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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第九夜 自殺的邏輯 1

陽春3月都快過去了,而冬天遲遲不願離開人間。記得有人曾講過,韓國不再是四季分明的國家了,為此深表同感。

“我是說……”

少年意識到自己不知該從何說起。怎麼說呢?心口忽然怦怦跳起來,連話都說不出,令他感到忐忑不安,渾身冷得發抖。到了3月,學校也開學了,但風依舊是寒冷的。春天果真到了嗎?嚴冬的寒風刮來陣陣寒意,讓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奪去了勇氣。是的,一定是因為寒冷才這樣的。

嗡……

那些盯視他的眼睛卻催促著他繼續前行,那殘酷的眼神正盼望曾是英雄的他墮落。是啊,一旦墮落了就會被嘲笑,那意味著落伍,而落伍的人生沒有活下去的價值。從此被打上失敗者的標籤,再也無法登上勝者的舞臺。

從那一刻開始,路,早已被註定,從站在舞臺那一刻開始……

突然間,少年飛身向後。

嗡……

黑暗的城市吞沒了少年……這個過程並不需要花太長的時間。

韓世乾坐在阿朱那呆望著門口的金剛三鈷杵,青銅三鈷杵生了些許銅鏽,看起來很像那麼一回事,不過,他早已從主人那兒得知,這其實是贗品。

“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李珍惠把熱紅茶放在茶几上,認真地整理起上面的東西,一件一件的重新碼放。世乾望著她只是嘆了聲氣。

“沒辦法隨便跟人開口啦。”

“怎麼?跟女朋友吵架了?”

“……”

世乾無奈的看了一眼李珍惠,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你活得還真是簡單’。

“幹,什麼啦?那眼神,你該不會是在嘲笑我吧?”

“不,不是那樣……”

恰好這時,德淵開門進來,尷尬的對話總算結束。一看到德淵進來,世乾立刻喜形於色地迎上去。

“啊,世乾啊。”

嘭!

世乾的左鉤拳準確擊中了德淵的下巴。德淵的下巴又不是鎳鈦合金製成的,被一拳被擊倒似乎也在情理中。

“咳……你小子這是在幹什麼?”

“哼,賣友求財還好意思大聲,我們是不是應該平靜的把這件事講清楚呢。”

“打完人讓我平靜?”

“噗!”

世乾冷笑一聲,再次揮拳,那凌厲攻勢逼得德淵連連退後。德淵已步入中年,而世乾正值血氣方剛,明明是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傢伙,其拳勢頗讓人招架不住呢。照這樣被他打下去,恐怕要丟人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裡還有旁人,就到此為止吧。”

世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終究是停止了攻擊。眾目睽睽之下,不好繼續暴力了,就算主人不會報警,但吸血鬼獵人不能太引人注目。這陣子警察正因上回事故,對飛車黨進行嚴加管制,世乾也只得把車牌重新貼好,乖乖地戴著安全帽上路。只有那些無辜的飛車黨經常被警察抓住罷了。

“先坐下來再說吧?”

世乾率先走向窗邊的位子。德淵坐到世乾的對面,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

“收下吧,是你小子的辛苦費。”

“是史赫給的嗎?呵,還真不少。”

世乾迫不及待的數了數錢,立即收起來。他這個年紀應該是還沒被社會汙染的大學新生,但此刻的所作所為表明,這個少年開始墮落了。雖然,德淵沒資格批評人家的品行,但看到世乾一副見錢眼開的德行,心裡很不是滋味。

“臭小子,小小年紀就這樣財迷。這真是新學的偷雞摸狗,偷得是不亦樂乎啊。”

“讓人聽到了,還以為我真在做賊呢。”世乾不滿的嘟囔著把錢揣進懷裡。

“史赫最近在幹什麼呢?”

“誰知道那瘋子在幹什麼,反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如此一來反而是好事,德淵和世乾兩人聯手能打贏那怪物嗎?不死就算萬幸了。萬一那家夥打定主意要報仇,到時無路可退了。

“警察最近嚴陣以待,此時貿然行動只會招來不測,他可是惡人中的奇葩呀。”

“對啦,你打算怎麼處理兵役?”

“……”

聽到這裡,世乾啞口無言。身為大韓民國男性,服兵役是一項義務,即使是吸血鬼獵人也無法例外。世乾好像才想起這件大事,頓時冷汗直冒,他不安地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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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五月份是體檢吧?反正我是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的孤兒,應該沒關係吧?”

“你把大韓民國政府當擺設了?無親無故的孤兒更要去,反正無牽無掛。怎麼?你有搞大哪個妞的肚子沒?”

“……”

世乾的臉上閃現了一絲驚慌。在韓國男子中恐怕沒幾個是真心想服兵役的,因此,有關兵役的醜聞是屢見不鮮。反正世乾已是脫離了法制管束,無法無天的傢伙。到這會兒充什麼愛國青年,學人家當兵呢?而且,他的身體早已被迷幻月亮腐蝕……

迷幻月亮跟別的藥物不一樣,還未被社會認知其存在。因為迷幻月亮跟吸血鬼有密切關聯,是‘四面’埃裡什在拼命阻止,才不至於被公諸於世。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不去……”

啪!

德淵就等著他說這句,二話不說拳頭就招呼到世乾的腦袋上。

“現在的年輕人就知道逃兵役。你就狠狠心,熬兩年兵役回來吧。你當自己是什麼國會議員啊?”

“這像話嗎?我早就是違法亂紀了,到現在服什麼兵役?而且……”

“噓,聲音太大了。”

德淵示意世乾安靜下來,嘆了聲氣。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你們家親戚中有什麼位高權重的人嗎?”

“這個真沒有。”

世乾聳了聳肩。他越想越覺得大事不妙,說話就要做入伍體檢了,就這麼被帶走,堆在家裡的槍支怎麼辦?想到一系列善後問題他頭都大了。找了如此眾多的藉口,無非就是不想去。習慣了刀口舔血的瘋子若能適應軍隊生活才怪呢。

“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想什麼。為了逃兵役切手指啦,還說上學太苦,從屋頂跳下來什麼的。”

“咦?”

忽然間,世乾被一股奇怪的感覺吸引,從位子上站起來。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劃破夜空。在隔音很好的阿朱那都能聽到,這得多大聲呢?世乾立刻破門而出。

阿朱那對面的小公園……一個人影倏地掉下來。

“跳樓自殺?”世乾錯愕道。

有人自殺了,很快就有警察過來。世乾和德淵雖未被通緝,但一想到面對警察多少有些不自在。

“啊!”

屍體剛好從上面掉下來砸在一個女子身上,那女子渾身是血,在地上艱難爬行。看樣子長得應該很漂亮,卻因為被突如其來的屍體砸中,只剩下驚慌失色和狼狽,美貌蕩然無存。

“從哪兒跳下的呢?”

世乾檢視了屋頂方向。說不定是有人故意偽裝成自殺,從樓上推下來的,但屋頂上空無一人。看來,的確是自殺。

“靠,想死在房裡嗑藥死掉嘛,幹嗎要跳到路上……”

世乾上前扶起已經魂飛魄散,踉蹌不止的女子,順便看了看屍體。好像是剛升入高中的孩子,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寬大校服。唉,從此這件衣裳再沒機會合身了。摔裂的頭骨裡流出了腦髓,地面上汙水與血液混雜。恐怕這世上再沒有合這個人身的衣服了吧。

“瘋子。”

世乾彷彿被冰冷的槍口抵住,趕緊向後退,這會兒已有路人湊過來圍觀,人們對著令人作嘔的屍體,彷彿想試試自己的有多噁心似的,一窩蜂的擠上前。

“啊,該不會又是一起連環自殺事件吧?”

“是啊,一群瘋子,如今的小孩兒可真是!”

人們的厭惡和輕蔑多過於同情,按理說面對自殺的人不太容易有這麼激烈的情緒。可誰叫轟動首爾的連環自殺案被媒體定義為“瘋子”呢。看到瘋子中的一員從高樓掉下來,了結自己寶貴的生命,沒多少人會對此產生同情。

“……”

世乾默默地俯視著屍體。他偶爾也會把冰冷的槍口抵在太陽穴,實在沒辦法如此譴責這位自殺者。死亡能結束一切,這對於痛苦地生活在當下的人們來說,遠比任何宗教主張的來世還要誘人。但韓國社會向來強調生命的神聖,決不認同自殺是合理的。雖然搞不清這個社會有多尊重生命,但對自殺的確是很嚴格。

“靠。”

春天似乎還未到來,陣陣寒風不停吹亂人心。

史赫嘴裡叼著煙彈了彈手指,沒用打火機,菸頭卻點著了。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氣,菸頭迅速燃燒起來,這驚人的肺活量讓人難以置信是人類在吸菸。

“呼哈!”

白色的煙霧透過鼻腔和嘴一團一團的噴出來,史赫僅一口就吸完了一隻煙,隨手將菸蒂放在菸灰缸裡。

“這樣抽菸才叫過癮呢。”

此時,房門開啟,一名年輕人走進來。此人看起來很年輕,他笑盈盈道:“老大,錢已入賬。他們果真是不錯的交易商啊,上批傢伙不用加工就能出手,實在很方便呢。”

“嗯……不過,經常交易就困難了。這件事一旦公開,他們也會為難,沒準他們還要殺我們滅口呢。”

史赫美滋滋地靠在了椅子上。話雖如此,但心裡應該是挺滿意的。靠著漁翁之利抓了不少吸血鬼,簡直是白撿的便宜嘛。

“總算回收了到韓國以後的開銷,直到控制流通渠道應該不愁了。”

史赫心滿意足的伸了伸懶腰。

“既然有了點兒空閒,出去轉轉吧?”

“老大,小心為上,那幫獵人正懸賞買你的命呢。”

“前怕狼後怕虎的,能做什麼大生意?”

“還是小心一點兒吧。”手下頗為擔心道。可這種忠告對史赫來說是對牛彈琴。

他披上修補過的防彈大衣,滿不在乎的嬉笑道:“有什麼可小心的?跟你說,命這東西沒你想的那麼金貴。”

生命沒有想象中那麼金貴。

當這個社會讓我們好好活著的時候,當出生率低的時候政府進行獎勵的時候,都是一樣的道理。因為,我們是稅收源,我們是勞動力。從社會的立場來看,有一個冤大頭要提前歸西,豈會善罷甘休?僅此而已。也許作為社會的冤大頭,說不定還很珍貴。

你們知不知道?韓國也有很多自殺者。我記得氣候不好的北歐有段日子自殺率蠻高的,但韓國已經追趕了他們。至少在能夠明確統計的國家當中擠進了前幾名。怎樣?很屌吧?

不過呢,不能因為自殺是一種流行,我們就跟著做。這個網站雖然名義上是自殺網站,但魯莽的自殺其實是很醜陋的。

你們可能認為我在唆使一個不幸福的人自殺,但反過來,如果不是真正滿意的自殺還不如活著,這樣講也說得通。在資本主義社會,向來是追求數量多過於質量,這好像是在各個領域通用的黃金法則,但就算是黃金法則也不能支配一切。

朋友們,我有一個囑咐。那就是,絕不能讓資本主義來支配你的死亡。意識形態的醜惡屍體正籠罩全世界,為此獻出生命,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那麼,我為什麼在寫這些東西呢?要是被發現,會受刑事處罰的。(笑)

作為逃避的出口,死亡是極其醜陋的。現實中的失敗者選擇死亡作為解脫,跟失戀的男子收藏美少女充氣娃娃,直到分不清色情片和現實,變成強姦犯是一樣道理。你若意識到,無法分辨幻想與現實的人們的死亡和我們的死亡是一樣的,那麼,再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了。平等?餵狗去吧!如果現實是不平等的,那麼死亡也將不平等,你們同不同意?

當自殺不再是避風港,它會被賦予不一樣的意義。人類的行為其實相當受限制,回想一下一天的經歷,今天和昨天有多大區別?一切都是重複、重複的連續。這些束縛也許會一點點變化,但重複最終會支配整個人生。你能容忍這些嗎?

該死,時間到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賢宇從顯示器前抬起頭來,煙氣瀰漫的網咖風景一覽無遺,面部肌肉頓時變得僵硬。漸漸到了大人們的活動時間,網咖會把小孩兒都趕走。反正要走,還不如早點兒走。不能繼續看到更多南瓜頭的故事固然很可惜,但探究死亡美學向來不能太過著急,反正人類都會沿著既定的人生軌道抵達死亡。譯註:南瓜頭傳說源於古愛爾蘭。有一個叫 Jack(傑克)的人,他的靈魂既不能上天堂又不能下地獄,只好靠一根小蠟燭照亮著,指引其在天地之間倘佯。這根小蠟燭是在一根挖空的南瓜裡放著,稱作“Jatern”。

‘反正他們早晚會得肺癌死掉。’

賢宇在心裡默默詛咒著別人,隨即刪除了程式,這是一種為了防止追蹤IP地址,寄生在別的電腦埠的入侵程式。雖然作為入侵程式非常小兒科,但確實能防止IP追蹤。即使被逮住,賢宇還是個未成年人,法律無法制裁他。

“那麼,拜拜。”

賢宇將網咖卡還回前臺,走下了樓梯。每當逃掉英語補習課去網咖,他心裡總有點忐忑。雖然,他家境還算富裕,但終究不是大富豪,如此浪費昂貴的補習費,多少有些可惜。不過,補習班教小學五年級生的英語都太過簡單,對於自稱天才的賢宇來說,只是浪費時間罷了。不過公然表現這種無聊感覺的話,勢必會遭到周圍人的妒忌吧?賢宇幼小的心裡不停盤算著人情世故,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午夜的馬路上。

這該死的春天還是沒有來。

最近首爾連續發生幾起奇怪的事件。比如,明明有一群飛車黨在馬路上飈車打架,卻找不到被害者或兇手的蹤影。還有,像最近總有孩子們連續死去,這一切發生得都太容易。鮮有殺人事件的千萬人口大都市,到如今終要償還此前積下的‘鉅額負債’嗎?如此判斷,恐怕沒警察什麼事了。

“尼瑪,喂,這都什麼東西!”趙刑警拿著被燒燬的膝上型電腦咬牙切齒道。

昨晚馬路中間跳下來一個瘋小子,在那小子選作跳臺的建築屋頂上發現了這臺膝上型電腦和數碼攝像機,但已被徹底燒燬。在硬碟周圍有TNT殘留物,看來是錄完該錄的東西之後,用定時炸彈炸掉了,就連數據恢復人員也搖頭表示毫無辦法。就算洗掉殘留物和燒焦痕跡,蒐集剩下的硬碟做資料分析,能獲取那些傢伙線索的機率也很渺茫,有必要做如此繁瑣的工作嗎?譯註:TNT;Trotyl,三硝基甲苯;黃色炸藥。

“媽的!一群雜種!趕緊調查這個,還有那小孩兒到底是誰?”

趙刑警惡狠狠的瞪著,坐在自己前輩沈九鎮刑警位子的新人樸俊培。雖說是新人,但那家夥是柔道4段,塊頭兒大得分不清是黑社會還是警察,但樸刑警的性格卻跟那大塊頭兒頗不相襯,他忸怩地把檔案遞過去。

“大新高中1年2班叫薛燦赫的小孩兒。”

“沒有遺書什麼的嗎?”

“沒有。”

自殺向來會引起社會轟動,應該會留下遺書寫滿平時想說卻沒人聽的話,或者在死前到處留下自己將要死的線索。但這次連環自殺事件卻沒留下任何痕跡,大多是突然有一天像瘋子似的從高樓跳下,或用刀抹脖子……就這麼突然掛了。

“瘋了。”

趙刑警手探到懷裡找煙抽。這幫傢伙,事先準備了攝像機和膝上型電腦等無線通訊裝置,說明有人錄下了跳樓的場面,但根據目擊者證言,跳下來的時候屋頂沒有其他人。也就是說,這個瘋子在跳下來的時候,自己設定好膝上型電腦和其他裝備,把自己自殺的場面現場直播給別人看。而且,膝上型電腦也是盜竊品,根本無法追蹤。

“前輩,這好像也是南瓜頭事件。”

樸刑警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意見。這個連環殺人案被稱為南瓜頭事件,是因為死者都是接觸可疑人物南瓜頭出沒的網站後自殺的。調查組是從進過那個網站的人那得到訊息,並將事件命名為南瓜頭事件。但令人洩氣的是,進入該網站的人沒一個與其真人直接交流過。趙刑警越想越覺得搓火。

“尼瑪,在網路上隨便忽悠的小子有那麼厲害嗎?”

用三寸之舌隨意操縱他人的性命,可以看作是對人類的褻瀆。難道要向那個在電腦屏幕後面動動手指就殺人的小子叫好嗎?死掉的那些傢伙也太不像話了,別人隨便那麼一說,他就真跳下來,都他媽瘋了吧?

“誰,知道呢。反正,周圍人的證詞也一致……”

樸刑警依然放不開,大塊頭兒又力氣大,有什麼用呢?沒一點魄力喲。趙刑警雖這麼想,但現在沒功夫數落後輩。

“媽的,乾脆斷掉整個網路算了。馬勒戈壁!喂,再上網咖轉轉!”

“啊?又去啊?”

“哪來的又?小子,走吧。”

趙刑警穿上外套衝向門外。實際上,網路搜查隊也為了抓住南瓜頭煞費苦心,但這傢伙像鬼魅一樣,總能避開警察的追蹤。就算在網咖或別的地方接入,只要苗頭不對,那家夥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因此,警察至今無從得知,那家夥是如何像操縱玩偶一樣將那些人殺掉的。

“小畜牲,不管是什麼傢伙,讓我逮到,一定要在他腦袋上打個窟窿。”

趙刑警惡狠狠說著不該由警察說的話,一口氣跑下樓梯。

城南市外圍,有一處工廠林立的地方,其中一棟掛著萱花冷凍倉庫匾額的大型倉庫。除了每週一次有車開進來,平時並沒什麼大的動靜。哪怕經濟再不景氣,這個倉庫卻絲毫不見倒閉跡象。因為,這裡是販賣武器、毒品、偷渡等無所不包的大經紀商肯尼斯。楊的倉庫之一。

譯註: 城南市是韓國京畿道中央的一個市,位於韓國首都首爾的江東區以南,比鄰首爾,是韓國首都圈中高速發展的新城市。

原則上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應該是多方勢力各自經營一部分,但肯尼斯。楊是很有商業頭腦的人,一人竟包攬了所有領域的生意。好比是整合流通渠道比單一渠道要有效許多,黑道經紀商若整合了各個領域,可以迅速積累道上的經驗,建立起龐大的生意網路。因此,哪怕是韓國數一數二的黑社會社團,以及自稱為俠客的殺手也輕易不敢招惹肯尼斯。楊。

當然,像史赫那樣的瘋狗是例外的。那個瘋子,別說是肯尼斯。楊,就算是這個國家的總統,他也敢動手。

不過,大名鼎鼎的肯尼斯。楊也有傻眼的時候……

“什麼?軍隊?”

肯尼斯。楊啞然失色的瞪著韓世乾。這傢伙剛剛說什麼來著?是說軍隊嗎?

“是。”

世乾乖巧地點點頭,平日裡目中無人的傢伙,事關自己服兵役的問題,變得異常服帖。他要是個小痞子,就當是蹲兩年監獄熬完兵役回來。但吸血鬼獵人涉及到迷幻月亮,沒辦法說去就去,只好低聲下氣地來求人。

“臭小子,你多大了?”

“……”

世乾面對兇巴巴的肯尼斯。楊默不作聲,肯尼斯。楊反戴著作業帽,坐在箱子上。

“尼瑪,老子好歹是橫掃全國的軍火商,居然一直跟還沒服兵役的小屁孩兒交易。我只要跟吸血鬼獵人沾上,就有倒黴事上門。”

“別這麼說,讓人聽了該誤會了。”

“少羅嗦,還不是因為你小子看著顯老。”

“也沒怎麼顯老啊。”世乾不以為然的嘟囔道。不管怎樣,他是來找專業中間商肯尼斯。楊談生意的,沒道理因為年紀小而挨訓。不管對方是誰,只要給錢就辦事,難道不是道上的規矩嗎?

“到底有沒有辦法啦?”

“真是的,逃兵役可是大事,必須有完整的關係鏈條才可以一直收錢幫人逃兵役,但做久了會被抓住。當我腦子進水了麼?去做那種危險的勾當?”肯尼斯。楊嘖嘖咋舌道。

話說回來,仔細看韓世乾這傢伙確實很年少,怎麼他一直沒發現這一點呢?

“不用那麼麻煩,我想要的也不是這種。對了,你到底賺了多少錢?居然有這麼大的倉庫。”

世乾環視周圍感嘆著,以前給他物色過的安全房屋,以及這麼大的倉庫,肯尼斯的財產應該是比想象的還要龐大。

“呃……這都是我用心經營的結果嘍。”

“真厲害,恐怕有名的黑社會社團也沒有你這規模的財產呢。”

“還不是因為那些傢伙花錢如流水。”肯尼斯。楊說著嘆了聲氣。

“就當是蹲兩年監獄去一趟唄,嗯?要是我的話,就去了。”

肯尼斯。楊再次勸告世乾,對兵役的調查尤為嚴格,壓根不能趟這渾水,為了貪圖幾個錢去伸手,早晚戴上手銬。

但世乾的態度卻很堅定。“你一個中間商什麼時候開始指點別人的人生啊?只要給錢,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做嗎?”

“尼瑪,跟吸血鬼獵人做生意早晚沒命,就算是黑社會古惑仔也不會隨意殺人,你們到底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可以那樣無法無天?”

肯尼斯想起上次被史赫狠K的事情,心有餘悸。吸血鬼獵人比黑社會還無所顧忌,要是真給惹急了,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翻臉。

“那好吧,聽聽你的想法。除了逃避身體檢查之外還有什麼?你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躲過檢查逃兵役嗎?難道要把胳膊切了再接上?”

見肯尼斯真的答應了,世乾暗暗做了個深呼吸。他也是深思熟慮之後才作了這個決定,如今肯尼斯應下此事,他反而張不開口。

“那就……登出戶口吧。”

“登出戶口?”肯尼斯。楊大吃一驚,瞪著韓世乾。

“是。”

頭髮用綠色染髮劑挑染的青年點點頭,肯尼斯。楊無奈地說道。

“再想想吧,為了逃兵役,竟然登出戶口,簡直是瘋了。這樣一來沒辦法受到法律保護或者保有財產權。”

“已經想好了,反正都在做非法的事情,還是不要被警察或徵信機構查到更好吧?乾脆登出了戶口,以後做事也方便,登出也比較容易。”

世乾都講到這個份兒上,肯尼斯無話可說。他擺弄著耳環,怔怔的看著地面。反正世乾早就脫離了正常社會,靠犯罪吃飯,沒有身份證就不會被查到。但登出戶口意味著,把韓世乾這個大韓民國公民除掉,這等於是法律意義上的自殺!

“我說,這麼做也不能拿到駕駛證……即使哪天改變了主意,也無法回到社會過正常生活。還不如直接進監獄呢,先判他個一年半載,萬一表現好還能提早出來……”

“反正也活不了那麼久,就這麼辦吧。”

世乾斷然道,肯尼斯連連咋舌。

“當兵又那麼可怕嗎?”

“不是那個問題嘛。”

見肯尼斯還有心思開玩笑,世乾勃然大怒。肯尼斯看著臉紅脖子粗的世乾嗤嗤笑起來。

“喂,跟你開玩笑啦。好吧,你要我做什麼呢?只要不申報戶口遷入,取消通信地址,再失蹤兩月,戶口自然會被登出。”

“總要吃住,還要通信聯系,給我找個秘密住所吧。”

一旦登出身份證,就沒辦法購買房地產或租房,真就成了無根的飄萍。總不能拿著一堆槍支和刀劍露宿街頭吧,說白了,世乾是需要肯尼斯提供隱身處。

“嗯,好吧,那報酬呢?”

“把我的房子轉給你吧。”

世乾說著遞過房契,肯尼斯看到皺起了眉頭。

“靠,不是現金啊?”

“反正你可以把它換成錢嘛,再說,又不是住一輩子的。”

世乾如此反駁道,肯尼斯只好拿起了世乾手裡的鑰匙和房契。

“說雖如此……行,就這樣吧。那籤五年合同好了,提供五年可以吧?”

“十年。”

“既然想活十年之久,不如熬兩年回來吧。”

“好吧……七年。”

“行。”

肯尼斯立即起草合同。

“登出戶口前,先把所有權移交清楚吧。”

“什麼?”

“你小子對房地產買賣的事兒一竅不通吧?”

“……”

“真是個孩子。”

肯尼斯對著啞口無言的世乾,大致擬了份兒文書。

“好在是住宅樓,不需要太多檔案,只要做個所有權轉移登記就行。無償轉讓不太好,寫個房價吧。說吧,多少錢買的?”

“嗯?”

“要寫得便宜點兒,我認識做公證人的傢伙,就用他吧。”

肯尼斯果然很專業,三兩下就搞定了買賣,見事情辦妥,世乾揮了揮手。

“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其他你看著辦吧。”

“有印章沒,給我留下。”

“這裡。”

世乾把印章扔給他,走出門外。太陽快要下山,從城南到家裡還有很長時間,萬一在路上遇到吸血鬼……

“那兒那麼巧,這種情況還會有不怕死的嗎?”

警察正四處搜尋疑犯,吸血鬼應該不會貿然現身吧,況且,透過上次的教訓,應該很清楚世乾是怎樣的角色。但他還是感到有些不安,由於這陣子警察對騎摩托車的人異常關注,沒敢帶槍出來,萬一遭到襲擊,只能束手就擒。

“哼。”

世乾揉搓了鼻子,然後戴上頭盔。根據以往的經驗,一旦騎上摩托車在馬路上開打,吸血鬼和人類沒有太大區別。所以,騎上摩托車反而多了幾分安全。

“以為沒兩天就得報廢,沒想到能騎這麼久。”

世乾調侃了一下自己的XR250,騎上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