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羔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能清晰的感覺自己的肉體在迅速乾癟。那無臉人就像一隻巨大的渴血蝙蝠,不斷汲取他的血液,如果不是擁有自愈能力,南羔相信自己現在已經和上帝玩起了鬥地主。
他想箕伯化,能稍微反抗一下也好,但他意識昏沉,甚至聽不清拉鍊兄在耳邊咆哮什麼。
他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但一切都是徒勞,失血過多使他的精神萎靡,如沙漠中枯萎的花。
“我不想死啊....”南羔無意識的喃喃。
爛了十九年的人生剛有起色,好不容易存了點錢,進了超級學院,有了無敵女友,如果就這麼輕易的死掉,那自己曾經的十九年不就白受累了?
或許這麼說有些市儈,但南羔確實是這樣的人——一個斤斤計較的廢狗。
他真的不想死,至少不要這麼莫名其妙的死掉。
無臉人現在有了一張和南羔大致相同的臉。
看著那張臉,南羔想著自己死後,這個傢伙應該會代替自己活著,以盜版南羔的身份活著,他或許會繼承自己的錢,會代替自己上學,還會泡走自個兒的無敵女友。
而自己只能變成一具不甘心死去的乾屍。
當然,若干年後,如果有幸發生異變,自己也許會成為復活的木乃伊,到時候從墳堆裡面爬出來,也許恰好就看見盜版南羔在和夏乃彥正卿卿我我.......
唔......這也太悲慘了點。
南羔的思緒飄得很遠,這是瀕死前的迴光返照。
他現在整張臉只剩下一層乾瘦的皮貼在兩邊顴骨上,整個身體消瘦的就像是在重症室的病人。
“羔子!”拉鍊兄不斷的大喊。
南羔在這一刻終於聽到了它的聲音,他冉冉扭過頭。
“交易嗎?”拉鍊兄見南羔有了回應,連忙驚喜的問道,只要南羔心裡或嘴上首肯,就可以直接箕伯化。雖然依舊幹不過這無臉人,但至少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不會被活活吸成乾屍,也可以瞬間從瀕死狀態變成滿格血。
“交易.....什麼交易.....”南羔心裡一片茫然,人在臨近死亡時,記憶會成片成片的消退,他忘了很多事情。
滿懷期待的拉鍊兄僵化了,它很快聯想到南羔此時的狀態,連忙又說:“交易就是你點點頭就可以了!”
拉鍊兄決定實行誘導策略,只要南羔點頭,一切好說。
“點....頭?”南羔一字一頓,他已經不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了,大腦一片混沌。
拉鍊兄直接蒙圈,顯然,它明白南羔在此時的狀態下已經不可能和箕伯做交易了。
而沒有他的首肯,箕伯就無法接管他的身體。
這就像是一份契約,南羔必須要在上面簽字畫押才行,倘若他處於無意識的狀態無法簽字,這份契約自然就無法完成。
也就是說,在此境地下,南羔必死無疑。
深知這一點的拉鍊兄登時大吼道:“羔子,你踏馬別掉鏈子啊,你死了勞資也嗝屁了,你要知道拉鍊一族的偉大復興全靠勞資這根獨苗啊!!!”
“交易啊,南羔!不要死!”它咆哮。
吼聲在耳邊不斷迴盪,南羔的瞳孔有了一絲光亮,那是生命之光湮滅前的反撲。
在這一刻他有了意識——清醒的意識:“是了,交易,與箕伯交易,我就能......咳咳!!!”
話未說完,南羔一陣猛咳,因為無臉人把自己的手刃從他胸膛裡抽了出來,然後瞬息化作無數根尖銳的針筒插入他身體各部位的血管中,汲取為數不多幾近乾涸的血液。
它想要把南羔吸成一具真正的乾屍。
而它的臉,也終於和南羔毫無任何差別,甚至臉上遺留的青春痘印都處在相同的位置。
唯獨,它沒有頭髮。
而南羔眼中反撲的生命之光如風熄之燭般黯淡,他低垂著眼簾,聳拉著脖子,沒了聲兒。
自然,也無法和箕伯交易。
見到這一幕,剛升起一絲希望的拉鍊兄徹底絕望,它不甘道:“天亡我拉鍊一族啊!!!”
悲愴至極。
而臨近生命的最終點,南羔出於本能,低低的吟了一句:
“我.....不想死。”
“你不會死。”有人回應。
頭頂上方,灰白光芒湧現,一柄墨劍如夜空星火,剎那間,掃過無臉人插在南羔身體上的所有針管,它們齊齊折斷。
無臉人倒退幾步,對這突然出現的異動有些茫然,再抬起頭,身前被嵌在牆壁中南羔已經不見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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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雙目一縮,猛地回頭,盯著階梯上方那宛若神靈的男人,發出陣陣嘶吼。
格曼單手扶著南羔,見他還有微弱的呼吸,心裡頓時一鬆,來的雖然有些晚了,但至少南羔沒死,只要沒死,以倫納德的醫療水平,就大機率能夠救回來。
格曼背後流淌著灰白光芒的羽翼收攏,他看向無臉人的臉,又看了看南羔的臉,有些詫異,旋即想起什麼,輕聲道:
“你是9號實驗體吧,被科研室那群瘋子創造出來的失敗品...是感受到領主的能量而自動甦醒了嗎?”
科研室,如其名,承辦了倫納德中所有關於虛空生物的研究和實驗,由一群智商高到沒邊兒的瘋子組成。
最近了為了驗證“虛空生物是否與人類一樣擁有生殖隔離機制”這個猜想,他們做了大量實驗,以至於喪盡天良的搞出了不少畸形怪物出來。這些怪物危險性極高,統稱失敗品——無臉人就是其一。
此時無臉人面對格曼的提問沒有說話,只是不斷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它緊盯著那個男人,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也並不指望得到回答的格曼面無表情,自言自語道:“你這樣的失敗品應該被扔進焚化爐燒成灰才對,真不明白學院把你當做展覽品堆在博物館有什麼意義。”
格曼搖搖頭,沒有動手的意思,抱著南羔就打算走。這9號實驗體的實力相比已經晉級領主的安德烈還差了不少。而他是來救人的,在這裡多耽擱一秒,實力更為強大的安德烈就會引起一些未知的異變,所以他必須儘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