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黑衣人稱作“李叔叔”的中年漢子見程鉞神色有異，立刻冷聲問道：“你認出我們的身份了？”
程鉞畢竟是個少年人，養氣功夫還遠不到火候，把情緒都表現在了臉上，被人一眼就看出了心中所想。
不過他倒是不怎麼在乎這一點，當下只是怒聲反問：“我與你們秦人向來沒有過節，你們為何要來伏擊我？”
聽程鉞問起這個，中年人沒好氣的瞪了娘炮黑衣人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似有難言之隱。
“咳咳！”娘炮咳嗽了兩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走到程鉞面前，接過了話頭。
“小子，願意歸順我大秦麼？”
程鉞怎麼都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表達招攬之意，猝不及防之下，登時愣在了原地！
“小祖宗，都鬧到這個地步了，你怎麼還想著招攬他？他剛才可是打算輕薄你的！”程鉞這個當事人還沒說什麼呢，那個中年人就急吼吼的勸阻起來了。
“我……我是男人，他攻擊我的胸口怎麼能算是輕薄我呢？”娘炮卻還是這般辯解。
中年人氣的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娘炮得意的一笑，又轉眼直勾勾的盯著程鉞看：“你到底歸不歸順我大秦嘛？是男人的就給個痛快話！”
程鉞終於回過了神，一臉不解的看著娘炮：“你這人好生奇怪，既然想招攬我，為何一開始又用箭雨我伏擊我？”
“箭雨？”
娘炮聞言竟大笑了起來，走到一旁，從地上撿了支箭，拿到程鉞面前讓他看：“你是說這種東西？”
程鉞仔細看了一下那箭，登時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方才事出突然，他沒來得及細看，此時定睛觀瞧，發現那些所謂箭矢的箭頭都是木製的，而且沒有開鋒……
“這種東西能殺得死你這個厚積境八重的高手嗎？”娘炮笑眯眯的問。
程鉞的嘴角抽了抽，搖了搖頭。
“這不就對了？說，你到底歸順不歸順我大秦？”
程鉞瞅了瞅面前那張漂亮的不像話的臉，又掃視了一眼中年男人與十幾個同樣穿著黑衣的秦人武士，試探著問道：“歸順如何？不歸順又如何？”
“歸順了以後就給我做親兵，日後前途大大的有！”娘炮語氣誇張，眉飛色舞的道，那架勢像極了某類神劇裡的太君。
只是旋即話鋒一轉，他又沉下臉來，語氣森寒的道：“若是不歸順嘛，就憑你剛才對我做的那些事，就算之前咱們沒仇沒怨，我也要一刀砍了你！”
程鉞縮了縮脖子，知道對方並不是在嚇唬他。
只是，若是選擇歸順，給這個娘炮做親兵，這到底是歸順秦國呢？還是歸順這個娘炮個人啊？若是一輩子都要鞍前馬後的伺候一個陰陽人，那他覺得還是趁早掛掉比較好……
“我能問問理由麼？你在秦國應該是有點身份的人物吧？為何非得要我這個外國人做親兵？”程鉞沒敢貿然給出答覆，而是想多套點對方的底細出來。
“那還用問？我家將軍聽說了你的過往，十分欣賞你這樣的熱血男兒，所以才會想將你招入麾下，日夜相伴，休慼與共的！”娘炮還沒來得及回答，後面一個長相粗豪的秦人武士就壞笑著高聲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秦人武士在說到“熱血男兒”、“日夜相伴”、“休慼與共”這三個詞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
其他秦人武士聽到這番話，登時都粗野的大笑了起來。
程鉞全身上下打了個激靈，菊花有點發緊，而那娘炮更是羞紅了臉，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王老三，你給本將軍閉嘴！”娘炮厲聲呵斥。
方才那個開口的秦人武士曖昧一笑，閉上嘴不說話了。
“你是個將軍？”目前的氣氛太尷尬了，程鉞迫不及待的轉移話題。
娘炮的臉色好看了一點，點了點頭，趾高氣揚的看著程鉞：“本將軍乃是大秦和遠鎮節度使兼蔚水河防都督王貞是也！”
娘炮不報名還好，報了名程鉞的臉立刻寒了下來：“前陣子夜渡蔚水，燒了尨陽城外糧田，並屠了不少村寨的就是你？！”
娘炮知道程鉞在想什麼，他輕描淡寫的一笑，解釋道：“也許在你眼裡我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但我卻要為自己辯解一二，我當時本不想造下如此大的殺孽，原只是打算將蔚水北岸的人口遷到我秦國去而已，只是爾等雪國人皆視我秦人為妖魔鬼怪，抵死反抗，士卒們殺紅了眼，才導致了慘劇的發生。”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現在自然可以顛倒黑白為自己洗清！”程鉞怒聲道。
王貞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只是訴說事實而已，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程鉞斷然搖頭：“不用廢話了，我不會投靠你的！”
王貞有些不死心的道：“小子，你要想清楚了，人只有一條命。”
程鉞乾脆閉上了雙眼。
王貞有些不捨的對中年人道：“李叔叔，能不能……”
“既然不肯投靠你，那殺了就是，一介敵國庶民而已，值的什麼？”中年人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的道。
王貞咬了咬嘴唇，緩緩從鞘中拔出了寶劍，架在了程鉞脖子上。
感受著金屬劍體的寒意，程鉞眼眶發紅，滿腹不甘的低吼道：“許叔、劉哥，不能救你們性命，程鉞對不起你們了！小染姐，不能見你最後一面，程鉞也對不起你！”
王貞本都打算動手了，聽到這番話，美目一亮，又將劍放下了。
“小子，你還有不少心願未了吧？”
程鉞猛然睜開眼看著他。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咱們做個交易，我幫你救你想救的人，而你則幫我毀掉尨陽城！”
“小祖宗，我大秦可還沒打算跟雪國徹底撕破臉呢，現在奪取尨陽，怕是會惹出大禍端來的！”中年男人被王貞的打算嚇了一跳，連忙勸阻。
王貞佯裝驚訝的看著中年男人：“李叔，我只說毀了尨陽，幾時說過要奪取尨陽了？”
“這有什麼不同嗎？”中年男人對王貞喜歡強詞奪理的個性很瞭解，當下急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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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同了，而且有很大的不同！”王貞陰險的笑了起來，“奪取尨陽，必然要在城中駐軍，做實際佔領，這個確實不行，咱們沒有擅啟國戰的資格啊！但是毀掉尨陽卻不同，這尨陽城既可以是雪國叛逆毀的，也有可能是某個修為強大的通緝犯毀的，只要我軍不留下把柄於人，毀掉尨陽後便退回蔚水南岸，雪國朝廷又能如何？只靠推測，沒有真憑實據就與我大秦開戰嗎？”
“這……”
聽了王貞這番話，中年男人眼中精光爆閃，不禁大為心動！
尨陽堅城，屹立於蔚水之北，即可有效阻擋秦軍北上，又可屯駐大軍，時刻威脅秦國的邊境安全，對秦國來說可謂是眼中釘，肉中刺一般的存在，若是能一舉將之端掉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只是憑這小子能行嗎？”中年男人有些懷疑的看著程鉞。
王貞看著程鉞清秀中透著堅毅的小臉，笑眯眯的說道：“我相信他能做到。”
程鉞注視著王貞的眼睛，一言不發。
王貞並不躲閃他的目光，反倒將臉貼到了程鉞面前：“小兄弟，這個交易你總該答應了吧？”
兩人距離太近了，幾乎到了呼吸相聞的地步，程鉞畢竟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年人，臉登時紅到了脖子根，猛地扭過了頭。
“嘻嘻。”王貞得意的輕笑了起來。
王貞的氣息很好聞，用“吐氣如蘭”四字來形容都不為過，有一種令人迷醉的清甜味道，讓還是個“雛兒”的程鉞方寸大亂，頗有些神不守舍。
“怎麼樣，到底答不答應？”
“答應，答應！你離我遠點！”程鉞像是求饒似的叫嚷。
“這就好。”王貞又在程鉞耳邊吹了一口香氣，這才離開了他。
程鉞長長籲出了一口氣，方才與王貞的近距離接觸竟讓他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可惜是個娘炮，不然做我女朋友倒是蠻合適。”
王貞此時已經拉著中年人走遠，兩人似是在計議著什麼，看著對方高挑修長的背影，程鉞不自禁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