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
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平日裡一塊吹牛打屁、天南湖北亂侃、偶爾來點帶顏色的段子的摳腳大漢，現在居然被要求裝成文明人兒，彬彬有禮、面帶微笑的跟人對話。
實在有點為難。
還有點難為情。
眾人相互看看，臉上都憋著笑，大眼瞪小眼，一陣面面相覷之後，還是沒人好意思做第一個嘗試的人。
林啟風很無語，拍拍手掌，道：“愣著幹嘛，快開始啊，不要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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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無動於衷，林啟風乾脆放棄了，直接開始點將：“你倆來給大夥打個示範……別瞅了，就你倆。”
林啟風一下就挑中了剛才差點幹起來的那倆人，沒辦法，身為老闆，必須要協調好員工之間的矛盾，以後不能帶著情緒工作，和諧發展，才有前途。
就是這麼盡職盡責。
被點到的兩人很吃驚，也很鬱悶，怎麼就攤上這倒黴事了？
相互對視著，眼中寒光閃爍，互不相讓，眼神交鋒一陣，誰都沒先開始說話。
林啟風嘆口氣，道：“你倆這是相面呢？”
眾人立刻爆出一陣鬨笑，兩人同時窘迫起來。
“兩個大老爺們，說句話都這麼難？這樣以後怎麼出去工作？”林啟風語重心長教育道：“你叫老張是吧，你就當顧客，你當推銷員，開始吧。”
被指派成推銷員的那位，猶豫半晌終於開了口：“老、老張，我有一件好東西，你要不要……”
“滾，老子不要。”
“你媽的，你罵誰呢？”
“老子就是罵你，怎麼著？”
一句話沒說話，倆人又掐起來，紅著臉吵吵幾句還不過癮，擼起袖子就要動手，被旁邊的人攔了下來。
被拉住還不罷休，跳著腳掙扎著，嘴上依然在對噴。
林啟風扶著額頭，很失望、很無奈，這就是自己找來的班底？這都是些什麼人？
“鬧夠了嗎？”林啟風爆發了，吼道：“把他倆都給我鬆開，讓他們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拳打腳踢不解氣，就換棍子，棍子還不解氣，屋裡還有菜刀，怎麼盡興怎麼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倆能打成什麼樣？”
眾人愣著誰也沒敢動。
林啟風又吼道：“鬆開啊，沒聽到我的話？”
老闆一發飆，效果立竿見影。
拉架的人終於松了手，剛才還對噴的倆人，這會兒也老實下來，不咋呼了。
林啟風陰著臉，沉聲道：“打啊，怎麼不打了，我還等著長長見識呢。”
兩人尷尬的搖頭，都沒敢吱聲。
“真不打嗎？機會可是給你們了，現在不打，以後要是被我知道你們私下裡動手，可別怪我不客氣。”
“不打不打。”
“放心老闆，我倆以後絕對不會動手了。”
倆人趕忙表態。
“記住你倆這句話。”林啟風掃兩人一眼，臉色緩和，道：“也要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你是一名推銷員，開口就是老張，你當你在找人聊天嘮嗑嗎？”
被指派成推銷員那人面漏尷尬。
林啟風又看向老張：“還有你……你的應對就很得當，大家剛才都看到了，這就是你們將來要面對的工作環境，什麼樣的客戶都有可能遇到，別說只是罵你，就是動手打人都有可能，所以，每次面對新客戶時，都要做好各種心理準備。”
老張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他都已經做好被批評的準備了，怎麼風向一下就轉了？
批評呢？指責呢？
什麼都沒有，怎麼聽老闆的意思，還有點像是在誇他啊？
“行啊老張，夠有心得的。”
“你說實話，你以前是不是偷偷幹過推銷？”
“我覺得，我們得給老張鼓鼓掌，感謝一下他讓我們提前瞭解了我們的工作性質。”
“有道理。”
“是得感謝一下。”
起鬨的人越來越多，鼓掌的人從一個，到兩個，再到最後一片，甚至跟他對罵那人也鼓起掌來。
老張木然的看過眾人，只感覺腦子裡一片茫然。
身處熱鬧喧囂處，內心依舊安然，只有一個想法：
這特麼都是啥？跟啥？
“好了，安靜一下。”林啟風舉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才道：“以後的工作可能會很艱鉅，所以大家只能提前做好各種準備，模擬、對練將來可能會面對的情況，是非常有必要的，都是工作需要，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各自找好搭檔，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顧客就要想方設法刁難，推銷就要盡職盡責，把客戶當成上帝，想盡一切辦法，讓客戶滿意。
產品可以不用侷限在豆腐機，我們以後肯定會有其他產品，多到大家數不過來。
好了，開始吧。”
話音剛落，底下立刻響起附和。
“老闆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練的。”
“要把顧客當成上帝嗎？上帝是誰？”
“管那麼多幹嘛？就把顧客當成你媽哄著不就完了。”
“怎麼不當成你媽？”
“那多不好意思，這不是佔大夥便宜嗎？”
……
聲音說著說著又跑偏了，林啟風嘆口氣，想把這幫啥都不懂的摳腳大漢，訓練成專業的推銷員，任務很艱鉅啊。
從說話的勇氣，到身份的轉變、再到推銷技巧，這都是問題，都需要時間來適應、學習，不是一下就能學會的。
經過剛才那一出兒，起碼把眾人說話的勇氣給激發出來了，剩下的只要多練習、多實踐，應該也沒問題。
林啟風恢復信心，轉過頭，就見白爽正望著自己，一雙彎眉微蹙，眼中帶著沉思，很古怪的樣子。
“怎麼了？”林啟風奇怪道。
白爽收回目光，心中似有千言萬語要問，到最後只化作了一句話：“你剛才說，把梳子賣給和尚？怎麼賣的？”
林啟風翻個白眼，無語道：“你就琢磨這事兒呢？”
“嗯，你不覺得很有挑戰性嗎？”
“不覺得。”林啟風撇撇嘴。
“嗯？不覺得？你是不是知道辦法？是了，既然是你提出來的問題，那就一定知道解決辦法，快說出來讓我聽聽。”白爽一下來了興致。
“沒辦法，想把梳子賣給禿子，怎麼可能呢？”
林啟風丟下句話，直接回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