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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狂歡夜

斜陽已在青山外。

最後一縷餘暉灑下,雲朵被染成種絢爛的金黃色,如同繪著金紋的織錦,而後漸變為墨藍,與夜空同色。

暮色侵襲,林子裡中的霧氣愈發濃郁起來,霧氣彷彿虛幻般籠罩,將裡外分隔成兩個世界,像是有種奇異的力量在操縱一般。

而眼前正有妖。

誰披散衣襟?誰笑容嫵媚?誰在耳邊低語呢喃?

原隨雲抬眸,十幾個陌生人在眼前漸漸清晰,藉著還未消褪的天光,他瞧見眼前的人們都完美地不可思議,無論是面容還是身段。

是的,身段。

或男或女,或幼或少,他們的衣著太過簡單,僅僅用幾塊布料遮住隱私部位,暴露在外的肌膚泛著中奇異的光芒,堂而皇之地引誘人們的視線,讓人不由好奇觸控上去會是怎麼美妙的感受。

丁楓轉過了臉,紅暈已一路蔓延到耳根。

無爭山莊百年世家,規矩自是有的,對於丁楓而言,他見過別人穿的衣物最少的時候也不過是睡眠之前的中衣……眼前的景象對他而言,無疑脫離了以往的認知,即便是曾見過的最放蕩的青樓女子,也不會如此。

何況,眼前的妖物們衣著雖“簡潔”,卻意外地不予人做作之感,彷彿他們穿著這樣的衣物,本是天經地義。

瞧見兩位客人的表現,白澤的眼中也不由染上層笑意,調侃般道:“族人們向來如此,萬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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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猜測到什麼的原隨雲神色安詳,丁楓卻有些不可思議地瞧著眼前佳人們,他們竟都是……妖?

像是瞧出了他在想什麼,白澤抱起身旁的一個小男孩圈在懷中,恍若不經意朝丁楓道:“都是很可愛的貓兒呢,要不要養一隻?”

男孩揚起精緻可愛的臉龐,溼漉漉的黑色眸子裡是純真的色彩和一絲絲的忐忑不安,不經意間蠱惑人心。

原隨雲在瞧著丁楓,所有人都在瞧著丁楓。

丁楓怔了怔,苦笑道:“在下常在海上往來,居無定所,恐有付所託。”

男孩皺了皺鼻子,在白澤懷中扭動著掙扎道:“小南討厭水!”

披著嫩黃色薄紗的女子笑盈盈地逗著幼崽:“那你怎麼還要喝酒?”她一雙眸子如同天上最亮的星子,即便是對著小南說話,視線卻在白澤身上流連,似有情愫暗生,氤氳漸染。

小南:“……哼!”

酒,醇而美。

飄散在空氣中的清香燻得人陶陶欲醉,常人儲藏的陳年美酒多是放置十年二十年光景,這段日子足夠一個小童長大為壯年男人,而妖族珍藏的美酒則是百年甚至千年的,只因時光對妖族來說太過短暫。

這個世界還未有成氣候的妖類,因而這酒是白澤取出來的。到了他這個地步的妖,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一兩件儲物法寶,雖不至納須彌於介子,裝下一個少林寺也是綽綽有餘的。

美酒和美食,總是生活中不變的旋律。若是再有幾個風情萬種的美人,便是世間大多數男人夢寐以求的享受了。

而這一切,在莆田少林寺後山林子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已然實現。

長桌上擺著酒釀和食物,見過的和沒見過的,擺放了滿滿一桌,白澤毫無意外地坐在首位,他的左側是個勁裝的黑衣男人,輪廓俊美深刻恍若刀削,右側是個方才時常偷瞄白澤的女子,面容柔和綺麗不可言說,烏髮如同泉水流瀉,其上的花鈿是純色的白,袒露的肩膀和背部襯上瑩潤雪白的肌膚,即便是人間絕色石觀音,只怕也是及不上的。

——畢竟石觀音再如何美麗,也還是個人。

菜餚在涼夜中泛著層讓人心動的熱氣,卻沒有人舉筷。

白澤還在等人,其餘的人自是不會動的。

席上芳華無雙的絕麗女子素手輕抬,裸-露的右肩凸顯出鎖骨優雅的形狀,她咬了咬唇,哀怨道:“阿澤,你還在等那個小和尚?”

白澤微微一笑,認真道:“琉璃,他是我的主人。”

琉璃是附近最漂亮的母貓,春天的時候,就是她對白澤有意,才導致春意萌動的公貓們集體找白澤幹了一架……結果自不必說。

琉璃眸光如秋水,脈脈動人心,這其中蘊藏的感情除了委屈和引誘,還有不忿。

或者說,這長桌上的貓咪們,對於白澤認了無花做主人這件事,都是有些不理解的。

他們又如何知道,對於d伯爵寵物店中的各類生物而言,主人這個詞,遠非這個時代那樣的意義深遠。

不過,他並沒有義務去解釋這個誤會呢……感覺到小和尚的氣息,少年面色笑容鋪展開來,語聲輕柔恍若呢喃:“他來了。”

樹木的影子在不甚明朗的月光下掩映搖動,像是躲藏在黑暗中的野獸,直欲擇人而噬。

日間和夜晚,本就是兩個世界。

白日裡,他還是美名遠揚的妙僧無花,到這夜晚,便是少林棄徒。

人生的際遇何等奇妙,昔日的風光名聲、少林寺中的長輩和師兄弟、在江湖上結識的朋友……有些東西,積攢起來很難,摧毀卻只需一瞬。

還有些東西,擁有的時候不看重,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見過了南宮靈和楚留香的親密相處,聰敏如無花者又怎會瞧不出絲毫端倪?小靈已經不再是那個傻傻地跟在身後的弟弟了,每個人總會有自己的路。

夜風帶來絲絲涼意,吹得人心中也是徹骨的涼。

無花在屋簷上、樹梢上輕掠而過。他的輕功本是勝不過幾位長老的,但他到底是天楓十四郎的兒子,自然也會些伊賀的忍術,而但凡忍者,總是擅長隱匿和躲藏的。

人在驟逢大變的時候,心靈便會滋生縫隙,讓妖物有機可乘。

訂立契約之後,無花和白澤之間生成種隱隱約約的聯絡,一方若是動念,即可以知曉另一方的所在。

步入叢林,轉過小丘,避風的山坳裡,是蠱惑人心的妖。

或坐或立,或男或女,或廣袖長衫,或衣料裹身,最惹眼的便是上首的白衣少年,在這些人中,他的容貌並不出色,卻自然而然地散發出種統御的氣勢。

的黃衫少女,她仰起頭,將脆弱的脖頸送到白衣少年手指之下,順服的姿態,嬌媚的面龐,惹火的身體,情意如泉水般匯聚眼中,波光轉動,幾世幾代的深情承載其中將人溺斃,真真一眼萬年。

心如古井無波,朗月清輝之下,無花微微一笑,神情之溫文,風采之瀟灑,直將這一方天地的奢靡都蓋過,輕嘆道:“白澤,跟我走。”

表象越淡薄,內心越脆弱。

誰也不知道白澤是如何通達萬物之情的,但很多事情,他的確知道。

白衣少年站起來,懶洋洋倚在樹幹上,眉眼間一派悠然:【你打算付出什麼代價?】

無花掩在大袖中的手指在顫抖。

代價。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

這個詞是如此疏離,如同寒夜中一盆涼水澆下,冷得直鑽入心底。小小的幼貓嬌憨天真,然而他忘記了,白澤是一隻怎樣長壽的妖,人間短短數年,於上古妖族而言,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會是。

無花輕輕笑起來,清瘦的身影彷彿要融進皎潔月光之中:【……隨你。】

涼風送爽。

空中瀰漫著桃花的清香,撩撥人的心絃。

無花在流淚。

床單純白恍若新雪,與小和尚的中衣同色,淚是透明的,沿著泛紅的眼角緩緩流下,那麼不情願的樣子。

人在傷心時,是會流淚的。

今日實在是無花生命中的巨大轉折,一切都是那樣措手不及,失去的太快,以致留戀如此刻骨銘心。

無花怔了怔,啞聲道:“我哭了?”

白澤瞧見他不可置信的神色,心中一軟,低下頭來,輕輕舔舐他的眼角,再來到他的唇,一路下滑到喉結。

小和尚難堪地閉了閉眼,卻沒有拒絕白澤的愈加向下的親近。他眼中的色彩莫名璀璨,終於張開手臂,緩緩擁住了身上之人。

……

殘月。如同不圓滿的世間。

無花已睡了過去,眼角猶帶淚痕。

白澤輕輕撫觸他的眼瞼,有些著迷地看著他眼睫顫動的樣子,喃喃道:“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你的軀體和心靈越是傷痕累累,就越發吸引我去採擷呢……晚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