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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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燈晃到了我的眼睛，不禁在想，自己實在是不適合在這種大城市裡生活。
喧囂，擁擠，摸不清方向…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卑微的螞蟻，隨時都有可能被踩死，而且就算死後也不會引起誰的注意…唯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這裡的空氣還沒那麼糟糕。
對於最近發生了事情，久而久之，我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新奇，反而只是有一種疲憊的感覺，我想儘快逃出這個圈子，找到一片屬於自己的悠閒天地，隨便那裡都好…家族使我感到壓抑，地震使我感到悲傷，胖子使我感到慚愧…艾連，使我感到恐懼。
那麼，就來說一件別的事情好了，那是我自己和那個少女的第一次，真正的邂逅…
她並不屬於紛爭的世界，但是同樣是一個被腐朽的世間所折磨的可憐之人，就在那天的夜晚，我遇上了她。
在這種所謂燈火闌珊的地方，四處都能聽見慢搖吧、酒吧、卡拉OK的聲音，然而就在這混雜的聲音之中，突然，我卻是聽見了一曲特別的和絃音樂，那是由單獨的一把吉他所彈奏出來的伴奏，音色不是很好，我卻是覺得很卓越…
歌是由一個女聲來獨唱，可以聽出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音量不是很大，但我卻是覺得很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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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源離我並不遠，就在前方的路邊。
走近之後一看，我才回憶起來，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街頭藝人的職業，他們取悅路人並獲得捐贈的錢財。
很多認為街頭藝人的目的是為了謀生，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他們許多都是懷有著各自不同的目的，有著自己的故事，有著自己的夢想，去旅行，即便是為了錢也無可厚非。
我在小的時候，就有著這麼一個夢想，就是環遊世界的旅行。
別人在捂著肚子嘲笑我的時候說，這是需要很多錢的！
於是，一邊旅行，一邊賣藝賺錢的方法，便自然而然的從我腦中產生了。
不過到了後來，我越來越覺得這是一個很辛苦而且不切實際的夢想，這個夢想背在背上就像山嶽一般的沉重，所以也就放棄了。
人們嘲笑我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能夠當著別人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也只有我這個白痴了：
“最好是用走的！嗯！人們應該是把這個稱作：徒步旅行吧。這樣才有腳踏實地的感覺！特別是在神鬼莫測的野外更是如此，親身感受所謂自然的傑作，在無數個地方流下自己的足跡，天為被、地為席。對了，最好能夠一邊聽音樂，一邊走，耳機的聲音不能太大，調到技能聽見旋律又能聽見蟲鳴的那種音量，我覺得挺好的。沙漠和草原、荒野和海洋的顏色不一樣，但如果不是那種一望無際的感覺的話，我會困擾的。還有，人文也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東西，指不定會有多少豔遇，看到多少令人心潮澎湃的悲劇呢，哈哈！”
他們死死的盯著我這個大放厥詞的那個人，臉上不屑，口中說道：“無聊透頂！”
像我這種人，獨自去到野外，絕對活不過三天。
那時，我就像即將蹦出井的青蛙一樣，卻放棄跳躍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在憧憬些什麼？我這種人，居然在談夢想…時間對我來說似乎沒用，但我依然在浪費，頭一回覺得自己是那種恬不知恥的人。
視線再次回到現在，回到路邊那名吉他歌手的身上。
1:59 S
那人我認識，就是之前在酒吧遇到過，那個名喚作小潔的女孩。
明明是繁華的人行道，但是圍在她身邊的觀眾卻不是很多，甚至說是稀少，以至於我在老遠的地方就看見了她扎眼的身影。看到她之後，我有些無所適從了，總覺得心目中街頭藝人的形象崩塌了一樣。但我並沒有沮喪，因為我被吸引過來，而且愣住了，她臉上帶著笑容，似乎很高興，看到這個，我也就沒有絲毫糟糕的感覺了。
艾連道：“這不是那個差點害死我的小姑娘麼？如果不是她在那裡大喊大叫，卡米也不會發現我的。”
一首歌已經結束了，周圍的行人還是會給出他們的掌聲，雖說不是很熱烈。之後，小潔再次將手指放在弦上，準備下一曲的時候，卻是不介意間瞟到了我。我一愣之後，衝他微微一笑，然而她似乎對我不是很感冒，看了我一眼後，似乎沒有繼續演奏下去的意圖了，抱上自己的吉他便走出了人群。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再一次邁開了腳步。
她見到我走在她的身後，噘嘴說道：“不要跟著我！”
我無奈的說：“但是，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走這一條路啊…”
“唔…”她俏生生的瞪了我一會兒，看了一下四周，“隨便你了！”
小潔走到了一條巷道中，巷道位於兩棟樓之間，裡面昏暗寂靜，外面的街道卻是燈紅酒綠。她隨便找了一個臺階坐下，一直抱著拿把吉他，垂著頭，低著眼簾，她似乎是累了，從兜裡拿出一袋麵包，那應該是她的晚餐了。
我正想離開的時候，艾連道：“你往那裡走？”
我說：“當然是回去找胖子了。”
“哎…”艾連嘆了一口氣，“方向反了，你是在夢遊麼？既然要回黑櫻那裡？為什麼會走進這條巷道，剛剛你還是從這裡出來的呢。”
“是…是麼？”
我一拍額頭，尷尬的往回走。
“那個…”就在我準備裝作不認識，從小潔身前走過的時候，她卻是叫住我了，“昨天晚上那個人，是你吧？”
我心中有過一瞬間的雀躍，看來她對之前艾連的事情還是有著好奇心的，既然對方都已經打招呼了，我也不能繼續悶著頭走了，我笑道：“呵呵，是的，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那個…因為發生了一些特殊情況，我曾經對你說過一些不禮貌的話。”
“哦？沒事的！我都沒有放在心上。”她半信半疑的看著我，用麵包的塑料袋鋪在旁邊，拍了拍身邊的石階，“沒什麼事的話，坐下來聊聊吧？”
“好呀，反正我也不是很急。”
我坐到了她的旁邊。
小潔歪著腦袋盯著我，“你好像很不自在？”
“嗯？”
“沙市區這麼大，咱們居然連續遇到兩次，真是巧，你叫什麼名字？”
“霖。”
“哦…”她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我的臉，噗哧笑了起來，“我很好奇，你這樣看起來，傻乎乎的，和昨天不一樣呢！”
“和昨天不一樣？”
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隨即一想，便明白了。之前她見到的人是艾連，而不是我，氣質上有很大的差別。
她說：“嗯，昨天的你感覺讓人很難接近，還是現在比較好。”
我得意笑道：“好吧，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嗯…”她搖了搖頭，笑道：“我才沒有誇你呢，怎麼說呢，感覺你…很普通！”
“到底是那樣啊喂？” 我有些失落，隨即問道：“你在那家店打工麼？”
“嗯…”她露出了回憶的神情，道：“本來我沒有什麼特長，也不沒有什麼正當的工作，但是老闆錄用了我，讓我在酒吧裡打工，我很感激他。”
我又問：“聽老闆說，你一天在打兩份工？”
“嗯，一份是在酒吧，一份是在餐廳。”
“那真是夠嗆的。”我說：“打兩份工，晚上還要出來街演…”
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搖頭道：“不會的，雖然是有些累，但是我一點都不覺得糟，反而覺得很充實，彷彿都要把我填滿了！”
她說：“我要離開這個地方，靠音樂活下去！”
我語塞了，只是這麼看著她的臉，雖然這樣盯著人家看很沒有禮貌，但那時我完全沒有注意這些，那可能是一種共鳴，我不知道，這種心裡的躁動和震顫是代表著什麼。
她似乎是沒有注意到我，而是溫柔的撫摸著那把破舊的吉他，“我和它相識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當時的我，就像是一具行走的屍體，對所有的事物都放棄的希望，臉部的肌肉有些僵硬了，也不知多久沒笑過了…直到我遇到了它…”
我說：“你唱歌很好聽，我相信，你這樣的人，應該會透過自己的努力完成自己的目標的，不，是一定會！”
“嘻嘻，果然感覺和你很投緣呢！我請你吃麵包！”
就這樣，我和她聊了沒多久，便道別了。
我懷著滿腦子複雜的情感回到了草刃家，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下來，那個叫做小潔的少女的身影在我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希望，今後還有機會見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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