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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對不起

是啊,沐婷婷說得沒錯,高一的韓鋒是如此的孤單……

從小在專業足校長大的他,正常的人生軌跡應該是進入職業梯隊,如果天賦異稟,發展迅速,也許在進入職業梯隊的時候,就應該入選了同年齡段的國少隊,國青隊,然後之後又會有兩種選擇,一是進入國內的職業俱樂部,一是成為海外的留洋派,總之,最終的軌跡便是成為職業球員。

為此,他幾乎過上了圈養的生活,天天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足球的訓練,文化課少得可憐……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的人生軌跡出現了一絲插曲,而這個插曲最終導致他的人生軌跡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他來到了正常學生學習的高中,為了未來的高考而努力……

而原本鋪設好的這條人生軌道就在他最關鍵的青春期被徹底磨滅。

換來的是全然不適應的高中生活,學習,然後還有同學!

成績不好的他,長期被足校圈養的他,必須要在這個時候重新適應新的環境,新的朋友,而這偏偏又是他人生之中最低落的時候!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如此……

甚至在高一結束,除了羅胖子和唯一幾位男同學之外,這個傢伙居然連班上大部分人的名字都記不住!

這何嘗不是一種孤單!

有句話,解鈴還需系鈴人!

當初韓鋒因為足球而失去了一切,如今又因為足球而獲得了另外的一切,兩相交融在一起,讓他特別懂得珍惜現在,懂得珍惜和這群夥伴們在一起踢球的日子!

為此,曾經作為最具天賦進球選手的他,兩場比賽下來,不斷的為隊友們做著嫁衣,真正的射門寥寥無幾……

而偏偏正是如此,讓韓鋒獲得了更多隊友們的愛戴和喜歡。

何佳怡也才會說出“有韓鋒,真好!”這樣的話語!

說來,四中的孫偉晨和韓鋒的人生軌跡幾乎有著些許的類似,同樣從另一個熟悉的地域來到另一個不熟悉的地域……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韓鋒選擇了分享,而孫偉晨只想著成全自己!

於是韓鋒有了越來越多的朋友,孫偉晨將自己徹底的變成了一個人而已……

球場上的比賽還在繼續!

在孫偉晨下場之後,定遠四中似乎重新變成了曾經那個依靠整體的四中……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奔跑著,因為他們相信他們的奔跑不會白費,因為一定會有隊友將球傳給他們,這一次不會,下一次也一定會!

他們是如此的相信著彼此,和孫偉晨在場上的時候完全大相徑庭。

短短的二十多分鍾,沒有孫偉晨的四中居然發動了不下六次的進攻,造成了兩次角球的機會,其中這六次進攻機會之中,有一次還差一點打破了一中的球門,雖然這個時候韓鋒、凌天皓已經被何佳怡換下球場,用來儲存體力!

只是這樣的四中並沒有因為三球落後而變得頹廢無比,並沒有因為頭號球星的下場而變得徹底放棄。

至少,在剩下的這段時間裡,他們贏得了尊重!

至少,在四中支持者的那片原本已經銷聲匿跡的看臺,在最後的這十分鐘裡,鼓聲雷動,吶喊助威聲,響徹了整座球場。

……

四中教練席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那個將毛巾矇住腦袋,不停抽泣的傢伙似乎經過這二十多分鍾的時間稍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他不再抽泣,不再憤怒,只是一臉茫然,木無表情的凝望著球場,凝望著沒有他而打得更好的那支四中……

雖然剛下場蒙著腦袋的他,在心中不斷的咒罵著:“瞧著吧,你們不要我,你們換下我,看你們被一中揍成什麼熊樣,看你們被一中射成篩子!”

只不過這些像是小孩子般內心的詛咒,隨著後續比賽完全沒有按照他心中的劇本走下去之後,這個已經十七歲的孩子,漸漸明白了許多……

他也會思考,也會想著許多許多的東西!

特別是當他漸漸冷靜下來之後,漸漸看清球場的形勢,漸漸看到他的隊友們表現出來的和自己在場上時完全不一樣的精神狀態之後。

他內心的憤怒漸漸消逝,換來的只是無盡的痛苦,他雙手用力抱著自己的腦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明明在前兩場比賽,雖然自己進攻慾望強烈,但是自己依然還是能夠將球隊的進攻梳理得井井有條,隊友們都習慣第一時間交球給自己組織,他們都是如此的信賴自己。

可是為什麼會在這場比賽之上,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想不通,也不想想通……

其實他何嘗不明白,這一切始發於初始……

始發於為何他會從蓉城二中來到定遠四中,所有的一切只是為了那個夢想,那個想要成為巴蜀第一前腰的夢想。

所以當他在定遠面對實力強勁的韓鋒時,面對真實實力比自己更強大的韓鋒時,他想要實現夢想的捷徑被徹底打破,他接受不了,他憤怒,他瘋狂……

最終他發揮失常,他眼中沒有了隊友,只剩下韓鋒一人而已!

當這一切都想得明白,想得通透之後,他的神情漸漸渙散,很失落,很遺憾……

當裁判吹響比賽結束的哨音,當落敗的隊友們因為失敗而哭泣,而沮喪之時,但是孫偉晨看得到,那些哭泣的隊友們會相互擁抱,相互安慰。

因為這是一個整體,只是這個整體似乎沒有自己,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兒,一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呆在這裡,靜靜的,茫然的發著呆,在沒有半點悲傷,沒有半點怒氣……

“我的高中結束了!我的高中足球生涯就這麼結束了!”

終於,他狠狠地搖了搖頭,心中再次泛起一絲酸楚,想哭,卻咬著唇讓自己別再哭……

“晨哥,比賽結束了,要上場相互致意了!”

突然在他身邊響起了一聲呼喊,他抬起頭,看到是一名替補球員正小心謹慎的站在自己旁邊,有些小害怕的在喊著自己。

“哦……”

孫偉晨點了點頭,那張要哭的臉上,給這個還記得自己的隊友擠了一張難得的笑容。

“晨哥,不好意思!沒幫上你……”

“是啊,晨哥,我們知道你有你的夢想,我們知道你一直想要進入省賽,想要在省賽上證明自己,是我們太弱了,是我們拖了你的後腿,對不起!”

“晨哥,對不起……”

當孫偉晨鼓起勇氣再度走上球場,在排成一排的隊友們身前緩緩走過時,他的耳邊不斷想起隊友們的致歉之聲。

這一瞬間,他面目驚愕,他內心震驚到了極點……

他半張著嘴,驚訝的望著這一群隊友們,望著這一群臉上寫滿歉疚之情的隊友們。

突然,眼中再度泛起晶瑩。

兩行滾燙的熱淚順著兩瓣臉頰十分不爭氣的滑落。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大家,是我對不起你們!”

這一刻,孫偉晨的內心再度崩潰,無盡的自責在內心之中不斷的升起,望著這一群可愛的隊友們,他痛苦的嘶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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