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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Chapter50

對面的使命兵團軍官還在用揚聲器抨擊著沈修雲的謀殺行為,勸他立刻放開人質,投降認罪。堵在帝國軍醫院大樓下面的各路記者媒體,將現場情況同步報道到各大網路和媒體平臺,並透過訊息新聞的方式發送給民眾,一時之間,在滾動新聞中,沈修雲的名字力壓其他新聞訊息,一躍榜首,甚至蓋過了凱米斯陛下六十大壽的風頭。

以前很多人聽說沈修雲,也只是知道他是個挺有能耐的omega,能夠從梅左基地逃出來,獨闖皇宮,企圖謀害皇子,事發之後還能毫髮無傷地在帝國軍的包圍下逃脫,其實很多人當時都是抱著看樂子的心態談論這事的,而當時那個omega放出狠話說只要有人能付錢,就可以向他買貴族alpha的命,也並不見得有多少人當真,後來沈修雲隱姓埋名,漸漸淡出了公眾視野,大家也就忘了這人,直到今天,聽說他居然殺了人,人們除了震驚之外,也對這個omega產生了反感。

怎麼能殺人呢?身為omega,不好好在基地裡呆著受保護,不乖乖等待為alpha們產下優秀的子嗣為人類的繁衍做貢獻,竟然還跑出來,而且跑出來也就算了,愛幹嘛幹嘛去唄,居然還跑來殺人,這不就是作死麼。

在現場圍觀的人群中,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有些人甚至還說了出來,語氣中充滿了對這個鬧事omega的輕蔑和不滿。

“可是,omega逃出去能幹什麼呢?他們又沒有工作的權利,會不會餓死呢?”這時人群中有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那個剛剛說omega作死的男人微微愣了一下,找了一圈,才在腳邊找到一個小豆丁。這豆丁長得非常漂亮,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上去也就是四五歲的樣子,透過資訊素辨別,這是個小omega。

“阿西爾,大人說話的時候不是跟你說過麼,不要亂插嘴,那樣很沒禮貌。”

小豆丁被一個年輕的beta男人抱起來,beta男人向剛剛那個人俯首致歉,“實在是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請您不要介意。”

那男人沒說什麼,只是聽了小孩的話,當他再次抬起頭看向帝國軍醫院的頂層時,眼神中摻雜了些不一樣的情緒。

小豆丁眼睛水汪汪的,等周圍的人都不再看自己了,才伸著肉呼呼的小胖胳膊勾住哥哥的脖子,趴在他耳邊小聲問:“約書亞哥哥,那些話不是你跟我說的嗎?為什麼不讓我說出來呢?”

年輕beta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對小豆丁眨了眨眼睛,“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所以不能告訴別人哦,記住了?”

阿西爾用力點頭,約書亞笑著摸了摸他柔軟的亞麻色頭髮,然後抬起頭,也將目光投向帝國軍醫院的制高點,沒有抱阿西爾的手伸進大衣口袋,摸到一塊手掌大小的木牌,指尖緩緩勾勒著上面的刻文,是一個“雲”字。

而與此同時,帝國軍醫院頂層,白莫問沈修雲能不能想辦法將帶頭軍官的揚聲器奪回來,沈修雲飛爪一拋,一拉,軍官手中的揚聲器已經落入手中。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那個軍官義正言辭討伐沈修雲的犯罪行徑,說得來勁,忽然覺得手中一空,後半截話已經從嘴裡溜達出來,可惜沒了揚聲,沒傳出去,好像生生被吞進肚子裡。旁邊的士兵見沈修雲突然動了,差點激動得開槍,不過看在司令員孫女的份上,愣是忍住了。

白莫接過揚聲器,飛快地看了沈修雲一眼,沈修雲微不可見地衝他點了下頭。

接著,白莫就對著揚聲器冷笑一聲,開始說話:“殺人兇手?那麼,我算什麼?已經死了的人,還是,靈魂已死而肉體尚存的活標本呢?”

此言一出,樓下忽然一片騷動,交頭接耳,引頸眺望,都想弄清現在是誰在說話。

“我曾經在梅左基地自殺未遂,被送到帝國軍醫院救治,可是那個被殺的醫生,卻將我當做實驗體,給我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每星期都要從我體內抽取大量鮮血。我只是想活著從這裡走出去,我只是不想就這樣無聲無息消失在我曾經熱愛的帝國土地上,我的朋友冒死來救我,他不想看我躺在冷冰冰的實驗室裡一點點變成人幹,請問,我們究竟犯了什麼罪?難道只是因為我們想努力活下去,像個真正的人一樣活下去麼,就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嗎?!”白莫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清冷,卻充滿力量感,就好像絕望的人在被逼到極致時,心灰意冷下爆發出不甘和憤怒,“至於為什麼說我在梅左基地會選擇自殺,呵呵,在場的朋友們,假如你們是平民,家裡又恰巧有身為omega的弟妹或是子女,那麼,等他們十五歲之後進入梅左基地,就會明白了……哦,不,你們永遠不會明白,只要你們沒有親自嘗試過那種生活,就永遠不會明白……”

白莫說話時,米菲感覺到沈修雲摟在她腰間的手,不知不覺鬆開了,並在大家的注意力被白莫吸引的時候,手上不露痕跡地動了動。她緊張得心臟砰砰跳,知道她男神這是要有所行動了,睜大眼睛,動都不敢動,生怕露出破綻連累到男神。

另一邊,白莫的控訴還在繼續。他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遍帝國軍醫院四周,樓下原本低聲議論的人群此刻安靜得出奇,附近馬路上的車子也有很多停靠下來,聽白莫說話,使命兵團的士兵們不知所措地互相對視,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時,那個帶頭軍官的耳機響起來,裡面傳出上級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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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羅中尉,阻止那個人!不要讓他再說下去!”

“可是司令員的孫女……”

“這是命令!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那個omega再繼續胡言亂語!必要的話,可以當場擊斃!”

“……是。”

年輕的軍官看著面前的兩個omega,眉間微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他的妹妹,也是omega啊,而以他的軍銜算,他們家絕對算不上貴族……

“梅左基地每年都有omega自殺,但這些資訊從來不對外公開,為什麼?身為帝國公民,難道沒有權利知道他們的一部分同胞究竟過著怎麼樣的生活?說什麼保護政策,哼,到底是政府想要掩蓋真相,還是alpha貴族想給自己的私慾尋找冠冕堂皇的藉口?”

年輕軍官心底微微嘆了口氣,手背在身後,對底下的兵做了個手勢:準備——

白莫聽見沈修雲在身後的輕微響動,嘴角微微一勾,對著揚聲器說了最後一句話:“權力無永恆,總有一天,omega和beta們會看見自己的價值,並意識到,為alpha賣命是多麼屈才。”

多羅中尉手勢一變:射擊!

就在這電光火石瞬間,沈修雲一把將米菲推到身邊太陽能金屬板後面,自己卻拉起白莫,縱身跳下大樓。身後是一陣鐳射槍彈發射的聲音,沈修雲兩個飛爪飛出,勾住隔壁移動大廈外接管道,同時展開他那極其有代表性的黑色隔離披風,兩人藉著飛爪的緩衝一下降落在地,圍觀人群散開,沈修雲再擲出飛爪,黑色的披風在半空獵獵作響。

“快,追上他們!”多羅中尉對兩艘軍用飛艇下命令。

小型飛艇追隨著那黑色影子在城市高樓間穿梭,這是軍方第一次出動飛艇圍捕沈修雲,前幾次因為過於輕敵,都讓他給跑了,這回他們可不敢再掉以輕心。

果然,沈修雲那飛爪機關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軍用飛艇,在向第二棟樓盪出的時候就被飛艇圍堵,灑下磁力網困住,然而,當網兜觸及到那片黑色身影時,黑影卻輕飄飄一抖,因灌了風而鼓起的黑色隔離披風瞬時間像被扎爆了的氣球,洩了氣,軟綿綿纏繞在網中,而原本應該出現在披風下面的兩個omega,卻憑空消失了!

“報……報告中尉,人跟丟了……”

多羅中尉:“……”

但這是為什麼呢,嚴重失職,他本該哭瞎的。可是這次,他竟然會為了兩個逃犯的憑空消失,而微微松了口氣……他這是怎麼了?

沈修雲其實早在當時落地之前就做好了準備,第二次隨著飛爪上升的只是個空的黑披風,而他和白莫就趁著人們被那披風吸引了眼球的時候,飛速躲進人群,在混亂中跳上附近一輛正在裝貨的貨車。

他在第一次來拉馬星的時候,或者說,他在第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的時候,就是以那樣一個黑披風的形象出現,人們已經習慣了,這樣就很容易產生視覺性欺騙,當黑披風再次出現的時候,大家第一反應就是他本人,這次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才能脫身。

頂級的刺客,並不是只有偷偷摸摸,隱蔽行動,有的時候,越是危險的境遇就越是安全,所謂聲東擊西,金蟬脫殼,動靜弄得大些,反而容易出奇制勝,尤其是在執行比較危險的任務時,這個方法屢試不爽。

爬進貨車的貨倉裡,獲得片刻喘息,沈修雲微微喘著氣,渾身是汗,白莫更是臉色蒼白,氣喘吁吁,體質差異在這時就看出來了。

“你真是厲害,從沒見過你這麼厲害的oemga。”白莫在滿滿的貨車車倉裡找了個大木箱,艱難地靠上去。

沈修雲神色淡淡地看了白莫一眼,最後卻只說了兩個字:“酬金。”

白莫眯起眼,扯了扯嘴角:“其實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沒有錢,一分都沒有。”

沈修雲:“……”

白莫傲然地揚起下巴:“但是我可以賺,知道麼,我可是很能賺錢的。”

沈修雲忽然很想把他丟出去。

貨車高速行駛在國王路上,穿過飛架縱橫的立體交通橋,左手邊就是星際帝國的議會大廈,象徵自由與和平的白鴿雕塑,眾星拱月般被alpha,beta,omega圍在當中,共同沐浴在拉馬星金色的夕陽餘暉中,粉飾著最美好的假象。

遠處,克萊帕皇宮的圓形尖頂在雲層中若隱若現,亦如它的主人,皇室貴族們那高高在上不容人窺探的面容。

白莫見沈修雲聽說自己沒有錢,也沒什麼反應,提著的一口氣總算放下來,不由問:“這車往哪裡開?我們什麼時候找機會跳下去?”

沈修雲和白莫剛才是趁著這輛車裝貨的時候躲進來的,現在貨車艙門已經關上了,他們被關在裡面。

“現在還不行。”沈修雲說。

“門鎖了嗎?試試能不能強行破開?”

沈修雲搖頭。

白莫皺起眉,“為什……”這句話還沒問完,白莫就明白了。

就著從縫隙透進車倉的微光,白莫看見了內艙門上的巨大標誌——克萊帕宮的圓頂,皇室的標記。

這是開往克萊帕皇宮的車?

再仔細看,就能發現整個貨車倉都泛著不易察覺的淡藍色柔光,這是最高級別的安保防禦系統,若是擅自破壞,就會立刻引發警報,到時候冒出什麼防盜措施可就說不準了,下場不好的話說不定會被突然飛射`出來的鐳射流戳成螞蜂窩。

他們好不容易從帝國軍醫院出來,竟然又上了一輛開往克萊帕皇宮的車,這是不是……太悲劇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