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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34 鄭蒙的執意

“你們有眼睛,看不見嗎?有耳朵,聽不見嗎?也不記得嗎?”————《馬可福音》

鄭蒙拿筷子在盒子上方虛畫了個圓,然後屏息靜神,筷子在盒子上停留了片刻之後,突然便往盒子印有Adidas的標記上猛的一戳。

埃布爾在一邊看著還以為鄭蒙這動作會一下子把那紙盒子戳出一個洞來,但鞋盒子的紙質硬度顯然超出了埃布爾的預計,在被鄭蒙的筷子戳中時,除了發出“咚”的一聲響後,便再無動靜。

他心裡小松一口氣,剛想笑著緩解一下氣氛‘看來這盒子沒什麼異狀嘛’的時候,異狀便隨即發生了。

只見在筷子與盒子接觸的地方,一簇白色的火苗‘騰’的一下燃燒了起來,銀色的Adidas標記融化般扭曲,像一灘熔銀。火苗像細小的銀蛇,在與筷子接觸時發出了‘嗤嗤’的燃燒聲音。銀蛇若有靈性般,沿著那雙紅筷子環繞而上,所接觸的地方盡皆變作焦黃。

鄭蒙額頭沁出了一層細汗,眉毛皺起,顯然是在經受著難忍的痛苦。他咬著牙,仍不放手,像是堅持要用那雙筷子把鞋盒戳出一個洞來不可。

那簇銀白火苗愈燃愈旺,發出的白色亮光照滿了整間屋子。整個鞋盒子也跟著顫抖了起來,像是困在繭裡的飛蛾急不可耐的欲要破體而出。火苗逐漸燃燒到了筷子三分之二的長度,銀色的火蛇偶爾吐出的信子幾乎快要灼到鄭蒙的手,鄭蒙的臉色更難看了,埃布爾在一旁急得叫喊道,“鄭蒙,快停下!”

見鄭蒙沒有回應,埃布爾把心一橫,伸手便按在鄭蒙肩上一推。鄭蒙猝不及防的被埃布爾推倒在地,紅筷子也剛好跌落在盒子上,被那束銀白色火苗整個吞沒。

那兩根紅筷子被燒成焦黑的木炭後,銀白的火苗便不在滋長,彷彿失去了燃料般,它越來越小,最後縮成一團,重新化作了Adidas的英文標記。

鄭蒙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埃布爾,起身坐在床邊的地板上。他盯著盒子上那個Adidas的三角形標誌看了很久,終於還是嘆了口氣,“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如果不是那雙筷子的話,這回被燒成炭的就是我的手了。”

“剛剛這火苗是什麼?太邪門了!”相比於鄭蒙的神色自若,埃布爾則是對剛才發生的事情見怪不怪。他也看了眼盒子上的標記,像是生怕那標記哪一天又會變作銀白的火蛇,把整個屋子都燒成灰燼。

“盒子上面有人佈下了我從沒見過的封印,應該是你們西方獨有的魔法,而且很強。”向來自詡中華傳承天下第一的鄭蒙此時居然也忍不住表示讚歎,“到底是不能小瞧別人傳家的東西啊!”

看到鄭蒙難得一次自拂不如,埃布爾卻沒有一點覺得高興,畢竟這盒子太過古怪。兩個人之中,若是連比較‘專業’的鄭蒙都沒有辦法,那麼誰還能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呢?

“這個盒子上的封印你打不開麼?”埃布爾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總不能就把它當鞋盒子一樣放床底下吧?”

“誰說我打不開?”鄭蒙有些不樂意的揚起了眉毛,“雖然需要花些功夫,但是剛才你也看到了,光是外面的封印就那麼強,這裡面放的東西,說不定比它的封印還要可怕。”

鄭蒙故意湊近埃布爾,半是嚇唬的說道,“難道,你就不怕開啟的是一隻潘多拉的盒子,放出裡面的魔鬼?”

埃布爾想到剛才盒子的動靜有些發憷,“那就這麼放著,不開啟了?”

“對,不開啟了。”鄭蒙暗地裡松了口氣,其實他心裡也對這個盒子沒底,但他為了逞強,卻不想在埃布爾面前表露出來,“再說了為什麼一定要開啟呢,知道這不是個好東西不就完了麼?”

“你說的有道理。”埃布爾被說服了,然後突然下了一個決定,“那這個盒子以後就放在你的房間裡吧!”

鄭蒙頓時一驚,“這是你拿回來的東西,為什麼要放在我房間裡!”

“鄭大師!”埃布爾討好似得用上了敬語,“你看你學貫古今,又會你們國家精深的中華傳承,這盒子有你看管著,我放心!”

“去你的,這破事別賴著我!”鄭蒙不為所動。

埃布爾心說這破事還就真得賴著你不可了,於是拉下臉來和鄭蒙扯皮,直到最後鄭蒙不厭其煩,一口說道,“行了行了,總之這東西不能留在家裡,我待會兒就把他帶到唐人街去,讓文華館的陳二爺看一下。”

“那也行。”埃布爾微微一愣,隨即想到了昨夜那副救了他一命的年畫正是出自於文華館,心下釋然。他想起了文華館裡遇到的神棍老頭,心裡還是放不下要買個長命鎖的念頭,“要不我陪你一塊去吧。”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鄭蒙不假思索的回絕道,他想了想,又說,“你要不下午去醫院一趟?”

“去醫院幹什麼?”

“調查一下啊,你不覺得那個唯一活下來的人很奇怪麼?”鄭蒙突然有些神秘兮兮的,“你想想,那群蝙蝠為什麼在吸乾其他四個人之後偏偏就放過了這個傑克?總不可能是吃不下了吧?”

“沒準兒還真有可能是這樣……”埃布爾腦補了一群肚子因為吸血過多而圓滾滾的蝙蝠,居然有些滑稽。

“得了吧,不管怎樣,這個案子到底還是跟你有關係,難道你就不想一探究竟麼?”

埃布爾心說嘿我還真不想一探究竟,雖說那些人的死與自己有些關係,但又不是自己殺的,關我什麼事?相比之下,去文華館找那個神棍老頭買把長命鎖更關乎自身安危吧?他正想開口拒絕,卻被鄭蒙一句話說動了。

“那個叫傑克的人雖然是倖存者,但他也瘋了不是麼?那麼他是為什麼而瘋的,一定是看到了什麼東西,或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瘋的對不對?”鄭蒙說,“一群蝙蝠吸人血,再怎麼恐怖也不至於讓人發瘋吧?如果我們能知道其中原因,那麼會不會對那群蝙蝠接下來要做什麼,甚至還會對解開你的印記帶來幫助!”

埃布爾越想越覺得鄭蒙說的有道理,於是他心動了,但他又遲疑了,“你這麼說也對,可是我怎麼去啊?我又不知道那個人在哪個醫院,而且我又不認識他,沒個合適的理由啊。”

見埃布爾被勸服不在堅持要陪著去唐人街後,鄭蒙明顯松了一口氣,他收起了眼底輕逝的一抹精光。他大大咧咧的說道,“報紙上肯定有醫院的地址啊,你看這……咦?怎麼沒有?”

“受害者住那家醫院這是個人隱私好不好?再說了,這也沒有報道價值,人家報紙上哪來那麼多空地寫這個?”埃布爾看著鄭蒙在一堆報紙裡四處翻找倖存者所住醫院的名字,突然有些納悶,“喂,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我們先不管這事,下午我還是陪你去唐人街一趟吧。”

“不行!”鄭蒙果斷的一口否決,倒讓埃布爾愣了幾秒。

“那個……我的意思是說……”鄭蒙突然察覺自己剛剛有些不妥當,試圖補救,卻被埃布爾打斷了。

“我說鄭蒙,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跟你一起去唐人街?”埃布爾面上帶著少有的嚴肅,他似乎發現了一件事情,其實這件事情他早就有那麼一絲察覺了。鄭蒙這些天一直可能有事瞞著自己,那天在唐人街牌坊下,自己因為那塊印記烙得胸口發燙以及小腹傳來陣陣噁心的時候,是鄭蒙拍了自己的肩膀,然後才有一股冷流驅走了不適。

他那時把這個誤以為是唐人街牌坊所帶來的效果,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不僅如此,在很多讓埃布爾身處險地的時刻,鄭蒙每一次有意無意的出現,都巧妙的化解了危機。

比如昨天晚上在遇到那群蝙蝠後鄭蒙適時的出現,比如在察覺有人跟蹤後被鄭蒙突然拉著手一路狂奔……這些巧合,難道就僅僅只是巧合麼而已麼?巧合一旦多了,那就是人為。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鄭蒙肯定也是身負異能,按諾爾那男孩的說法,豈不是鄭蒙也不屬於埃布爾的世界?正常人的世界!那晚諾爾在埃布爾面前說的那句話此時又迴響在耳邊,震得他耳膜發脹,“承認現實吧大哥!那女的是實打實的吸血鬼,還有那個男人,都不是你這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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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是地鐵裡的那個,還是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

可既然鄭蒙那麼厲害,以他的德行早就該吹上天了不是麼?為什麼還要保持沉默,甚至還表示自己不會異能魔法之類的東西?埃布爾陷入了苦思,反觀鄭蒙卻在尷尬的撓頭,他左顧右盼著,眼神在房間裡四處飄,像個犯了錯但仍在試圖狡辯的孩子。“我沒說不要你去唐人街,但是我覺得,我們之間分兩頭行動會更好一些……”

鄭蒙說話含含糊糊的,埃布爾疑心更重了,越發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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