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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話 愛殤(十二)

十二、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婁心越氣若游絲,臉上卻掛著一絲勝利得逞的微笑。

我問花想容:“女人都是這麼不計後果的存在嗎?不惜賭上性命,只是為了讓對方後悔,讓對方承認愛她?”

花想容傷感地搖搖頭,不知道是表否定,還是表她不知道。

“帶我去浮屠客棧吧!以前咱倆每次賭氣都是去那裡喝悶酒,相互不交談一句,這是唯一一次不賭氣的時候,也還是回去那裡吧!花老闆有一院子的曼珠沙華,很美我很喜歡,死也死在那裡。”

“好的,我帶你去。”

唉!他早對婁心越這樣溫柔、順從一些,何至走到今天這步。

鮮活的生命在你面前的時候,不知道珍惜,人要走了,卻拼了命地想要留住。

一路乘船,我跟花想容就只默默地跟著,看著姬瀾野將婁心越抱在懷裡,手掌始終與她腹部相抵,連綿不斷地給她輸送真氣,待捱到客棧的時候,姬瀾野已是唇色慘白、面頰凹陷。

到花想容開啟院門,婁心越扶在姬瀾野脖頸上的一條臂膀無力地垂落下來,頭歪向一邊已沒了氣息。

姬瀾野經過半刻鐘的失神狀態,突然瘋了一般將她抱著跑進院內,這時氣的曼珠沙華大多凋謝了,空剩個光禿禿的花幹杵在那裡,還有一院落枯敗的腐草,煞是淒涼。

偌大的院落,姬瀾野不停地在裡面奔跑,邊跑邊呼喚婁心越的名字,直到用盡最後的氣力,跟婁心越的屍體雙雙跌倒,激得銀白的腐草星子漫天飛舞。

星子落地,空中有幾絲鮮妍的紅色飄散開來,是曼珠沙華的花瓣,就在姬瀾野倒下的地方,非常飽滿燦爛的開著一枝,極致的盛放,彷彿要在一瞬間釋放所有的能量,為生命的逝去唱響一支最悽美的輓歌。

“阿越,阿越,你快看啊!你最喜歡的曼珠沙華,阿越,阿越——”

天地間再次迴盪起這個男子孩子般的哭泣聲,這個一貫堅毅隱忍的人,毫無顧忌、不受控制地哭泣著,幾近喑啞。

無論他再怎樣的呼喚、哭泣,這個天下間最愛他的姑娘、他的阿越終是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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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點一炷入夢香讓他睡會吧!總這麼哭嚎也不是辦法!”我透過窗戶,看著如此情緒失控的姬瀾野,實在於心不忍。

“有很多香可以幫他入睡,幹嘛非得入夢香?”

“順便看看他的夢境!”

“不厚道。”

花想容嘴上這麼說,還是把香點了,插在窗欞上,讓香味飄散出去,我則是撿了床被褥蓋在自己身上,閉了眼睡過去。

演武臺上,一個十七八歲的綠衣姑娘趾高氣揚的指著臺下一幹男子道:“你們這群男的,連我一個姑娘家十招都接不住,就這質素還想進木葉堂,簡直是不自量力。”

正是少女時期的婁心越啊!那時還沒有如今這樣瘦,臉頰十分紅潤飽滿,一笑有兩個生動酒窩,雖不是那種明豔奪人的美麗,卻自帶一種越看越愛的可親。

這時有個毫不起眼的黑瘦少年躍上擂臺,橫劍當胸,不亢不卑的請婁心越指教,她本瞧不上這樣單薄瘦弱的少年,出手很隨意,隨意到敷衍。熟料這少年武功竟是不弱,不僅能接招還能伺機反擊,令她不得不認真起來,一共走過二十多招,對方依舊不落下風。

直到門主出來喊停,雙方才停手,少女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沉穩內斂帶一身桀驁之氣的少年,雖然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五官卻生得極為周正呢!一雙深黑的眸子寧定剛毅,像一口古井,看不見底。

她鄭重其事地問他的名字,他說他叫姬瀾野,她點點頭,好像很認真的記下了。

往後少年入了木葉堂,立功不斷,終於成了木行令主的直系下屬。但令少年越發惶惑不解的是這個上司對他的態度,明明是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小丫頭,總是頤指氣使的,你順著她倒好,若是置之不理或者言語反駁兩句,她就記上仇似的處處刁難,刁難過了又來對他殷勤慰問,若是不應承她,便換來一頓臭罵和日後更多的責難。

更難以招架之處還有很多,比如同為她的直系下屬,另外兩個少年就被寬縱許多,對他鞭策得總是格外厲害些,別人求著她來教功夫她都藉故推脫,唯獨盯著他硬要教功夫,還得特別專注仔細的學,不能走一絲的神,必須眼裡只有她這個做師傅的一個人,有一次他就不專心了,因為那當口剛好教場旁有兩個美貌少女經過,正值血氣方剛的少年偷看一兩眼本也無妨,轉眼就被這少女鐵鞭伺候,一頓狂抽之後皮開肉綻,好幾天動彈不得。

少年當時真的憋屈急了,只是走個神就得挨頓鞭子麼?怎麼會有這麼不可理喻的兇悍女子,自己將來討老婆可千萬不能找這樣的,以後對這個上司多避開著為妙。

一對上下級就這麼彆彆扭扭地相處著。

直到有一次兩人外出執行任務,本來算是圓滿達成了,返程途中遭仇家埋伏,兩人性格不合武功倒是很合很默契,雖然各自受傷還是團滅強敵,最後一人死時手一揚,將一包毒粉撒向還來不及撤劍躲閃的少女的臉。

少年想也不想就撲上去擋在少女面前,因他身材高出少女許多,那一包毒粉盡數撒在他背脊上,腐蝕性極強的毒,不僅將他衣服燒成碎片,連帶一大片肩胛也都被腐蝕得血肉模糊,深可見骨。

少女將少年抱上馬,自己則環著他加急策馬往回趕,執轡的手都在顫抖,太害怕懷中這個人會突然死去,便與他講話,說他不該撲救上來,這少年說因為只想到你本來性格不好,臉再毀就徹底嫁不出去了,少女聽了氣得又想打他,他便提早一步疼暈過去,這下少女好像連駕馬的力氣都沒有了,從來不曾哭的她第一次眼淚嗖嗖而落。

少年滾燙的面頰好像感到了眼淚的冰涼,半昏迷中還不忘貧嘴:“別哭了,我聽我死去的娘說過,一個女子如果一旦為哪個男人哭了,以後可能就老為這個男人哭,但她也說了,老讓女人哭的男人就不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