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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至柔之物

拼命跟水流做著鬥爭的陸明宇自然不會知道自己上方還站了兩個人正在討論自己。此時的他全身心都投入到和水流的鬥爭當中。

身體早已感覺不到那沁涼的水流,每次前進,接著被水流衝回來,如此往復,陸明宇的額上已經滲出了汗水。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太陽不覺間已經西下。天色轉暗投下的最後一絲光亮,打在這瀑布之上,更顯得如同夢境。

可陸明宇並沒有心思去欣賞這景色,現在他是真的有點生氣了。一股倔脾氣生起,雙眼狠狠瞪著這川流不息的水流,似乎也想像眯眯眼那樣把水流停住。

可光靠發脾氣自然沒辦法停住水的流動,又一次衝到最開始的位置之後,陸明宇又被水流推了回去。

再一次失敗的陸明宇生氣地雙手錘在水面之上,濺起的水花灑了他一臉。

“奇怪……”陸明宇看著自己的雙手怔怔發呆。原本因為早上的訓練而痠疼無比的手腳,此時好像都痊癒了一般。

陸明宇搖了搖頭,沒再去考慮這個問題,此時眼前的水流,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再一次理所當然的失敗之後,陸明宇仰頭憤怒地大叫了一聲。

“啊——哇……!”沒想到這一抬頭,突然發現那眯成一條縫的眼睛隔自己的臉只有幾寸距離,陸明宇大驚之下整個人都掉落到了水裡。

“咳咳咳……”再一次,陸明宇在這條小河裡嗆了一肚子水。“你這人沒事,跑到別人頭上嚇人幹嘛?”陸明宇已經重新在水裡站了起來。

眯眯眼此時停在半空之中,確切地說應該是他那柄長槍停在半空之中,而他正蹲在那長槍之上。

“你學到了什麼嗎?”眯眯眼笑著問道。

陸明宇冷哼了一聲,把對水流的氣憤轉移到了眯眯眼身上,沒有答話。

“這水流……”眯眯眼伸手在水面上點了一下,蕩起圈圈漣漪。“天下萬物,沒有比水更柔弱的東西了。”

“哼!”陸明宇猛地轉過頭去,他此時心裡氣極,更加不想理會眯眯眼的冷嘲熱諷。

“可是,一旦積水成流,則廣闊無際,深不可測。百川灌之,無所增加;風吹日曬,不會減少。上天為雨露,下地為潤澤。刀劍不能傷它,火燒也不能燃。你知道為什麼水會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嗎?”

眯眯眼一番話讓陸明宇陷入了思考,他原本只當眯眯眼讓他下水只是要鍛鍊他的身體,哪裡想到了這層。

“因為它足夠柔軟,柔軟到能包容萬物。”眯眯眼笑著解釋道。

“柔軟嗎……”陸明宇看著沒過自己胸口的水流,自言自語道。的確之前眯眯眼擊出那一掌時,直到他出掌前的一瞬間,都沒有那種驚天動地之勢。可那一掌的威力,陸明宇很確信,如果眯眯眼想要的話,那一掌便可開山動地。

“對了,順便說一句。兩個時辰早就過了。”眯眯眼輕鬆跳到岸邊,收起了長槍。

“你不早說!”拖著溼透了的身體,陸明宇走回到了岸邊。雖然他此時臉上一臉的氣憤,不過剛才眯眯眼說得一番話,還是打動了他內心深處。

“水,柔軟……”嘴裡呢喃著重複的話語,陸明宇跟著眯眯眼回到了山莊。

“房裡放了一身新衣服,是祭星使今天下山去買的,你趕緊去換了吧,我可不想照顧一個病號。哦對了,你可千萬別以為病了訓練就會停下了,上山的次數和下水的時間,當天沒完成都會累計到第二天。好了,我去準備晚飯了。”說著,眯眯眼吹起了口哨,向著廚房走去。

陸明宇對著眯眯眼離去的背影做了一個威脅的動作,不過全身還在滴著水的他,這個動作顯得可笑至極。

總算是熬過了第一天修煉的陸明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床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幾套新的綢緞,陸明宇選了一套看上去比較樸素的湛青色長袍,決定以後修煉時就穿這身。

經歷了一天修煉,累得半死的陸明宇躺在床上,想著諸多事情,突然覺得睡意來襲,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天,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又變成了那普通的大學生。起床,去學校,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

左右坐著的依舊是他的好朋友王劍和楊純潔,臺上教授依舊在寫著他那無聊的板書。

突然,周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無盡的黑暗取代了一切。緊接著,一束亮光升起。無助的陸明宇向著那束亮光跑去,可他怎麼跑都覺得那亮光一直跟他保持著相同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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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後亮光消失,一個黑影出現。陸明宇看不清他的樣貌,可心底一陣莫名的恐懼感突然升起。緊接著,那黑影也轉過了身來,看著陸明宇……

“啊————”陸明宇猛然坐起,大口地喘著氣。夢裡那黑影,不知為何,讓他感到如此的恐懼。

“明宇,你怎麼了,沒事吧?”原本在那張小桌子前坐著的沐語蓉見陸明宇突然大叫,連忙趕到床邊,坐在了陸明宇身邊。

陸明宇平了平呼吸,額上一滴冷汗滑下。“沒事,我沒事……對了,你怎麼在這,現在是什麼時間了?”他很想努力回想剛才夢裡看到的內容,可怎麼想都記不起最後那黑影的樣貌。

沐語蓉關切地看著陸明宇,回答道:“我們都已吃過晚飯了,剛才看你累得睡著了,便沒有叫醒你。飯菜就在桌上。”

陸明宇下了床推開了窗戶,時不時傳來的蟲鳴和清冷的夜風讓他清醒了不少。

“原來我睡了這麼久了,麻煩你了,語蓉。”陸明宇柔聲說道。

“不打緊的,倒是你,真的沒有事嗎?”沐語蓉心裡還是在隱隱擔心。

陸明宇拍了拍胸脯,微笑道:“就是一個噩夢而已,不用擔心。”

沐語蓉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你趕緊把這些飯菜吃了吧。丁羽他叫我轉告你,讓你多吃一點,明天好有力氣修煉。”說罷沐語蓉走出了房間。

陸明宇見沐語蓉回到自己房中,拿起了桌上的筷子。看著眼前豐盛的飯菜,怔怔出神,自言自語道:“這些人到底是真的關心我,還是因為我是他們眼中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

——————

時光流逝,陸明宇在這山莊的日子,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中,陸明宇已經從之前裝五分之一個水桶,一上午只能走一趟,變成了裝半桶水,輕鬆來回兩趟。而水流的修煉,也已經能夠在離瀑布四米左右的地方站穩腳跟。

對於他來說,這個“夢”逐漸變得更加真實。也許他自己還不知道,他的身體,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壯、迅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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