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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第二夜 爆裂少年 3

尚東派是老大鄭尚東在九零年成立的社團,成氣候則是在九二年,到如今已經發展了十多年,江湖上的名頭也是響噹噹的。不過,他們的主要業務是走私及銷贓倒賣。和那些有規模的社團洗白後,做一些合法生意不同,而他們則盡做些非法的勾當,光知道撈錢。因此,道上的朋友恥笑他們是一群不上道的混混。

午夜,位於永登浦區的紅燈區和往常一樣喧囂熱鬧。此時,一家老式夜總會的停車場裡駛入了一輛黑色的現代君爵,未等發動機熄火,坐在前排的人,急忙跳下了車,恭敬地開啟了後排的車門。車身頓時一陣地動山搖,之後從裡面爬出來一個人,此人正是老大鄭尚東的朋友兼心腹,尚東派的二把手千永厚。

由於學生時代玩了幾天摔跤,千永厚的耳朵早已被碾成了畸形,他的身材更是粗壯得活像是披了西裝的大猩猩,那些出來迎接的小弟的身高還不及他的胸口。

這些小弟個個都捂著臉,而且還衣衫不整,怎麼看也不像是招待客人的樣子,看到了千永厚,他們立刻湊上前:“大哥!您來了。”

“現在裡面都亂了套了,還有,那小子總嚷嚷著要見大哥。”

“大哥?”聽到這句話,千永厚立刻拉長了那張驢臉,本來他長得就兇巴巴的,現在更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差點沒讓那些小弟嚇破膽。不過別看他長得很暴力,處世卻非常謹慎,雖有人常在他背後戳脊梁骨罵他是個混混頭,可他和鄭尚東都是頗有生意頭腦的商人。

“瞧瞧你們這副德性,大哥?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操這一口低階的幫派腔?”

“這,大哥,不是這樣的。”

“你們啥時候能改改這二十世紀的叫法?我早就告訴過你們吧?我們很有必要改改措詞,別老是一副混混作派,知不知道?記得以後都叫我前輩,嗯?唉,為了屁大點兒事就叫我出馬,一群沒用的服務生。”

說完他派頭十足地從服務生中間穿過去,等他上去後,這群服務生立刻怨聲載道起來:“我要瘋了,咱都多大歲數了,跟學生似的叫前輩?你看看他死守著這種老式夜總會不撒手。真是的,咱就不能換成俱樂部啊?天天對著一幫老頭兒老太太,我恐怕要老死在這兒了。”

“小點兒聲,別讓他聽見。”

“大哥,哦不……前輩,聽說他還不到四十呢?”這幫服務生嚼舌根時,自稱“前輩”的千永厚已經上了二樓,果不其然,上面的情形可以說是狼藉一片。

好幾個服務生一字排開橫躺在地上,地板上到處都是砸碎的玻璃杯和酒瓶,那些碎玻璃渣散落在四處,在絢爛的照明下顯得格外刺眼。而始作俑者則站在吧檯一側,虎視眈眈的盯著周圍的動靜,此人頭上低低的扣著一頂棒球帽,身材看起來清瘦,但是能把這一群服務生打趴下,估計很有兩下子。

“這傢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千永厚忽然想起了此前他們運營的夜總會被來歷不明的外國佬搗毀的經歷,頓時連連叫苦。雖說尚東派做了許多非法勾當,向來被其它社團鄙視,但還不至於遭到不明攻擊,而眼下突然冒出一個傢伙,上來就在他們的營業點搗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和之前那件事聯絡起來。

“難道,就是那小子?不過,他也不是老外啊?”這個男子把一群服務生關進了吧檯裡,一副要拿人質要挾的架勢。

千永厚對棒球帽男子大聲喝道:“喂!臭小子,你是不是太過分了?真沒見過你這樣的混蛋,你憑什麼毀我們的正經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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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從一個幫派混混口中講出來,多少有些可笑,不過他的話不無根據,像舞廳、迪廳這些場所基本上都是正經買賣,社團頂多是控制這裡的管理權,沒有太多見不得人的勾當。自打開始了掃黑行動,多數社團已經消失或被迫縮小規模,不可能看住這樣的大型夜場,現在讓這小子一通搗亂,可不是覺得冤嗎?

“是嗎?反正我給了訂金,可你們不給貨,叫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再說,這裡雖然是民間營業點,可管理權在你們手中吧?說白了這裡是你們的地盤。”

男子邊說邊坐到吧椅上掏出了手機。

千永厚被這個囂張的傢伙氣得肺都快炸了。“跟你這種混蛋不用廢話!直接叫警察,喂,經理?”千永厚瞪著夜總會經理,經理卻無奈地搖搖頭。“那個啥……他還嚷嚷著要找警察呢。”

“什麼?”

果然,棒球帽男子正拿著手機,一副隨時撥通的架勢,千永厚差點兒沒氣暈過去。“臭小子,你活膩了?”

“我只管要貨,你們最好別把事情鬧大,本來你們尚東派的小混混搞毒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再加上這個事,看那幫條子怎麼收拾你。”

此話一出口,千永厚的黑臉頓時變得跟豬肝似的,連耳根子都通紅通紅的。“狗雜種!你吃了豹子膽了吧!爺讓你嚐嚐生魚片的滋味!”

兩個性情暴躁的手下按耐不住出了手,他們揮舞著切生魚片的刀和鐵棍猛撲過來。說時遲那時快,隨著兩聲高腳杯擊碎的聲音,二人臉上頓時見了血,頹然癱倒在地上。此人居然以媲美職業棒球運動員的敏捷身手隨手擲了兩盞高腳杯,就讓兩個打手頃刻間失去了戰鬥力。

“我明明給了五百萬訂金,我也很冤的,要不,咱們找警察說理去?我可是未成年哦。”

“你說什麼?”這下千永厚徹底傻眼,他在道上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像今天這種事是他入行以來第一次碰到,這要是讓業內知道他讓一個未成年的小屁孩兒給整得沒脾氣,他還要不要混了。

想告他吧,覺得不光是丟面子的問題,正如棒球帽小子所說,最近尚東派讓警察盯得都快喘不過氣來,萬一讓警察介入,這小子頂多是進少年院,可尚東派就慘了,整個社團會頃刻間瓦解,他們算是倒黴到家了。

“真是一群廢物!”千永厚快七竅生煙,卻一點沒轍,眼看硬拼討不著任何便宜,他立刻換了一副尊容,“來來,小兄弟,有關生意的話題,咱們還是屋裡說去,你不能總妨礙我們做生意不是?”

“你當我腦袋被槍打出鳥巢啦?我要不是在這兒硬挺著,早被你們做掉了,看我有那麼傻嗎?就這兒說吧,我哪兒也不去。”

棒球帽少年嬉皮笑臉的揶揄,千永厚這回算是遇上了剋星,打又打不過人家,罵又罵不過人家,血壓都升高了,卻奈何不了這個自稱未成年的傢伙,表面上他強忍著怒氣,擺出一張笑臉,暗地裡他卻恨不得撕碎了眼前這小子。

“那行,好說好說,就在這兒談吧,小朋友,你跟我說說把錢給誰了?”

“豐秀,明明有五百萬現金進了你手下的腰包,你作為負責人卻不知道?果然是一群三流混混。”忽然間,千永厚覺得眼前的傢伙變成了一堆青菜。要不,自己怎麼會恨不得將這小子榨成汁兒喝了呢?

千永厚強忍著熊熊燃燒的怒火,繼續發問:“你是說,那小子一個人獨吞了?”

“我管他呢,反正是你治下不嚴,該你來負責啊。只要把東西給我,我就啥也不說,剩下的是你們內部問題,我管不著。”

“好吧,是什麼東西?”

“德拉貢諾夫狙擊槍和託卡列夫,還有AK47。”

“什麼?”千永厚的豬肝臉瞬間變得慘白,要不是經理機靈,事先把客人和員工送出去,這讓人聽了去,大大不妙。

尚東派搞軍火走私是沒錯,但都是內部持用,決不輕易買給外人。萬一讓人買了去搶銀行,尚東派就等著關門大吉吧。

之前千永厚以為‘貨’無非就是毒品,沒想到是指這些,他真後悔剛才沒矢口否認,說根本不認識豐秀這小子。沒想到這個混球居然把武器賣給了未成年,而且是AK47和德拉貢諾夫這種重火器!

“那……那些東西,你居然才出五百萬?”

“比起原價,你們絕對是賺取暴利啊?傳聞尚東派出售俄羅斯和中國產武器,這事連阿貓阿狗都知道,有什麼可遮遮掩掩的?”

“行,知道了,說地點吧。總不能在這裡交易吧?”

“好吧,在你們地盤我不放心,就在汝矣島吧,明天八點鐘在韓新證券停車場見,我先閃了。”(譯註:汝矣島是位於首爾漢江上的一個小島,它透過漢江大橋連著市區,是韓國國會、企業、電視臺雲集的中央辦公區。)

說完,棒球帽少年飛快地越過吧檯,閃電般從各個障礙物間穿過,門口的服務生本來還想逮住他,可這個少年似乎練過功夫,靈活的閃避了他們的拳頭,轉眼間就出了包圍圈揚長而去。

永登浦的地形就是這樣,一旦出了門就是大馬路,只要跑到鬧市,這幫古惑仔也只能望洋興嘆。

“這個小王八蛋!”這下,千永厚徹底爆發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離去。

世乾騎著他鍾愛的RX-125迅速奔向體育館,夜已深,路邊的各個店鋪開始陸續放下捲簾門準備打烊,可這家位於住宅區附近的小型泰拳館還亮著藍色的熒光燈,世乾到了門口下了摩托車,把頭盔掛到車把上直接上了樓梯。

“你才來啊,世乾?”等候多時的宋德淵已做好熱身,就等著他的到來。

“嗯。”世乾隨口應答,從懷裡掏出了棒球帽放在了衣櫃上,然後開始脫上衣,經過一年的魔鬼訓練,世乾的身體變得比任何專業運動員還要結實。但是,他還是沒能參與實戰,甚至連自己的武器都沒有,這都是因為宋德淵擔心世乾吃虧,遲遲不讓他參與實戰。

“你該不會出去幹一票了吧?”

“啊?不是啊。”熱身中的世乾忽然聽到宋德淵在試探,只好裝糊塗,宋德淵搖搖頭道:“你小子還差遠了,別總胡思亂想,還是好好訓練吧。”

“是。”世乾急忙應答,暗地裡松了一口氣。

“喂,世乾啊。”

“是,館長。”

“你要不要參加新人王大賽啊?奎成他太不經打,上場恐怕困難啊。”

“哎呀,我怎麼行?我這身子骨病怏怏的幹不了那個。” 說完世乾跳上了擂臺,宋德淵早就在擂臺上等他了,別看宋德淵中等身材,年紀又不輕,可他不愧是前特戰士出身,打起拳來簡直像一頭兇猛的野獸。雖然多年來為了和吸血鬼戰鬥,吸入了大量藥物,產生了許多副作用,都快犯良性特發性震顫了,可他的重擊和飛踢依然讓苦練一年的世乾招架不住,僅一下高踢腿就讓世乾無力的倒在了地上,就連擋住飛踢的胳膊都狠狠反彈到身上。

“哎呀呀!”

“小子,別裝了,都練了一年了,還這麼不中用。”

“不是啊,是你的高踢腿太厲害了。”

“被一個將死的老頭兒打得還不了手,你不嫌丟臉啊。” 宋德淵用膝蓋踹了下擂臺角落,繩索頓時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開始劇烈的搖晃,世乾心想:這哪是一個將死的老頭兒發出來的力道。

在一旁指導的館長一邊用雙掌撞擊巨大的沙袋,一邊頗不理解的問道:“你們既不是黑社會,也不是警察,幹嗎整天這麼拼命練啊?連比賽也不上,真是的。”

“那倒也是啊,哈哈。” 宋德淵爽朗地笑著回頭看了一眼世乾,最近世乾是越發的蠢蠢欲動,總提槍械和抓吸血鬼的事。也難怪,這一年來他吃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終於熬過了煉獄般的訓練過程,正憋足了勁要大幹一場。

但是,德淵覺得世乾還處於成長期,而且吸血鬼獵人服用的“迷幻月亮”有著相當大的副作用,他打心裡不希望世乾過早服用這種藥物。

“連我都打不過,哪兒那麼多廢話,你小子別以為最近長了點兒本事心裡就癢癢,不知天高地厚的跟人起衝突,聽明白了沒?”

“放心吧,我不會惹事的。”說完,世乾開始做空擊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