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衡和何暖涼這邊欣喜不已,另一邊,皇后卻幾乎是氣壞了。
皇后怎麼也沒能想到,這兩人竟敢如此囂張。不僅僅是敢背對著皇上私會,瞧著那包袱,竟已經到了要私奔的地步;還在被發現之後,堂而皇之地逃走。
思及此處,皇后更是大怒,當即就要令御林軍追上去。
只見皇后轉過身去,對著一眾御林軍吩咐道:“那兩人如此膽大妄為,當真是罪無可恕。還不快些給本宮追上去?”
說完這句話之後,皇后又轉過頭去,目光陰狠的看向了兩人逃走的方向,憤憤說道:“若是讓本宮抓到你們,定當絕不輕饒。”
御林軍瞧著皇后氣成了如此模樣,不敢耽擱,忙匆匆前去向著寧辛夷和林輕遠逃走的方向追去了。
顧之衡見二人中計,倉皇逃走的模樣,不由得心裡暗喜。默默思索道:這兩人當真是容易上鉤。看來,本王的計謀此次一定能成功了。
顧之衡害怕只有皇后一人,威懾力不夠,忙令侍衛去請皇上。只見顧之衡匆匆向著侍衛的方向瞥了一眼,吩咐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楞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找皇上!”
“是,屬下這就去。”看著眼前如此混亂的情景,一眾侍衛早已是慌了手腳,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眼下顧之衡這麼一說,彷彿是給一眾人什麼啟示一般,侍衛們只慌慌張張的應了一聲,旋即就去尋皇上了。
而顧之衡則獨自一人站在原地思索著。他略偏過頭去,看見皇后並沒有露出什麼異樣,只顧著焦急的樣子,心中得意,默默想到想:這下既有人證,又有物證。那林輕遠與寧辛夷,肯定無可辯解。此次,他倆當真是必死無疑了。
思及此處,顧之衡心底也就不再著急,索性同何暖涼一道,氣定神閒的站在原地,等著後續的結果。
顧之衡和何暖涼這邊一片優哉遊哉的情形,另一邊,林輕遠與寧辛夷,卻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難以自拔。
御花園已經被御林軍團團圍定,兵器響動之聲不絕入耳。旌旗蔽日,煙塵沖天,原本繁花似錦,眼下卻兀自生出幾分肅殺之氣來。
而此時的林輕遠和寧辛夷二人,正躲在御花園後院。眼看著御林軍所行成的包圍圈越來越小,已經快沒有了逃脫的可能性,寧辛夷不由得心中焦急。
情急之下,寧辛夷也顧不得什麼女子的矜持和面子了,當即跪倒在林輕遠面前,焦急萬狀的催促到:“莊主,趁著眼下御林軍尚未形成包圍,快些從後牆翻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看著寧辛夷如此焦急的模樣,林輕遠心底不由得生起幾分無可奈何。他搖了搖頭,仰天長嘆一聲,道:“不必了。”
看著寧辛夷疑惑不解的目光,林輕遠略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若是在下貿然逃走,這樣不但於事無補,反倒給了他們私通的口實,再無轉圜餘地……在下死不足惜,卻不能留下反臣逆子的千古罵名啊!”
“再者說了,在下又怎可能拋下寧貴人,獨自一人先行離去呢?”林輕遠又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恐怕今日,在下要同寧貴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了。”
這句話雖帶著幾分玩笑的口吻,可寧辛夷聽了,卻只是淚雨滂沱。
寧辛夷此時心中,可謂是極其後悔的。若是當初沒有輕信了那封信,又怎會造成眼下這般被動局面……?
寧辛夷心中,不由得開始回想起了那日的情景。雖然自從竹賢宮一別之後,寧辛夷就再沒見過林輕遠,可她對於林輕遠的思念之情,卻是如同野草瘋長一樣,壓抑不住。
只是礙於女子的矜持,寧辛夷這才沒有貿然去尋林輕遠,而是在默默等待著。然而等了許久,都沒有收到有關林輕遠的什麼訊息,寧辛夷心中,也不由得就有了幾分著急。
就在寧辛夷心中焦急不已的時候,她收到了來自林輕遠的一封書信。信上那早已鐫刻在心底的瀟灑字跡,幾乎要讓寧辛夷哭出聲來。
頗有些不由自主的,寧辛夷顫抖著手指,展開了那封書信,細細檢視起來。
信上不過寥寥數語,寫道:“辛夷,見信如吾。輾轉世間流離多年,驀然回首,竟發覺一直守護在身邊的,才是摯愛。在下不忍看著辛夷獨自在宮中受苦,不如明日相約於御花園中,一同遠走高飛。”
寧辛夷幾乎是不敢置信的,將這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這才確認這信著實是林輕遠寫給她的。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寧辛夷又情不自禁的淚流滿面。
只是這一次,卻不再是傷心的淚水,反倒是喜極而泣。寧辛夷又仔仔細細的將那信看了幾遍,這才把它妥善收好,當即轉身回房。
回房之後,寧辛夷亦是不加猶豫,只匆匆開始收拾起行裝,面上帶著喜悅的笑意。
一旁的欣兒瞧見寧辛夷如此歡喜的模樣,心中禁不住也起了幾分好奇,笑著問寧辛夷道:“貴人可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怎麼今日如此開心。”
欣兒是寧辛夷的心腹 因此寧辛夷對欣兒也並不加以避諱,只是笑了笑,格外欣喜的說道:“明月莊主約本宮前去御花園中,有些事情。”
剩下的,寧辛夷雖然並沒有明說,可欣兒心裡頭也隱隱的猜出了幾分她的意思。瞧著眼前這般情況,定然是兩人的關係有了幾分進展,這才引來了寧辛夷如此的歡喜。
欣兒心中知道,寧辛夷並不歡喜皇上,一心一意的只有林輕遠一人罷了。眼見著兩人關係有了進展,雖然有悖倫理道德,可欣兒也並不好相勸,只是隱隱有些心疼和哀嘆寧辛夷坎坷的命運。
這一念之差,讓欣兒在之後數次想起來的時候,都不由得後悔不迭。若是她當初再堅持幾分,會不會就沒有寧辛夷日後的結局?
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便心中再如何後悔,這事情也已經成了定局,再難更改。
另一邊。寧辛夷不是一人仔仔細細的將自己的行裝皆收拾好,又特意準備出來方便行動的樸素衣衫。仔細檢查一番,瞧見沒什麼遺漏之後,寧辛夷便安心又滿是期待的等著明天來臨。
然而明日到來,見到林輕遠之後,這才發覺事情同自己所料想的完全不一樣。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寧辛夷回過神來,不由得再一次的淚雨滂沱。
現在想來,那封信上頭,處處都是漏洞。即便信上的字跡模仿的再像林輕遠的,可林輕遠所獨有的性格,卻仍舊是無法改變的東西。
他那麼長情的一個人,即使決定放棄何所依,又怎會輕易的撩撥自己?而自己當時若沒有被狂喜衝昏了頭腦,又怎麼會造成眼前這樣的局面。
思及此處,寧辛夷心間的悔意和痛苦更是絲毫都遮掩不住了。她轉過頭去,看向林輕遠的方向,再次懇勸道:“莊主。御林軍已經包圍了我們,您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本宮不過一介女流之輩,他們不會把本宮怎樣的。”
看著如此焦急的寧辛夷,林輕遠心間劃過一絲暖意,卻還只是衝寧辛夷揮了揮手,道:“在下心意已絕,不必再勸。”
略頓了頓,林輕遠又說道:“只是貴人願意離去的話,倒可以先行離開。在下一人受困死不足惜,卻並不願意連累貴人。何況貴人宮外還有年邁父母等著瞻養。若是貴人願意的話,在下即使是拼盡全力,也要把貴人送出宮去。”
聽到林輕遠這最後幾句話,寧辛夷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猶豫的神色。身處在宮中這許久,寧辛夷早就把自己的一條命置身事外,沒那麼在乎。即使今天她和林輕遠兩人都逃不出去,能夠一同從容赴死,倒也算得上圓滿。
可一想到宮外的父母,寧辛夷心間的酸楚就不可自抑的泛了上來。她心中清楚,父母兩人早年艱辛,沒經歷過幾天好日子。本來想著能有自己為父母瞻養晚年。可現在看來,倒是要百發人送黑髮人了。
父母又怎能經受如此打擊?可當真讓林輕遠將自己送出去,自己苟活著,又怎會活的安心?
前後交加,卻都是死路。寧辛夷心間的迷茫,鋪天蓋地一樣的襲來。她苦笑一聲,頓時就有些沒了主意。
只是轉過頭去看向林輕遠平靜的側顏的時候,寧辛夷忽的就鼓起了幾分勇氣。她默默的在心頭對自己說道:且珍惜眼前人吧。縱使出了宮去,又當真能逃過一劫嗎?且若是任由莊主獨身一人留在宮中,慘遭御林軍圍捕,本宮的餘生又怎會安心。
寧辛夷腦間翻過無數驚濤駭浪,面上卻仍舊強作淡定的樣子,只是看向林輕遠,嘆了一口氣:“莊主有如此從容赴死的決心,本宮雖為一介女流之輩,卻也不願意輸了場面。莊主的好意,本宮心領了,此事不必在多說。”
看著寧辛夷如此堅決的模樣,林輕遠心裡有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滋味,偏偏又勸不了寧辛夷,只能苦笑一聲,垂下頭去,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