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刑臺倒塌,那些呆在處刑臺上的人自然摔了個七葷八素,這些人裡既有許肇、劉恪這樣的犯人,也有趙玄瀛這樣的衙門官吏。
“不想死的,都給老子滾!”
程鉞衝著那些正在掙扎著起身的官吏大吼,他現在沒有時間處理這幫贓官汙吏,必須儘快帶著許、劉兩人離開此地,不然這兵荒馬亂的,要是有個誤會閃失什麼的,那就欲哭無淚了。
至於周懷斌那廝,剛才他那一腳是用了全力的,幾有近萬斤的力道,被結結實實的踢上,就算周懷斌境界比他程某人高,也要吃不了兜著走!程鉞對此人已經不怎麼擔心了,就算對方不死,此時最多也就剩下一口氣了。
周懷斌和數千甲士都敗在了程鉞手裡,官吏和劊子手們早就嚇破了膽,哪敢跟這個兇徒對著幹?聞言都忙不迭的從廢墟裡站起,二話不說,轉身便逃。
幾個有良心的官吏不忍趙玄瀛死在程鉞手裡,七手八腳抬起老家夥就跑,也不知道這幫人是不是還想負隅頑抗,竟然奔著院牆高大的鎮守使衙門去了。
“尨陽失陷,本官無顏去見王上啊!你們別管本官,本官要跟那狂徒拼個魚死網破!”趙玄瀛一邊被抬著跑,一邊還在哭叫掙扎著,不過沒有人理會他就是了。
趙玄瀛一行人離去,程鉞連看都不屑去看,一群敗犬而已,翻不起什麼浪花的,此刻的他正疾步朝著許、劉二人走去,臉上滿是激動的表情。
只差一步之遙,他此行便大功告成了!
“小程!”
許肇和劉恪望著程鉞的身影,語調都有些哽咽了,這兩人是鐵打的漢子,往常是寧願流血也不願流下一滴淚水的,但此刻都被程鉞捨命來救的義舉感動的一塌糊塗,若非倆人都沒有個女兒什麼的,不然說不得此刻就得許給程鉞,哪怕是做妾都認了!
“許叔、劉哥!”
程鉞笑容滿面的呼喚,此刻,他距離兩人只剩下了七八步的距離。
然而,就在雙方即將會和之時,驚變陡生!
“轟”的一聲,處刑臺的廢墟炸裂而開,煙塵瀰漫中,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浮現而出,手中長劍對准許肇和劉恪,就是一擊揮落!
“譁!”
這一劍如驚濤駭浪般迅疾而磅礴,盪出了數丈長的浩大劍芒!
程鉞的雙眼陡然瞪大,他怎麼都沒想到周懷斌的命竟然這麼硬,遭受了那樣的重擊還能揮出威力如此強大的劍芒,此時想用武技去抵擋已經來不及了!
“老許,快走!”
在這生死一線之際,劉恪竟傾盡全身力道撞在了許肇身上,將他撞的飛了出去!
“劉兄弟!”
許肇大叫,目光中皆是震撼與感動,劉恪竟然捨命救了他!
劉恪的身影毫無懸念的被劍芒吞噬了,劍芒碧藍的色調中,一朵鮮紅的血花閃耀地綻放……繼而凋零。
“哈哈哈哈哈!程賊,想從我周懷斌手裡救人,做夢去吧!”周懷斌狀若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塌了一半的悽慘面龐上滿是神經質的快意與得意!
下一刻,程鉞的雙眼變得血紅,他不敢去看廢墟中的劉恪殘骸,而是將視線緩緩的轉移到了周懷斌身上。
周懷斌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大笑,被此刻的程鉞盯上,讓他有一種被史前兇獸盯上了的心悸之感!
“狗東西,還我劉哥命來!”
程鉞爆發了,他嘶吼一聲,沒有使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就朝周懷斌衝了過去!
程鉞之前的那一腳力道極重,周懷斌挨了之後傷上加傷,已經奄奄一息,此時只是強撐著而已,面對如瘋虎一般衝來的程鉞,根本就沒能做出任何有意義的抵抗,被程鉞一拳轟在了面門上,整個人打橫飛了出去!
“啊!”
血水飄灑中,周懷斌大聲慘叫,然而程鉞的攻勢卻不僅如此,他瘋狂刺激著自己的潛能,竟將腳步速度提到了一個令人膛目結舌的境地,追上了橫飛的周懷斌,伸出一手,撈住了周懷斌的右腳脖子,接著將之沒命地朝地上砸去!
嘭!嘭!嘭!
短時間內連續而快速的與地面親密接觸,本就渾身是血,傷痕累累的周懷斌很快就不成人形了!
周懷斌此時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了,只能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程鉞。
“看你老母!”
程鉞注意到了周懷斌的眼神,心中邪火翻湧,怒恨交加,一把將對方拋飛到了半空中,而後雙拳勢大力沉的揮出,各自命中了周懷斌的一隻眼睛!
“噗嗤!”
像是雞蛋一般,周懷斌的兩個眼球被打得爆碎!
“程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周懷斌攤倒在地,雙目鮮血長流,嘶聲詛咒!
程鉞冷酷一笑:“就算做了鬼,也輪不到你來找我復仇,你害死過無數人,不知道有多少冤魂要找你復仇呢!”
周懷斌知道程鉞所說不假,極度絕望之下,瘋狂的叫囂:“程賊,我爹會給我報仇的!絕對會的!他一定會殺死你這個賤民,把你挫骨揚灰!”
“哼,嚎夠了就下地獄跟你兄長相會去吧!”
程鉞再不跟他浪費時間,猛地抬起右腿,蓄足力道,就朝周懷斌的腦袋劈落!
只聽“咔嚓”地一聲,周懷斌的腦殼被這記勢大力沉的劈掛腿劈得粉碎,連遺言都未及說出,便了結了自己罪惡的一生。
殺死了周懷斌,為劉恪報了仇,程鉞卻呆立在了原地。
此時此刻,他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不論他如何折磨周懷斌,不論他把周懷斌殺多少次,劉恪,他的劉哥都無法再復生了,光是想到這一點,他就痛苦的恨不得打死自己!
“都怪我!我若是一開始先去廢墟裡將周懷斌那狗東西摁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程鉞仰頭向天,兩行悔恨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就在這時,程鉞身後傳來了一個冰冷的女聲:
“沒錯,確實怪你!”
聞言,程鉞猛地轉過了身,這個聲音很熟悉,他曾很多次在劉恪家裡聽到過。
說話的人是劉恪的妻子白氏。
這是一個長相極美的婦人,有著妖異的琥珀色瞳孔與銀色的長髮,往常因為相貌迥異於世人,因而很少出門,程鉞也只是去劉恪家做客時見過她。
“嫂子,我……”見到白氏,程鉞愧疚的無以復加,不知說什麼是好。
白氏沒有理他,只是失魂落魄般的從他身邊走過,來到劉恪的遺骸旁邊跪下,將之抱起,默默的垂淚。
她沒有現身相助,一來是因為劉恪正經告誡過她,不到萬不得以,絕不可以暴露身份。二來是因為程鉞的出色表現讓她沒有出手的必要,卻沒想到,因為程鉞的一個疏忽,劉恪最終還是慘遭周懷斌的毒手,這讓她痛不欲生,悔恨不已,連理智都快要喪失了……
“弟妹,這事我也有責任,劉兄弟是為了救我而死的。”許肇身上的繩索還沒解開,無法抱拳行禮,乾脆撲通一聲向著白氏跪下了。
白氏沒有看許肇,只是冷冷的道:“是的,你也有責任!”
程鉞有些奇怪的看著白氏,不知為何,此刻他的直覺在不斷的報警,似乎有極大的危險即將發生一般!
程鉞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的,因為他的直覺是在無數次生死關頭磨礪出來的,精準的可怕!
而且,不知為何,他覺得此時的白氏身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機在釋放,只是一時卻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心情凝重之下,程鉞沒敢再將時間浪費在傷感上,快步走到許肇身邊,替他解開綁繩,扶著他遠離了白氏。
“小程,你這是做什麼?”許肇不明所以的看著程鉞,此刻程鉞目光銳利,全身緊繃,明顯是在戒備著什麼!
程鉞搖了搖頭,並沒有將自己的直覺告訴許肇。
“殺!前面就是尨陽鎮守衙門,奪了那裡此戰便大功告成了!”
“本將再次重申,不得濫殺無辜,哪怕是衙門裡的官吏家眷也是一般!違令者,斬!”
“諾!!!”
此時,秦人口音的喊殺聲已經很近了,間或還能聽到一個中性的聲音在大聲發號施令。
“王貞?!”
程鉞向南門方向望了一眼,發現那裡煙塵滾滾,顯然正有不少鐵騎在快速接近中!
“弟妹,秦軍快到了,你就算再傷心,也請暫且忍耐一下,與我等同進退,不然兵荒馬亂的,你要是出了事,我姓許的將來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還有面目去見劉兄弟?”許肇有些急切的勸說白氏,此時他也覺得白氏有些不對勁了,但秦軍迫近,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
“將來?”
只是令人震駭的是,白氏聽到這番話,竟然笑了,她有些機械的轉過頭來盯著許肇與程鉞,目光中滿是不加掩飾的厭惡與憎恨!
“不要等將來了,現在就去九泉之下陪我夫君吧!你們,加上這整座尨陽的人類!”言罷,白氏的身形便起了變化,從一個婀娜多姿的美貌婦人,陡然暴漲扭曲,變成了一頭大象大小的銀毛巨貓!
“妖怪!”
許肇駭的大叫,嘴巴都合不上了。
程鉞卻像是若有所悟般的雙眼一亮,他現在總算想起來了,他曾在獒尨惡犬身上感受到過類似的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