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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4

不提京中諸人對賈瑚遠赴劍南道是何等心思,賈瑚一行沿運河南下直奔揚州與巡鹽御史林海密談三日後便取道西行,足足走了四月有餘才瞧見了同知府所在黎州城的青石城牆。

之後交接公務,拜謁上峰,交遊同僚,收服下屬,種種不一而足,直耗費了賈瑚兩年光陰,才能在送往京城的密折中添一句諸事妥當。

至此,賈瑚一直懸著的心才落了一半回來。心中一鬆,不免就更為思念京中的妻兒並胞弟賈璉。

他走時弟妹柳氏尚未生產,還是在蘇州城時得著訊息,說是得了個漂亮的姐兒,老爺賜名賈薇。此後賈茂、賈桂、賈薇抓周他皆不得見,只能從家書中窺見一二。無論妻子周婕也罷,弟弟賈璉也罷,信中都只說一切順遂平安,又拿些稚子趣事哄他開懷,旁的一概不提。

可賈瑚兩世為人,焉能不知此刻他們留在京中有多為難?上皇處處轄制聖人,後宅裡老太太並二房自以為得著機會彈壓大房,尋著點由頭就要發難。

輕嘆一聲,賈瑚隨手將那張泥金帖子丟到一邊,開啟了書桌一角專門存家書的匣子。

兩年來陸陸續續收到的家書已經積攢了厚厚一沓,近來甚至還有些留郎描紅的大字,歪歪扭扭全無風骨。

手指摩挲著自己盼了兩輩子的長子留下的第一張墨寶,賈瑚緊蹙的眉間微微舒展,隨即揚聲問道:“洗筆還沒到?上月傳回訊息,不是說離黎州城已經不足五百裡了?”

終於揪住了幾個一直暗中與自己作對的原七皇子一系官員的錯處,徹底絕了隱患之後,賈瑚便派捧紙押送了一車土儀進京,說是孝敬老太太並老爺太太,實際上是賈瑚心中掛念周婕賈璉等人,一定要讓人回去看看才放心。

捧紙走時,賈瑚就叫他留在京中不必回來,另換了洗筆回來。一則是捧紙在外頭歷練了兩年,比原先在京時強了百倍,正好留下幫襯賈璉,再則捧紙也到了年紀,很該指一房好媳婦生兒育女。

原本賈瑚想叫侍墨也一起回去,趕緊解決了終身大事,但一向賈瑚說東絕不向西的侍墨這一回悶頭跪在地上就是不肯,捧紙也在旁邊扯著嗓子嚎,說是不能把大爺一個人留在這偏遠之地云云,新買的小廝不敢多嘴,只跟著侍墨捧紙跪著。

賈瑚一人給了一腳,卻也知道他們這是忠心為主,只得依他們去了,黑著臉過了幾個月,等一接到洗筆已經出京的信後就再也撐不住那副黑麵包公的模樣,時常詢問一二。

聽著大爺問話,侍墨上前一步正要做答,就聽著書房外頭一陣大呼小叫,猜著必是洗筆到了城外,心頭一喜,再抬頭時,就只能見著一襲天青色的衣袖在門外一閃而過,急忙拿出竹傘追了出去。

等賈瑚一行再次回到書房時,已是兩個時辰之後,卻是洗筆等人一路承蒙新任劍南將軍麾下親衛照料,賈瑚親往致謝之故。

至於新任劍南將軍緣何會與洗筆一行順路順到黎州城,賈瑚與劍南將軍袁崇道自然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處置過公務,自然便要說家事。

仔仔細細看過了周婕與賈璉的信,又一目十行的掃過老爺賈赦列出的土儀單子,賈瑚便屏退了其他小廝,單留了侍墨與洗筆兩個。

“上上下下都好的緊的話就罷了,我這兒都裝不下了了。我只問你,我離家這兩年,可有不長眼的為難你們大奶奶並哥兒姐兒?二爺那裡出門可曾吃過誰的虧不曾?”

屈指敲了敲桌面,賈瑚先賞了兩個小廝的座兒,才挑眉問道。

洗筆一噎,一肚子的喜慶話兒就那麼咽了下去。他並侍墨捧紙執硯都是才留頭就被選上來伺候大爺賈瑚的,賈瑚既然已經問出口,他再扯些沒用的就是討打了。

仔細琢磨了半晌,洗筆哧溜一聲又滑到地上趴好,才垂頭答話:“奴才不敢欺瞞大爺,二爺在外頭還好,京中大人們都曉得二爺打理的幾處產業是聖人當王爺的時候置辦的,並不敢明著為難,只是大奶奶日子不甚爽快。家裡總有些風言風語,說大爺到黎州城來是遭了厭棄了,後宅裡常有些磕絆……”

繞著圈兒說了一會兒,洗筆覷著賈瑚似是有些不耐,便說了件周婕與賈璉都沒吐口的事兒:“二太太初時還收斂些,結果年初元大姑娘被派到聖人身邊,得了恩寵,二太太便覺得有了指望,時常拿話擠兌大奶奶,老太太也覺得元大姑娘要熬出來了,總是偏袒。還想著要大奶奶的私房給大姑娘,忒的沒臉,還好大奶奶英明。”

說起這事兒,洗筆便很是不忿,只是他雖然從小跟著賈瑚並不懼怕老太太並二太太,礙於天家威嚴卻不敢編派些有的沒的,這會子說起來很是委屈。

賈瑚一怔。

他倒是沒想到水清會收用元春。不過想來也是,既是深受上皇寵愛的甄太妃所賜,水清總不好將人拒之門外,何況水清至今膝下也只有陳皇後所出的大皇子並去歲新添的二皇子,可謂膝下空虛,他走之前,上皇就已經透出要水清填充後宮的意思了。

微微一笑,賈瑚倒不怪周婕和賈璉不在家書中告知此事。想來他們是明白的,元春有服侍過太妃的體面,說出去也是國公孫女,在聖人身邊呆了一年連個名分都沒掙上,哪裡來的前途?

王氏愚鈍也就罷了,怎地老太太也來趟這趟混水?

恐怕是覺得他這個大房的長孫既不孝順又沒了前程,想讓元春在宮裡出頭,以後襄助寶玉吧。

“那你們就任二太太成日家閒的骨頭都散了?”佯裝發怒,賈瑚把茶盅重重一撂。

侍墨和洗筆驚得一抖,不約而同瞄向賈瑚的臉色,看出他並未真的動怒才悄悄舒了口氣。

洗筆一口氣剛剛喘勻,便忙不迭嬉皮笑臉的表起了功:“回大爺的話,奴才們幸不辱命。這會子二太太且沒空找奶奶的不痛快,奴才走的時候,寶二爺還躺在床上動不得呢。”

洗筆當即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明明白白,聽得賈瑚不禁睜大了眼。

原來,東府裡的珍大爺自打那年在天香樓上摔了,這兩三年過得很是不順,總是將將能起身就又害了旁的病症,一直出不得屋門,而小蓉大奶奶秦氏之前仗著年輕不知保養,虧了身子,也是湯藥不離口,弄得東府總有些陰雲密布。

誰知小蓉大奶奶竟有了身孕,有驚無險的躺在榻上保了七個月的胎,一舉得男生了個哥兒,喜得珍大奶奶什麼似的。恰巧這位哥兒滿月那日東府梅園的花兒也開了大半,珍大奶奶便邀了幾家親友過府吃酒。

珍大爺有傷,官客們自然有小蓉大爺招呼,小蓉大奶奶身子骨柔弱,雖說出了月子也沒出來見客,只有珍大奶奶滿面春風的跟道賀的太太奶奶們說話,又另在梅園裡設了席位,由琳大姑娘陪著姑娘們玩耍。

寶二爺一向是緊跟在姑娘們身後的,這一日自然也到了,玩了不多會兒就道了乏,偏又不愛東府備下的屋子,最後竟歇在了小蓉大奶奶病前起居的院子裡。

這倒也罷了,宴不過半日,他又揮揮袖子帶著片刻不離身的大丫頭襲人回了榮國府自己的屋子裡。

寶二爺身邊的大丫頭媚人一聽著不對,就遞了話兒出來,洗筆他們早就買通了二老爺身邊的人,瞅著時機已到,便把賈政引到了賈寶玉房裡。

那真真是一場捉奸在床的好戲,氣得二老爺賈政險些一頭栽過去,襲人連第二天都沒等到,就被盛怒的二太太提著腳賣了,寶二爺也自然逃不過一場好打,幾個月動不得。

偏偏寶二爺身嬌肉貴,被他老子一頓捶走了魂兒,連著好些日子渾渾噩噩,嚇得二太太沒日沒夜不錯眼的看著,哪裡還顧得上別人?

寶玉跟襲人的那點子事兒賈瑚上輩子就知道,他所驚訝的,乃是秦氏竟當真給賈蓉生了個兒子。

——當初賈瑚猜出秦氏身份有疑,也曾試探著問過水清的意思,見天家確實有心放秦氏一條生路,讓她平安終老,才收起了那些心思。

不過他一直覺得秦氏活不了多久,畢竟上輩子她就是這幾年去的,沒想到竟生了個兒子。這孩子必定是賈蓉的,否則依王熙鳳的性子,這孩子根本落不了地。

賈瑚心裡納罕,面上卻不動聲色:“我只問你,可留了什麼痕跡?別給你們奶奶惹一身腥。”

洗筆急忙喊冤:“奴才們辦事,大爺還不放心?襲人出了這樣的醜事,老太太、二太太都發了狠,忙著整治寶二爺的奴才,也敲打過二老爺的人,可誰都說二老爺是自己臨時起意,半點兒都沒問出來。媚人已經叫她老子娘領回家去了,奴才的弟弟早就蒙大爺的恩典放了身契,這會子媚人家只當有個南邊來的生意人要取媚人呢。”

賈瑚也知道自己身邊的四個小廝一個比一個精明,當即笑著解了個荷包給他,又問起賈茁的學業,琢磨著若是長子的課業並不像周婕賈璉誇得那般好,回去就賞他一頓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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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自家小爺,洗筆張嘴就想誇,還是侍墨瞧出賈瑚的心思暗暗扯他一把才止住了,好懸沒咬著舌頭,吭哧半晌才儘量說得平直一些。

“哥兒自從拜在柳先生名下,便愈發好學了,幾位舅老爺也常誇的。奴才不懂那些,只說一樣,林大爺可是進宮做了伴讀的,回府就愛領著哥兒讀書,那房裡的蘭哥兒隔三差五也來,卻不如咱們哥兒跟林大爺親厚。”

林家大爺長生去歲被一道旨意宣進宮,得上皇賜名a,又做了大皇子伴讀,在下人們眼中那真是千好萬好,自家哥兒能同林大爺在一處,顯見日後也有大出息。

林a做了皇子伴讀一事賈瑚是知道的,也就不再多說,揮手讓洗筆下去休息,好解了這一路奔波的疲乏。

只是今夜同知府註定不能安眠。

子時剛過,劍南將軍的親兵就叩響了同知府大門,賈瑚匆忙起身一看,細密的雨幕中西南方天際那一抹胭脂紅色刺眼的妖異。

慶隆三年元月二十八,南越土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