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漸漸加快,首爾絢爛的夜景走馬燈似的在世乾眼前閃爍。他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這種狀態居然還敢騎摩托車?這簡直是在找死。但那又如何?看著眼前紛亂的光影在交錯,世乾重重的嘆了口氣。
突突!
一輛大貨車擦身而過,沁涼的夜風驟然襲來。世乾置身於蒼白的光影中,風馳電掣間演繹著速度與激情,可謂是幻夢的極致。他早已將生命置之度外,唯有追求速度的快感鞭策他奔向前方,此時此刻,他看不到絲毫真實的畫面。如此說來,也許,陳柔美是幸福的,至少在全心追隨偶像的時候,她能感覺到真實的存在,但在世乾的世界裡,真實早已棄他而去。
速度、生命、戰鬥、烈酒……
這些東西全部加起來,帶來的只是無盡的空虛。這空虛是因為失去親人才有的嗎?或者,人生來背負著空虛,如影隨形的伴隨一生?世乾想不出答案,他也不想搞明白。空虛又如何,不空虛又如何呢?
‘好,死就死吧。’
世乾無聲的吶喊,拼命踩油門。空氣進入吸氣口,發出消音器快要爆炸的劇烈響動。與此同時,道路兩旁的路燈齊刷刷向後退去,對面開過來的車頭燈變成了刺眼的閃光燈,世乾將自己交給了愛騎,瘋狂地向前奔跑。
“咦?”
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世乾小心翼翼地側耳傾聽。
突突!
後面傳來跟世乾的XR250截然不同的摩托車引擎聲,聽起來是4衝程,排氣量也比XR250大很多的重型機車。
“什麼呀?難道是賽車手嗎?”
此刻還不到12點,並不是飛車黨出沒的時間。世乾聽到充滿挑釁味的摩托車引擎聲,看了一眼後視鏡。摩托車後視鏡不能看得太遠,但他依稀看到了從後方追上來的一輛GSX摩托車。
“呃……”
世乾一眼就認出那個車手是吸血鬼,此人的剪影酷似那晚襲擊他的吸血鬼。僅憑套在摩托車上衣裡的模樣,還無法肯定,但世乾相信自己的直覺。
“好吧……看誰更快?”
世乾即刻換擋加速,一下子提到了時速120.
突突!
果然,跟在後面的GSX隨即提速,管他是人類還是吸血鬼,總之來者不善。世乾下定決心要甩掉他,減速進入狹窄的雙線車道。
嗡!
這裡剛好是狹窄又通行車輛少的一條道,停在路邊的車輛多,使得GSX無法發揮比XR效能好的優勢。打定主意後,世乾跳到人行道狂奔。
“咳……”
這一興奮過度,世乾感到貧血症狀加重,頓時頭暈目弦起來。他咬緊牙關,提醒自己不要在賽車途中失去知覺,那樣死路一條。
嗡!
那輛GSX的主人跟著駛進了狹窄的衚衕,看到眼前的狀況有些慌不擇路,看來他的確是在跟蹤世乾。
“切!真滑頭。”
鏡發現自己跟著駛進了一條已變成停車場的衚衕,煩躁得嘖嘖咋舌。小小的衚衕,哪裡來的這麼多車?一到晚上,首爾住宅區周圍的衚衕會統統變成停車場。到了早晨,這幫人居然還能把車開出來,真夠神的!
“麗,包圍那家夥!儘可能到他前方截住!”
他跟同夥打了招呼後,隨即跟著開進了人行道。人行道上的路磚坑坑窪窪地凸起,對GSX機車來說是再差不過。差不多起到了減速路障的效果?這麼糟糕的地形根本沒辦法全速前進。與此相反,世乾的XR250是越野型摩托車,引擎效能雖稍差,但在這樣的路面卻暢通無阻。
別的車上的吸血鬼為了支援鏡,打算堵住前方的巷子口,但等他們堵住巷子口時,世乾早已穿出了狹窄的衚衕。
“讓他逃走了!”
麗沒能追上世乾,急忙通知鏡。一群吸血鬼居然沒能追上一個乳臭未乾的人類。
“該死!這個狡猾的傢伙!”
鏡剛一離開衚衕,便開足馬力全速行駛。世乾早已消失在視野中,但他似乎受了傷,這對他們十分有利,可以透過血腥味來追蹤他。
突突!
鏡猛踩著油門將身子放低,與摩托車緊緊貼在一起。聞著世乾的血腥味追趕過去,果然,他很快就聽到了前方響起的摩托車排氣聲。
“追!”
世乾的XR-250就在前面,也許他能輕易甩掉其他吸血鬼,但鏡的GSX-R1100比一般汽車的速度還快。兩輛機車分別發出不同的排氣聲,幾乎同時進入了直線道路上。
“嗬嗬……”
世乾拖著大量失血的身體,艱難的把摩托車斜向右側駛進了高架路。螺旋形高架路可不是R-1100的引擎能減速行駛的線路。
“靠!”
鏡只得減速進入高架路,但還是因速度過快,後輪急促的滑向道路欄杆留下了漆黑的輪胎印。
嘎!
“咳!”
鏡發揮吸血鬼驚人的臂力,像揮動玩具車似的控制了滑行,安然駛進了高架路。一進入高架路,首先進入他視線的卻是XR-250的底座。
世乾就等著他開過來,抬起前輪向鏡發動了攻擊。
“草泥馬!”
哐!
隨著震耳欲聾的衝撞聲,鏡和GSX機車一起滾到路上。剛剛才控制住滑行卻受到了迎面攻擊,令這個強悍的吸血鬼狼狽的滾落到地面上。
“咳!”
要是普通人,這一擊足以讓他毀容,但不愧是高階吸血鬼,滑落到陡坡上,鏡居然還能保持平衡立刻站了起來。
“尼媽,真強悍啊,咳咳,繼續好好表現啊。”
世乾忍不住嘀咕一句,隨即轉了摩托車的方向。若再次攻擊,讓下面的鏡把摩托車舉起來扔到高架路外面就不妙了。這個吸血鬼膽敢騎著摩托公然跟他飆車,真是件稀罕事。這會兒,性命相拼的吸血鬼和獵人之間,忽然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咳!”
鏡瞪著撇下自己駛向前方的世乾,艱難地站起身來。他多希望世乾不知死活的撲過來啊!同夥都在周圍待命,正好可以一起包抄他。可世乾卻看都不看鏡,徑直離去。這下大大刺激了鏡的自尊心。
瑪雅。依韋洛維奇極度討厭首爾。不過,仔細想想,她同樣也不喜歡莫斯科,歸根結底她是討厭城市本身。這大概是沉浸在城市中的人們常有的田園牧歌情結,她一直覺得對她而言,西伯利亞比首爾要親切許多,能感受到溫暖。城市是超級巨大的腐敗源,在這冰冷的鋼筋水泥森林裡,一群分不清長相的東方人像潮水般湧過來又四處奔走。待太陽落山,代表著享樂的各色霓虹燈開始閃爍不停,月亮則爬到煙霧熏天的半空中,發出陰霾模糊的光亮。
當然,首爾比她曾經生活過的莫斯科治安更穩定且乾淨。在這城市中穿梭的車輛,即使是較為舊的,拉到俄羅斯也是拉風的新款車。最重要的是這裡沒有黑手黨。對警察的評判在哪個國家都不可能太好,但這裡的警察至少比俄羅斯警察要廉潔些。不過,她在這裡始終是外國人。在這裡大部分外國人疲於應付生活,並且孤獨寂寞。
“呼……”
她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公寓。她沒有行醫執照,懷揣著大量違禁藥物,不得不慎重。而且,獨居的外國女子在哪兒都會引人注目。
“啊。”
這時,她發現公寓門口閃現一個人影。黑燈瞎火的,她卻一眼就認出是一名男子。男子正倚靠在她家公寓門前蹲著。她一步步靠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唔……”
看他痛苦的扭動身體呻吟的樣子應該流了不少血,她開黑診所,經常會有被刀刺傷或被槍擊的人找她治療。
“呃……”
湊過去一看,發現這名男子挺年輕的,最多20歲出頭?不,看起來像十幾歲。
“原來是老相識。”
瑪雅嘟囔著扶起了青年。她如今自身難保,但看到顧客剛接受治療沒幾天又找上來,不得不替他擔憂。
“是貧血,先輸一下血吧,記得是AB型血?”
她從冰箱裡拿出AB型血袋開始給世乾輸血。她這裡沒什麼醫療裝置,只能把世乾扶到沙發上躺下,墊了條毛巾。
她看了看世乾的肩膀搖了搖頭。好像是貫穿傷,但沒傷到骨頭。不像是等著傷口慢慢癒合,若那樣的話,早就發生炎症死掉了才對。怎麼會有這樣的傷口呢?
“好神奇。”
她嘀咕著開始縫合傷口,肌肉的大部分已經恢復,所以,縫合傷口沒有花太多時間。
“咳!”
雖然打了麻醉,但針刺進肌肉的瞬間,青年發出呻吟睜開了眼睛。
“啊……又給您添麻煩了。”
“不要動,哦,對了。”
她說著走到碗櫃前,把放在裡面的身份證跟一萬韓元遞給他,世乾一臉錯愕地接過來。
“下次把錢點清楚。”
“好的……呵呵。”
世乾失笑,一個非法行醫的人還這樣講原則,這女子可真奇怪。
“哦,這次該給你多少錢呢?”
“治療還沒結束呢。”
她說著把世乾的頭按回去,也許是流血過多吧?世乾虛弱地躺在了沙發上。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要是讓吸血鬼找到這兒就麻煩了……’世乾惴惴不安的閉上了眼睛。
另一邊,追擊世乾的吸血鬼們失去了目標,頓時傻眼。世乾三兩下就輕鬆甩掉他們揚長而去。吸血鬼再快也比不上摩托車跑得快,由此可見,在大馬路上追擊只是徒勞之舉。他們也不能因此公然堵住馬路,警察又不是飯桶,豈會任由他們招搖過市。
“下次應該擴大包圍圈。”
鏡雖這麼說,但其他赤妖的子女們卻露出了不敢苟同的表情。VT較低的低階吸血鬼沒法一直幹活,若不能持續吸血的話,嗜血慾望會變得越來越強烈,直到無法控制。
果然,一名年輕的吸血鬼為難的說道:“鏡,那樣做有點兒……咱們沒必要對‘四面’埃裡什的命令那麼上心吧?我們這樣東奔西跑很辛苦的。”
“什麼?不是給你們分錢了嗎?”
麗聽到後勃然大怒,狠狠的瞪著這幾個年輕的吸血鬼,但他們尷尬的撓了撓頭,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情緒。
“算了!我自己搞定吧。”
說完鏡扶起了摩托車,麗走到身邊試圖搭把手,但他揮手阻止了她。
“好了,我想去兜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