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無常冷冷一笑，不躲不避。那雙如同蛇一般的雙眼一張一合，接著看準了刺來的劍勢，雙爪一按，竟然正好鉗住了劍莊弟子的寶劍。
劍莊弟子大驚，他這一劍的威力雖不及他那些師兄們，可也是他耗盡畢生所學的搏命一劍。怎麼如此輕易地就被對方只靠雙手接下。如今他竟然不能前進一分，也無法後退一步。
“不好，快撤劍！”高處看臺之上，祝展越看出歷無常的企圖。再也顧不得皇帝就在身邊，大聲提醒道。
那劍莊弟子聽見師傅聲音，更覺愧對師門，暗下決定就算是豁出這條命，也要與對方同歸於盡，哪裡肯撤劍。
歷無常再一聲冷笑，鉗住寶劍的雙爪用力一夾，劍莊弟子手中的寶劍竟然斷為兩截。接著他手中用勁，一扯剩下的半截寶劍，劍莊弟子連人帶劍地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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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無常一爪抓住劍莊弟子的頸脖，陰冷說道：“你不是要幫你師弟報仇嗎？”
劍莊弟子咬牙切齒地死死盯著歷無常，吐了一口口水，一臉仇恨，伸腳用力一踢。
歷無常偏頭躲過吐來的口水，另一爪抓住劍莊弟子踢來那腿的膝蓋，用力一抓。
只聽一聲骨頭碎裂之聲，劍莊弟子的腿彎出一個奇怪的角度。膝蓋粉碎的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這條腿怕是廢了。
場邊觀戰之人全部愣住，原本打得精彩卻還算和氣的比武招親，一下輪罩上一層血腥氣息。一些平民百姓哪裡見過如此冷酷無情的畫面，一個個轉過頭去，不願再看。
天元帝和唐羽都是久經沙場，什麼樣的血腥場面都見識過的人。祝展越雖然也是見多識廣，可在那場上受難的畢竟是自家弟子。他雖然極力想上臺阻攔，可身邊的天元帝都沒任何表示，他若是私自上去，豈不是攪了皇帝的比武招親？那祝家劍莊，還有任何未來可言嗎？
場上廢了一腿的劍莊弟子不住慘叫，每一聲都像一把利劍捅在祝展越和那些祝家劍莊師叔們的心頭。
可不管是祝展越還是他的那些師弟們都知道，江湖遠沒有一般人眼中的那般瀟灑快意。江湖和廟堂，永遠有著不可分離的聯絡。祝家劍莊又是在軒轅都城，若是得罪了皇帝，恐怕是永遠不得翻身了。
歷無常絲毫沒有理會劍莊弟子的慘叫，抓住對方脖子的那手，向上抬起，竟把對方提在半空之中。
“為什麼他不投降，再這樣下去，要出人命了！”陸明宇急道，他已經隱隱運起全身真氣，準備上臺救人。
眯眯眼嘴角下沉，一臉嚴峻說道：“有時候有些事情，便是豁出性命也不能退縮。那個劍莊弟子，是一條漢子。”
陸明宇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要去救人！”
“等等！”陸明宇還沒來得及跨出一步，便被眯眯眼死死按住。
“放手！”陸明宇對眯眯眼怒目而視，可眯眯眼就憑兩指按住陸明宇，後者竟然一步也不能再動。
“我不像你那般冷血！”陸明宇怒吼道。
眯眯眼似乎一瞬之間有一絲觸動，嘴角抽動了一下。
少年剛來森羅時，似乎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可他依舊死死按著陸明宇，沒有放手。
陸明宇抽出了腰間掛著的寶劍，威脅道：“再這樣下去，那個人會死的！”
“你要對我刀劍相向嗎？”眯眯眼冷冷問道，陸明宇還從沒見過他如此表情。
陸明宇死死盯著眯眯眼，眼中就要射出火焰。最終他還是還劍入鞘，重重哼了一聲，怒道：“那你想辦法去救他！”
眯眯眼面無表情的回道：“若是此時有外人救他，他定會抱憾終身，一輩子都覺得自己對不起師門。他若是死在了這裡，反而落得個乾脆。”
陸明宇用力一甩手，不能理解還有什麼是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事。
這時沐語蓉過來輕輕握住了陸明宇的手，柔聲說道：“明宇，有些事情……的確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那個祝家劍莊的弟子，若是被你搭救了。以他的性子，恐怕會覺得再也沒有顏面活在這世上。你看他現在的表情，像是怕死的人嗎？他怕的，便是辱了自家師門啊……”
陸明宇猛地一顫，再往臺上看去。
那祝家劍莊的弟子，一臉的堅毅，哪有那將死之人的懦弱求饒的樣子？他一眼腫起，帶著一個慘烈的笑容，乾笑了兩聲，凌然道：“祝家劍莊弟子，劍在人在，劍毀人亡。今日我就是跟我的劍一起死了，也算是落得個痛快！自有別人會來治你！”
歷無常掏了掏耳朵，似乎是覺得這番話語簡直愚蠢至極，接著伸出一根指頭一刺，鋒利的指甲穿透了劍莊弟子的肩頭，刺出一個血洞。
那劍莊弟子這次卻沒有慘叫，只是一聲悶哼，咬著牙說道：“怎麼了，想給你大爺撓癢嗎？就這點力度，遠遠不夠，咳……遠遠不夠！”
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劍莊弟子一口鮮血咳出，濺在歷無常煞白的臉上，更加顯得詭異無比。
滿臉都是對手鮮血的歷無常伸出長舌，舔了舔嘴邊的鮮血，接著雙眼開始泛紅，面容扭曲成一個詭異的笑容。
“刷刷刷”三下，那劍莊弟子肩頭又被刺出三個血窟窿。被刺穿的四處地方，鮮血汨汨地流出。
突然歷無常開始仰天長笑，笑聲駭人，令不少場邊觀眾都捂住了耳朵，再配上他那一臉鮮血的可怖模樣，著實嚇人。
劍莊弟子“呸”了一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要殺就殺，別磨蹭了！”
歷無常止住了笑容，眼裡盛著誰都能看出的無盡殺意。下一手，就不是刺穿一個窟窿那麼簡單的事了。
高處看臺上，天元帝似乎也被那陰損之人的駭人笑聲弄得心情不佳，厲聲說道：“祝展越，你門下弟子被那般折磨，還不去救人？”
這一聲讓祝家劍莊的所有人都如釋重負，祝展越起身深深作揖道：“庶民這就去！”
歷無常利爪化刀，怕是下一擊就是刺穿心窩。突然聽得一陣長袍被風吹動的獵獵之聲，下一秒抓著的劍莊弟子已經不知所蹤。
他猛然轉身看去，只見那身穿墨綠色長袍的老者已經把門下弟子接到了一邊，柔聲說道：“已經夠了，投降吧。”
那劍莊弟子兩眼泛著無窮無盡的不甘和淚光，咬牙說道：“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