內,以噬心之痛抑制我對朱邪瑜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