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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第十三夜 異端的甕城 1

“嗬嗬……嗬嗬……嗬嗬……”

江原道元通,一處僻靜的郊外矗立著一棟大理石建造的金碧輝煌的祈禱院。這裡人跡罕至,除了偶爾經過公交和私家車以外,鮮少有人駐足。可這裡恰恰成為了D教會主持的一系列‘奇蹟’的溫床。

“嗬嗬……嗬嗬……嗬嗬……”

此時,一名男子正背對著祈禱院拼命奔跑。在這月黑風高的夜裡,極度恐懼的男子竭盡全力想重新回到人群中,他跑啊,跑……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遠呢?

唰!

忽然,隨著一陣銳利的破空聲,男子身後飛來了類似唱片的黑盤。男子驚恐萬分,立即撲到前面,趴倒在地。

嗡!

那個黑盤呼嘯而過,從男子的頭頂掠過,差一點就擊中了他。

“嗬嗬……呃!”

忽然間濃霧匪夷所思的瀰漫開來。男子大吃一驚,狼狽的起身再次拼命的逃跑。可是詭異的霧氣眨眼間包圍了四周,男子跑的再快也逃不開這大霧擴散的速度。然後……

嗡……嗡!

剛才從男子頭頂上飛過的黑盤忽又折回來,擊中了男子的腰。霎那間,血化四濺,男子的腰頓時斷了一截。咔嚓一聲脊椎斷裂,男子的身體徹底攔腰斷截,上身向後翻了過去。

“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傳開,而濃霧眨眼間吞掉了悲鳴,霧氣變得越來越濃重,直到這裡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在這荒郊野外,男子最後一聲慘叫聲沒能換來救援,無力的淹沒在寂靜的山林裡。

“賊眉鼠眼的傢伙。”

大霧中漸漸顯出一團黑影,黑影緩緩的走向男子的屍體。從男子的腰間翻出了一個小小的記事本,錄音筆和數碼相機等物品。黑影又從記事本裡又找出了身份證,駕駛證和手機,把手機開啟,翻看手機裡的通話記錄。通話記錄上顯示,男子剛剛和某人透過電話。

“唉……”

黑影長嘆一聲,便把男子的屍體抬了起來。然後用屍體猛擊下面的物事,毀壞了這些記錄裝備。

咔嚓!

支離破碎的數碼相機和光學鏡頭跌落在岩石上,映照著已經死去的主人。

清晨,世乾登上三角山的萬景臺,呼吸了清新的空氣,喚醒了混濁的精神。呼吸這般純淨的空氣,感覺心中積壓已久的鬱悶之氣便會得到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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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三角山萬景臺以外,首爾各處的空氣都不怎麼好,每當日出時,整夜累積的濃霧便會折射陽光,形成暗紅色的空中異象。因此,世乾習慣了避開那些地方,常常登上三角山的萬景臺,迎接日出的到來。

“呼啊……”

撥出的哈氣在紅日的照耀下也被浸染成同樣的顏色。看著眼前熟悉的景物,腦海裡不禁浮現起從前和哥哥一起爬山的情形。那一年哥哥剛上大學,他是跟著哥哥的爬山小組一起去的,記得當時,哥哥老大不小了,連個找不到一個女朋友,只好拉他充數的。被哥哥生拉硬扯去的世乾也出了不少洋相。那次名為爬山,實際上是聯誼活動,就連剛上高中已見識不少場面的世乾也沒能招架得住,喝的是爛醉如泥。可見,那次所謂的爬山活動是多麼的瘋狂。

“嘿嘿……嘿嘿嘿……”

世乾凝望著漸漸升起的紅日,笑個不停。血色的太陽……世乾這樣聯想,可見他的內心已病入膏肓。如何才能治癒他心中的病魔呢?假如他能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逃離這狂月世界,還來得及嗎?只可惜他已深陷其中,身不由己。樹欲靜而風不止,光是為了尋找真魔靜夜,跑到韓國的吸血鬼就已不計其數了吧?

“該下山了。”

爬山是一種很健康的嗜好。既可以鍛鍊身體又可以舒緩心情。但是心中依然充滿糾結,依然在掙扎。他清楚自己的靈魂已染上可怕的病魔。每當他獵殺吸血鬼,盡情揮灑著暴力與鮮血時,他便漸漸忘卻了初衷,任由其被原本作為手段的暴力所蠶食。

其實世乾是一個多麼厭惡暴力的人。雖然他不避諱,甚至很著迷於此,但他骨子裡是厭惡暴力的,這才是他的本性。他的追求是成為摩托車賽車手,去參加摩托車越野賽,而不是這些。

不過事與願違,不知不覺間韓世乾的名頭在月夜世界裡漸漸響亮起來。一個眼神冷酷,飽含殺氣和瘋狂,常常在深夜出沒的怪物。如今,無論是吸血鬼獵人還是吸血鬼,都對韓世乾有所耳聞。這都要歸功於,他經常跟隨在真魔獵人西爾維斯特後面。

“去阿朱那看看。”

世乾像是從小在山裡長大的人一樣,竟然一口氣從一個呈六十度的斜坡上下來。他擔心西爾維斯特的近況,還惦念許久不見的宋德淵。

馬克思主義將勞動者和僱傭者的關係解釋為被榨取和榨取的關係。就算撇開這個理論不談,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必然是狗和貓的關係。李真惠真心對阿朱那這份工作滿意。一小時的工資是3800元,上下班又那麼自由,老闆人也不錯,這樣好的兼職是不是那麼好找的。但是最近幾天,由於心情不太好,她居然無端缺勤了。雖然金聖熙向來寬和,但不管怎麼樣,接連好幾天缺勤後,李真惠真不好意思像沒事兒人一樣去上班。

“再說了,臉又是這番模樣。”

整整兩天都以酒度日,要是正常才奇怪了。用這副連化妝都蓋不住的倦容去招呼客人,反而會破壞店面形象吧。

“哎,這都是因為那個臭小子!”

李真惠懊惱的走了進去。幸好,店裡沒有老闆的身影。

“太好啦。”

她麻利的換上服務生的衣服,開始賣力地打掃店內衛生。在老闆來之前把店內打掃乾淨的話,還能有臉見人。雖然依照老闆的脾氣,也不會責怪什麼。如此想來,老闆的脾氣還真是好得過分。是因為店裡生意太好了?或者是因為有能力的男朋友?

“老闆挺厲害的,找的男朋友竟然是一個外國帥哥。”

李真惠想起西爾維斯特的樣子,噗嗤笑出來。雖然老闆和西爾維斯特都極力否認,但他們若不是戀人,還能怎麼兩個人的關係呢?

戀人……

這幾天她就是因為這個問題才買醉的。本來她和劇團的一個師兄在談戀愛,但是兩天前分手了。那個傢伙居然說是因為自己太出色又傲嬌了?

“我靠。真是快要氣死人了。”

一想到這裡李真惠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動靜。記得店外明明掛著Closed的牌子,怎麼會有人開門進來呢?李真惠以為老闆來了,嚇得趕緊回頭,居然是一位頭髮漂染成綠色的青年站在那裡。

“咦?好久不見噢。”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在店裡四處張望。

“西爾維斯特呢?”

“不清楚啊?”

李真惠把拖把放進水桶裡面後搖搖頭。她也剛來,不知道西爾維斯特在不在呢。但是外面停著車,想必西爾維斯特應該在裡面。

“嗯……”

果然,李真惠一抬頭就看到西爾維斯特從樓梯上下來了。西爾維斯特看起來有些倦容,他定定地望著世乾。

“什麼事啊?”

“沒什麼事,您身體怎麼樣了?”

“就像你看到的。”

說完,西爾維斯特用力敲了自己的腿。他的腿明明被幽靈打斷了,用備用的腿接上後,居然安然無恙?世乾忽然明白了為什麼西爾維斯特看上去那麼蒼白了。他身上血液通暢的地方應該不多,大部分是都靠魔法整合出來的假肢,為了控制假肢,他在自己的身體上到處刻滿了魔法陣。世乾曾憑著記憶查過西爾維斯特身上刻著的魔法陣意味著什麼,發現這些魔法陣是一種,比西方的白魔法和黑魔法更加奇特的,是起源於靈數學的幾何魔法陣。

“大清早就來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啊?”

“閒來無事,來看看你唄。”

世乾找了座位,坐了下來。聽到這話,李真惠露出不悅的神色。

“店裡還沒有開門,既然你閒得慌,不如幫幫忙吧。”

“什麼?”

“怎麼了?連這點忙都不行嗎?”

“不是不是,當然可以。”

世乾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開始幫李真惠收拾。好在阿朱那不算大,打掃起來也很簡單。問題是那些秘學商品……

世乾還記得金聖熙為了防賊,竟然採取過放採採蠅的殘酷手段,心有餘悸,實在不想碰她的那些寶貝。(譯註:採採蠅,是一種非洲的吸血昆蟲)

“對了……您知道比爾·莫雷是什麼樣的人嗎?”

世乾向西爾維斯特問道。他常到比爾·莫雷的康復院裡交易,買過不少藥品,販賣過吸血鬼的血液,彼此都有見不得人的地方。但這次他受了比爾·莫雷的委託,要去調查D教會的內幕,並且必要時還要把D教會剷平。反正世乾閒來無事,出去轉轉還是一種不錯的消遣方式呢。可他怕自己被比爾·莫雷利用,招來不必要的危險,於是打算在調查D教會之前,先摸清比爾·莫雷的底。

“比爾·莫雷……是一個吸血鬼中間商。”

“僅僅如此嗎?”

“我可沒閒工夫去一一打聽那些小人物。”

雖然西爾維斯特嘴上這麼說,但如今世乾算是他的得力助手,沒辦法隨便打發他。

“雖然不清楚是什麼事,但是你要記住,一旦被那些中間商纏住,就沒完沒了。比如,‘嗜血狂魔’事件。”

“明白了。”

但世乾已經決定做了。整天無所事事,只知道重複訓練和運動,過得如此單調的生活,也不是長久之計。他可不是極真空手道的創始者,也就是電影《風鬥士》的主人公崔永宜那樣入山修練的武術家。說到底他只是一個獵人,雖然最近騎著YZ-125練習摩托車越野賽,但他既成不了專業選手,也沒辦法參加此類社團舉辦的任何活動,獨自練習沒什麼意思。眾所周知,極限運動可以加快腎上腺素的分泌,但是,世乾從事著比極限運動更能刺激腦下垂體分泌的運動,那就是獵殺吸血。

“試著調查一下?”

“你就為了問這個來這裡的?”

“不是啊,想看看您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

說完,世乾手捋了捋頭髮,然後把手插進了破舊的夾克兜裡。

“那我先告辭了……”

世乾對西爾維斯特和李真惠打完招呼,從阿朱那走出來。最近的天氣變得越來越暖和,除了早晚有些絲絲涼意,白天的氣溫直逼30度。世乾記得小時候在教科書上講過,韓國是一個四季分明的美麗國家,但是如今他覺得,似乎該改一下教科書了。

“先瞭解一下D教會吧。”

世乾自言自語的說著,拿出了比爾·莫雷給的備忘錄。

三年前,大型教會D教會的創始人樸成根牧師把法人資格傳給了自己的兒子,也就是所謂的傳承牧師資格,由此引起了巨大的社會爭議。不僅如此,樸成根牧師的兒子樸真英牧師對原有的教義做出了四種全新的解釋,從此給D教會貼上了異端的標籤。繼韓國基督教總聯盟,韓國長老教總聯盟之後,在社會上引起極大非議的D教會最終決定自行發展,設立了大韓基督教D教會這樣的法人團體,自立門戶。

眼下,D教會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大其影響力,甚至連國外的信徒也紛紛慕名而來。樸真英牧師身為改革派的代表人物,由於他堅決反對方言,按手祈禱,復興會等做法,以及傳承牧師的身份,飽受各方指責。但是樸真英牧師是一位畢業於K神學院,專攻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發行了眾多有分量的專業書籍,並且獲得了神學碩士學位和希伯來語碩士學位的精英人士。譯註:方言,在這裡指信徒傳福音時能託口而出的其他語言,號稱是上帝賦予的能力。

但是如今的D教會正在積極地透過奇蹟和復興來吸引更多的教徒。並且有心人看出,D教會奇蹟的背後,隱藏著吸血鬼的力量。但是由於上次在陽平讓真魔阿格尼掃蕩一番,使得吸血鬼獵人的數量急劇減少,眼下沒有能制止他們的人選。如今連Finder網站的韓文版都關閉了,只剩下英文版還在維持著,這都是拜真魔阿格尼所賜,獵人群體遭受了史無前例的重創。

“先去D教會的所在地看看?”

D教會坐落在仁川中區一個熙來攘往的鬧市。世乾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異端教會能在這樣一個地價高昂的地區立足,只有親自前去一探究竟。

到了附近的加油站,世乾給自己的摩托車加滿汽油,喘了口氣。剛才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般開過來,還真是覺得又累又渴。他走到自動售貨機前,往裡投了幾枚硬幣,順便觀察起周遭的動靜。從前面的十字路口一拐彎,就是那D教會了。

“一共是兩萬七千韓元。”

一個聲音蒼老的女子轉動著紅色的帽子說道。貌似她是這個加油站的兼職。世乾掏出現金遞給她之後,隨口問道。

“那個,您這有沒有過期的廢報紙啊?”

“什麼?”

“就是那種過期的報紙有嗎?”

“啊,那個啊,稍等一下。”

那個女人走進辦公室,拿出來一大捆廢報紙遞給世乾。世乾開始在這堆廢報紙裡翻找廣告傳單,他覺得這些廢報紙裡一定有一些線索的。

“果然如此。”

世乾輕而易舉的就從這些廢報紙裡找出了教會的廣告傳單。上面充斥著‘樸真英牧師聖靈大復興會!’之類的華麗辭藻,似乎這個所謂的聖靈復興擁有著,瞬間可讓人們變得更加幸福的魔力。比如能讓癱子重新站起來走路,讓失明的人復明,諸如此類在人們的常識看來,完全無稽之談的事情。不過,要是有吸血鬼的血,或許能讓失明的人睜眼。摘除眼球之後,如果往眼球裡持續輸入吸血鬼的血,沒準能重新生成眼球,但這也是可能而已,並不能完全治好盲人。

“不過,即使不用吸血鬼的血,也有許多聖靈復興會號稱能讓失明的人們恢復視力呢。”

世乾收起了報紙上的廣告,揣進了上衣裡兜。這時候加油站的女員工不解的看著世乾。

“您要那些教會的廣告幹嘛呀?”

“您說呢?看看能不能傳到網上論壇。”

“哎呦……這麼說話會有人教訓你的。”

“真的嗎?”

世乾聽了這個女人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究竟會是誰來教訓呢。不管怎麼說,這裡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地方,關鍵是怎樣才能進入那個教會內部呢。

“今天不是星期天,教會也不會有禮拜……假如他們果真有見不得人的地方,說不定他們也能察覺到我的目的。”

世乾騎上自己的摩托,自言自語的說道。從初中開始,世乾每天練習三個小時的摩托車賽車訓練,這可是平常的學校體育社團都吃不消的運動量呢。最近他每天早晨都去三角山萬景臺上練習格鬥,還做過殺戮。所以他身上難免會流露出頹廢、危險的氣質。當年世乾第一次見到西爾維斯特時,也曾感受到那種荒廢的感覺。而如今頹廢的氣質也像詛咒一般附到了世乾的身上。教會人士會允許這種人加入嗎?

‘乾脆喬裝打扮一下?’

打定主意後,世乾決定去教會之前,先去周圍的商場採購。幸好周圍有不少新開的服裝店,世乾很快就搞定了喬裝打扮用的衣服。他還特意換了新發型,又戴了一副平光眼鏡,這下總算有了良好市民的模樣。最後,世乾索性在附近的小旅館住了下來,慢慢的開始蒐集關於D教會的情報。

樸真英牧師今年四十歲,是擁有雙碩士學位的典型的知性派牧師。因此,他被輿論定位成異端的代表人物以後,還能夠吸引眾多的信徒。不僅如此,樸牧師本人的私生活非常清廉和節儉,他有一位賢惠的妻子和乖巧的子女,開的車也是僅供代步的平價車型。

但是,D教會本身卻利用雄厚的資金和影響力,收購不少教會周邊的土地蓋了豪華的教會,不斷的擴張其勢力。他的所作所為,正是看透了韓國人只擅長人身攻擊和黑色宣傳。因為,人們通常分不清個人的私生活與組織腐敗之間的區別。

樸真英牧師可謂深諳此道,因此,他成功的利用人們的這種心理,在私生活方面做的非常徹底,毫無破綻。假如他的私生活無可挑剔,即使教會出了什麼問題,也能憑著他個人的良好形象安然度過危機。樸牧師已經習慣了每天扮演著虔誠而有教養的正直形象,背地裡卻享受著不斷擴大的教會勢力所帶來的快感。

但是反對不斷擴大的教會勢力的也是大有人在的,那就是位於教會正對面的眾商家。每逢週日,教會附近便是人山人海,車輛雲集。此舉嚴重影響了附近商家的生意,因此,他們不得不跑到教會提出抗議。此刻正在教會門前集體示威呢。

“那個,這都是上帝對我們的考驗啊。”

樸牧師對慌張得不知所措的執事吩咐道,隨即命令執事把在門口進行示威的商家代表帶進來。樸牧師在教會八層的辦公間裡等候,過一會兒,一位怒氣衝衝的商人走了進來。

“請進,上帝歡迎您的到來。”

“少廢話,我現在沒心情跟你扯上帝。你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非要買下我們商鋪正對面的土地不放呢?快點把那快地賣給我們!”

這位商人代表一見到文質彬彬的樸牧師假惺惺的問候,破口大罵道。D教會買下那塊地做了教會停車場,而這塊地恰恰是商鋪停車場的入口。D教會買下這塊土地,分明是想靠圈地,整個兒吞掉附近的商鋪。

“那不是因為咱們之前在價格上沒有達成一致嘛,我這裡還儲存著當時協商的具體內容呢。”

“誰叫你們提出的價格那麼離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嗎?我們寫了聯名信,你最好快點兒把那塊地賣給我們!”

“D教會是所有信徒共同擁有的教會。就算我是這個教會的主任牧師,但我也沒有隨便處置D教會財產的權利。這件事我得和所有信徒進行討論以後才能……”

“你還真是聽不懂人話啊!你要是一直這麼狡辯下去,我就去告你們!真是無恥到家了。還有啊,你們把教會建得這樣金碧輝煌,到底有何用?在我家附近,一個教會兩層樓夠用了,真不愧是異端教會啊,蓋個樓都這樣囂張!”商人代表威脅道。

可是,在擁有雙碩士學位的樸牧師面前,他只不過是一個低素質的小商小販而已。說實話,他們打官司贏樸牧師的機率幾乎是零。樸牧師這只老狐狸很早就做好了周密的計劃,既不觸犯法律又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商人代表威脅樸牧師說要起訴,無非就是自掘墳墓。

“是嗎?但是,您說的聯名信似乎根本沒有法律效力啊。”

“你說什麼?沒有法律效力?你胡說八道什麼,有沒有法律效力難道你說了算?”

“您覺得呢?”

樸牧師臉上始終掛著謙和的笑容。他已經被牧會驅逐,但在那之前D教會作為一個宗教法人團體,早已合法註冊,樸牧師本人也作為神職人員登記在冊,因此他合法的享有免除所得稅的待遇。事到如今,D教會雖然成了異端教會,又不能依法取締,D教會倒成了徹頭徹尾的惡人谷,這些示威的商人也是倒黴,碰巧遇上了D教會這群惡人。

樸牧師如此胸有成竹是因為,在聯名信上簽名的人當中,有20%已成為D教會的忠實信徒。他可以先跟那20%的人以低價收購店鋪,那麼商家主張的大部分權利自然落到D教會手中。這樣一來,不僅聯名信沒有法律效力,D教會也成了商鋪中的最大股東。把商鋪對面的那塊地作為停車場,就是想以低價收購那剩下的80%的土地,到最後,這些弱勢的商人只能以低價賣給他們後,卷鋪蓋走人。

其實並非只有D教會耍這種手段,這是大多數社會法人團體慣用的投資房地產的手段之一。

“好了好了,您消消氣……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你說什麼!你這個人!”

教會的執事適時地湧上來,拖著商人代表使勁兒往外拉。商人代表見這架勢,乾脆在教會地板上用力吐了一口痰!

“哼!咱們走著瞧!有你們好看的!”

咣噹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使勁兒撞上。剛剛還笑容可掬的樸牧師立刻拉下臉來。

“跟這些沒素質的傢伙傳播上帝的事業,還真是頭疼啊。”

也不知道上帝什麼時候開始做起房地產的,身為異端宗派的樸牧師卻做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