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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第十一夜 眩暈症 7

麗躡手躡腳的離開了小衚衕,原本,她是跟蹤韓世乾的,卻沒想到意外撞上了吸入赤妖和蒼雲之血的靜夜。不過,她的目標只有一個——韓世乾。

“刃,對不起!我現在只想殺死這個獵人。”麗糾結的緊咬住嘴唇,她想起了四處尋找靜夜的刃。可是,如果不幹掉那個獵人,就算知道靜夜的行蹤又如何?而且靜夜的逃跑功夫一流,轉眼之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缺少的只是實戰經驗,體能確是貨真價實的真魔。

“你到底想做什麼?”耳邊傳來韓世乾的嘟囔聲,麗吃了一驚,但沒有立刻現身,靜靜的躲在黑暗裡等待機會。韓世乾剛才的話並非是知道她的藏身之處,而是為了試探她的反應。

沙沙……

輕微的滑動聲響起,麗將手放在耳郭後面側耳傾聽。‘難道他是要回到老巢?’白天她事先踩好了點兒,對附近的地形瞭若指掌。H大學附近娛樂場所較多,大半夜走動的人和車輛也不少。獵人若想回到家中,必然要選擇避開耳目和警察巡查的路線,他所能選擇的回家路線極其有限。想到此,麗開始除去身上的衣物。很快,她變得身無寸縷,月光照在她修長曼妙的身體上,不一會兒,她的身體像變色龍一樣漸漸和周圍的景象融為一體,徹底隱藏在黑暗中,這就是赤妖世族引以為傲的‘光學迷彩’。

“真是傷腦筋,我今天的人氣爆棚了呀!”世乾清點了剩下的武器彈藥,託卡列夫還剩二十發,匕首剩一把,電擊器一個,這些武器夠幹掉那個吸血鬼了,可問題是周圍已經佈滿了警力,就算是裝有消音器,還會被發現的。

‘反正他是衝我來的,不如,我這就把他引出來?’打定主意後,世乾小心翼翼的從路口現身。迫使那個吸血鬼沉不住氣,出來攻擊自己……

一陣銳利的聲音呼嘯而過,世乾將身子放低,沒曾想鐵片卻插入大腿中。

“嗚!”幸好服用了‘迷幻月亮’,痛感不是很劇烈。但是,流血導致了體能下降和頭暈。

“出來!”世乾咬緊牙關拔出了鐵片,剛才發出攻擊的地方已不見人影。這個吸血鬼比起那個菜鳥真魔厲害多了,世乾靠在牆壁上開始往體內注射吸血鬼之血。

鐵片再一次飛來,這次是反方向,世乾大吃一驚,向前翻滾躲避攻擊,來勢兇猛的鐵片擦過電線杆,周圍頓時火花四濺,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世乾抬頭看了天空,上面黑漆漆的,絲毫不見日出的跡象。世乾一邊注射吸血鬼的血,一邊匍匐前進,敵人的行蹤飄忽詭異,始終躲在世乾的視線之外,卻時刻以驚人的速度圍繞在世乾周圍,進行多角度攻擊。

‘就算是吸血鬼也沒這麼快吧?’總有一些角落受不住吸血鬼彈跳的壓力,留下裂痕才是……此時,世乾發現了天空中移動的一個小黑點。

“切!光學迷彩是吧?”世乾這才看出敵人的真面目,抬臂擋住了上空飛來的鐵片。當然,手臂上立時捅出了大窟窿。隨即向另一側轉身,舉起了託卡列夫。此人使出了光學迷彩,應該是赤妖世族的成員。

啪啪!清脆的響聲過後,神出鬼沒的吸血鬼即刻消失,世乾緊跟著向前走兩步,舉起槍對準了胡同口,這個衚衕狹窄得容不下一輛車出入,而且是死衚衕,看他能往哪裡逃?

“不對……上面也有可能。”世乾忽然向胡同口縱身一跳,槍口對準天空放了一槍,正往下跳的麗嚇了一跳,連忙舉起鐵片擋住了心口。

砰!子彈命中了鐵片擦出了火星子,同時,另一發子彈擊中了麗的手腕。但是,她奮不顧身的向下跳,著陸的同時向世乾撲了過去。

“去死吧!齷齪的獵犬!”

“哼!誰死還不一定呢!”

見麗撲了上來,世乾即刻向後飛身,舉起手中的託卡列夫和五四式手槍連番掃射,麗靈巧的從側面跳下來,腳後跟踢了一下後面的牆壁,凌空旋轉穩穩的站在了世乾後面。

“嗡”的一聲,鐵片再次飛向世乾,世乾舉起託卡列夫擋了一下,可是鐵片命中了消音器,消音器立時被斬斷,順勢嵌入世乾的胸口。緊接著麗又掃了一記後旋踢,世乾狼狽的將頭甩到後面,他身後的水泥磚牆受不住重壓立刻坍塌了。

世乾咬緊牙關,將鐵片從胸口拔出來扔給了麗,麗倏地跳到了牆上,握住了上面的鐵欄杆,一口氣跳到房頂上,世乾看出她是打算佔據居高臨下的位置向下攻擊,此人善使絕佳的隱身特技‘光學迷彩’,並且實戰經驗老到,比那個靜夜難對付多了。

‘原來還是個美女。切!我這輩子註定要成為美女公敵了。’世乾懊惱地將失去消音器的託卡列夫揣回去,掏出了五四式手槍和匕首,不能再逗留了,要馬上離開這裡,可是能去哪兒呢?後面有派出所,前面則是燈火通明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若想避人耳目得原路返回,難道,要跳過這棟房子?

世乾猶豫了一下,縱身跳到對面房子的露臺上,他沒有吸血鬼卓越的體能,只好一步一步踩著鐵欄杆爬上去,然後又爬了會兒梯子才到達樓頂的太陽能水槽上。

世乾站到了高處,頓覺視野開闊了許多,他伸了伸懶腰,察看了周圍的地形,附近的住宅建得非常緊湊,要是鉚足勁應該能跨越,不過,那些光溜溜的瓦片是個問題……

又來了!銳利的破空聲傳到了世乾的耳邊,他立刻舉起五四式手槍向聲音的方向射擊,迎面撲來的瓦片頓時四分五裂,碎片不依不饒的繼續撲到他面前。世乾的臉被砸得血肉模糊,他狠狠咒罵了一句,連忙低頭躲在水槽後面。這回怎麼是瓦片?難道她手中的鐵片告罄了?

‘必須得拖延時間,不然小命難保。’世乾打定了主意,看了看天空,跳到旁邊的房頂上。離日出還有一個小時,吸血鬼若想回到沒有陽光的地方,恐怕沒那麼多時間了。她必須在短時間內擒住世乾,而此時世乾的體力也在逐漸下降,也迫切想抓住吸血鬼。可對方是變色龍般的偽裝高手,拖得越久,危險係數便增加了一成。

世乾趁對方潛伏,趕快往託卡列夫彈倉裡補齊了子彈,眼睛卻一刻不敢停歇,不停用餘光打量周圍動向。

啪!忽然傳來細微的響動,世乾“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轉身向聲音的方向對準了槍口,卻只看到瓦片上滑落的石子兒,難道是聲東擊西?

世乾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跳到下面,同時向上對準了槍口,朦朧的曼妙曲線暴露了她的行蹤,世乾向那朦朧線條連開數槍。

嘭嘭嘭!

槍聲響起的同時,他向前翻滾緊靠在牆面上,霎那間,一陣破空聲襲來,尖利的指甲掐住了世乾的脖子。

鮮血譁啦啦的冒出來,地面上濺起了血花。危機之間世乾向另一側避開,躲過了扼住脖子的力爪,右肩卻受了重創。麗兇狠的舉起他的手臂,左右伸開,用力扯下了他的右肩,咔嚓!世乾聽到了自己的筋骨生生被拉斷的可怖聲音。

“啊!”世乾的右肩肌肉急劇收縮,手中的槍無力的掉在地上。麗褪去了光學迷彩偽裝,一腳踏在世乾的右肩上用力碾踩。世乾痛得死去活來,若不是服用了‘迷幻月亮’他恐怕當場休克或痛得發狂了。麗血紅的眼睛裡閃現著刻骨的仇恨之火,她撿起世乾血染的手,湊到嘴邊開始吸,鮮紅的血珠從嘴邊滑落,順著她的光滑曲線掉落,當見到身無寸縷的女子身上劃過一道醒目的血痕時,世乾被這匪夷所思的景象驚呆,乃至於忘記了痛楚,呆呆的望著眼前的景象。

“渾身銅臭味的獵人血居然這麼甘甜!”

“哈哈哈哈!你可真會開玩笑,你以為現在是人血品鑑會嗎!”

嘭!世乾的話還沒落地,麗的重拳揮向世乾的臉,世乾沒能擋住突然將至的攻擊,頹然倒在地上吐了口血,麗得意地笑了笑。卻沒想到世乾忽然從地上彈了起來,眼看滿眼噴著綠光的世乾兇狠的盯著自己,大驚失色之下,麗向後踉蹌兩步,世乾趕緊湊上前。

“早上好!吸血鬼。”與此同時,電擊器噴出火花炸裂,麗的身體頓時炸開。

“你太大意了,你以為這點傷能讓我放著現成的藥瓶倒下嗎?”

世乾用力踢開了麗,麗無力的倒在地上,其實剛才託卡列夫射出的大部分子彈的確命中了麗,可她下了必死的決心,誓要為死去的鏡復仇,明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卻依然和世乾纏鬥,終於釀成了悲劇。

世乾用左手舉起手槍瞄準了麗的頭部,此刻,麗就像一個脫去娃衣的芭比娃娃,纖細柔弱的身軀蜷縮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全無鬥志。

“這要是讓史赫知道了,該說我暴殄天物了。”世乾咕噥了一句。不過,他也覺得她這樣死去,算是天大的幸運了。要是落在史赫手裡,那才叫生不如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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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我還是沒能替你報仇。”麗哀傷的閉上眼睛,世乾默默地對準她的頭部給了一槍。麗就像一直斷了線的木偶般頹首癱在地上,再也沒能起來。世乾眼見她再也不醒轉,將採血器插在麗的身上採血,然後往自己身上注射療傷。

“這會兒到了送早報的時間了吧?”世乾一邊注射血液,無力的靠在牆上嘆了口氣,嘴裡冒出的哈氣直衝到天上。

他低頭看了看死去的麗,美麗的胴體彷彿像一座血海中飄搖的小島,飄浮在血水上,橙黃色路燈將屍體照得越發魅惑妖嬈。忽然,世乾用力將頭磕在牆上,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反胃湧上喉嚨口。

“唔!”世乾扶著牆角開始嘔吐,周圍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世乾不停的嘔吐,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另一邊,蒼鉉呆呆的望著手上的傷口漸漸修復,臉色變得異常凝重。這明明被子彈打得稀巴爛的傷口,怎麼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自行修復?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心絞痛如海嘯般襲來,讓他痛不欲生。心跳在不停加速,心跳聲如擂鼓般震耳欲聾。

“啊啊啊啊!”蒼鉉承受不住劇痛倒在了地上,然後又站起來奔跑,向前,向前……心臟彷彿要跳出胸腔,眼前天旋地轉,手中傳來的強烈血腥味在引發飢渴感,他的肉體在渴望飲血?

‘吸血鬼!’忽然間他想起了靜雅說過的話,吸血鬼,飲血謀生的怪物。沒錯!德拉庫拉那樣的吸血鬼,遇到陽光會燒成一堆灰塵,胸口插上十字架會死去,一刻不停的吸人血的……難道這些傳說是真的?自己將要成為這種怪物嗎?

為什麼他要成為這樣的怪物?他雖然不是什麼精英階層,學的專業也是不起眼的體育系,可他從來沒有坑害過誰,為什麼要遭到這樣的命運?

靜雅!靜雅去了哪裡?她有沒有脫離危險?記得當初她寧肯淋著雨也不願到他家避難,在這鋼筋水泥的森林裡,她究竟是為了尋找什麼才過著整日東躲西藏,顛沛流離的生活?以後她能過上好日子嗎?

‘唉!這些與我有何相幹呢?’蒼鉉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離日出還有二十分鍾,靜雅低頭望著昏迷不醒的蒼鉉。這裡是離他家不遠的街心公園,她特意將他放在樹蔭下,可是他的傷勢十分嚴重。他患上了低VT惡性吸血癥,這意味著,日出後他將毫無抵抗的暴露在陽光下活活被燒死,況且他還受了獵人的重創,體內還有阻止VT恢復的銀子彈。

“照這樣下去會死的。”

此刻,靜雅心中天人交戰。難道,真要將他引向狂月世界嗎……

也許,這是她一直企盼的事情。在這鋼筋水泥的都市叢林裡,她背負著赤妖和蒼雲給她帶來的沉重宿命苟活到現在,往後她還要面臨多少次生死搏鬥?她真的需要一個堅實的依靠,能讓她有勇氣繼續活下去。她不像韓世乾,懂得讓自己變得鐵石心腸,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耳邊傳來了蒼鉉的呻吟聲,靜雅呆呆的望著垂死的蒼鉉,以前也有人曾向她獻殷勤,見到貌美的妙齡女子流浪,總會有男人接近的。但是,只有蒼鉉是出於純粹的惻隱之心,向她伸出了援手。

這樣的人是值得信任的吧?其實,這只不過是假借信任,滿足私利罷了。這個人因為她變成了吸血鬼,若不是她受了傷,也許蒼鉉在往後幾年甚至幾十年都能過著普通人的生活。真魔血一旦散發到空氣中,將會提前喚醒吸血癥患者的症狀。

“就算他醒來怨恨我……也是我罪有應得。”靜雅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湊到蒼鉉的嘴邊,她是VT最高的真魔,不怕曝露在陽光底下,可蒼鉉即將在日出同時死去,她決心用自己的鮮血造就另一個真魔。

昏迷中的蒼鉉像是飢渴中的嬰兒吸吮乳汁,貪婪的吸食著她滴下的血。

“歡迎來到,狂月世界……”靜雅依靠在灰色長椅上,望著即將日出的東方,低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