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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官司

薛姨媽住到寶釵家裡,連帶著賈家,王家送訊息也直接送到林瑜家裡來。關於和離的事情,薛姨媽讓薛蝌問過薛蟠,薛蟠自然是同意,那樣的一個河東獅他也早受不了。當時就寫了放妻書,是寶釵寫好,讓薛蟠去抄的。也不說休妻之類的,只說自己這樣配不起夏家小姐云云,面子是給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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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寶釵去請夏金桂母女過來,她們自己就來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夏母也是同樣彪悍的風格。寶釵只是把婆子丫頭叫過來,小廝也全在二門侯著,夏家母女就是全武行上演寶釵都不奇怪。

寶釵並沒未出面,只是在裡間坐著聽薛姨媽和她們母女說話,果然是又哭又鬧的,只是薛蟠的事情薛姨媽的事情就六神無主了,到她們娘倆鬧起來,薛姨媽真是鬧麻木了。吵也沒得吵,薛姨媽隨她們鬧,又把放妻書拿了出來。

寶釵早就讓人找薛蝌過來,和離也是要手續的,放妻書只是一部分。幸好夏家也沒什麼人,就是鬧到公堂上去,還真不怕夏家。

鬧了一上午,下午薛蝌又去辦各種手續。至於夏金桂的嫁妝,那是一直在薛家宅子放的好好的,手續辦好,夏金清點了嫁妝全部拉走,夏太太倒是有心想多要些東西,但寶釵早有交待,絕不讓她多拿,以夏金桂的表現,薛家就是休妻那理由都是正當的。現在只是和離而己,多少還是想著存點體面。真要是鬧大了,倒也不怕夏家。

和離的事情剛扯清楚,薛蝌就帶來好消息,被薛蟠打的裘家公子己經搶救過來,雖然落下了病根,但確實還活著。寶釵和薛姨媽終於放下心來,只要人還活著,上下打點著不至於判殺頭大罪。

母女說話的時候,薛姨媽總是很樂觀,直說沒事。寶釵自然順著薛姨媽的話說,只是心裡卻並沒有如此樂觀。這裡是京城,不是金陵,而且這麼多天來,王夫人和鳳姐來過,湘雲來過,賈敏和王子騰的太太都沒來。

寶釵雖然讓林瑜去打聽,但並沒有說過讓他去求林如海的話,林瑜倒是意思的說過要去請林星河幫忙,寶釵卻是先搖頭了,只說這樣的丟人的事情不好麻煩。不是她不為自己這個兄長想,而是她首先得為自己想。

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界地打人,而且差點打人至死,又是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事情這麼久了,婆子來報的時候,湘雲都跟她一起聽的,林家肯定早知道了。而且出事之後賈敏一趟沒來過,就是湘雲過來也只是拿到些補品說讓她保重身子之類的話,對於薛蟠的事情未提一個字,態度太明顯不過。

就是林瑜去說,林家不會管不說,林如海弄不好還會從此厭了林瑜。林瑜只是個並沒有什麼身家的兩榜進士,名次也不是很靠前,林瑜以後依靠林如海父子的地方頗多,就是林如海去世,還有林星河這個三元及第的能頂上,這門親戚是得千萬小心打點的。

同宗不錯,但己經出了五服,不說多遠的,賈家就是沒出五服的這種親戚都何其多,妯娌之間見了鳳姐和尤氏哪個不是小心奉承,來往行走,人家給臉才是臉。孃家己經這樣,要是夫家要再有個不好,她的將來又要靠誰。

裘家公子沒死的訊息沒幾日,薛蟠的案子判下來了,革去薛家戶部掛名的皇商,薛蟠入獄三年。薛蝌帶來的訊息,寶釵和薛姨媽又哭了一場,薛蝌也在旁邊勸了幾句了,只是這樣的判法,也有點出乎意料之外,本以為王家和賈家出面,裘家公子又沒死,要麼判入獄,要麼去皇商,結果是兩樣一起來的。

薛蝌這些天在外奔波,知道的比內宅婦人要多些,其實這事賈珠並沒有怎麼出力,賈政和賈璉倒是想出力,但他們沒那本事。還有林瑜,雖然有啥事他看著也很熱心,其實只是熱心不使力,場面話說了許多,但並沒有幫到實處。

這些話薛蝌當然不會對寶釵和薛姨媽說出來,反正官司也己經斷下來了,何必再說這些。想想京中形勢,賈珠和林瑜那樣的前途,薛蟠這事又鬧這麼大,裘家在朝中還是各方面都能說上話的。得知裘家公子平安之後,王子騰是親帶了禮上門的,結果裘家老爺根本就不見,禮物雖然收了,但王子騰還沒走,那邊東西己經扔出來了。

其實薛蝌自己料理這麼久也是滿頭包,他是沒辦法,他跟薛蟠是親堂兄弟,薛家又沒其他長輩了,他要是幫不著料理情理上說不過去的。真是誰沾誰倒黴,也幸好薛蝌自己不當官,不然他也未必會沾。

薛蟠的結果湘雲也很快知道了,寶釵得了訊息之後也往這邊府上送了信,湘雲正在打點送迎春的東西。迎春生了個兒子,喜貼都己經送來了,雖然程家己經有兩個嫡孫了,但迎春生了兒子,程家也挺高興的,眼看著就要宴請親友,湘雲心裡替迎春高興,賀禮自然也又厚了些。

湘雲聽媳婦說完嘆口氣,又道:“知道了,回你家奶奶的話,趕明兒我去看看你家奶奶。”

媳婦答應一句也就退出去了。

送迎春兒子的幾樣賀禮讓丫頭們小心打點好,湘雲想想就換了衣服去賈敏那裡,薛蟠出事的事情是湘雲給賈敏說的,薛家婆子來報時她就在旁邊,後來又跟著去寶釵去接薛姨媽,還有寶釵建議和離的事情,湘雲也都一一跟賈敏說了。

當然只是陣述語氣的說完,不敢加任何感情□□,像薛蟠這樣的外面爺們惹了事,她一個內宅女人如何敢說話。

賈敏初時聽說倒是愣了一下,後來就嘆氣道:“沒想到瑜兒媳婦的哥哥竟然這麼不成樣子,我就不過去了,你倒是常去瞧瞧她。”

湘雲聽出弦外之音,這是不打算管了,當然賈敏一個內宅婦人也是管不著,是林如海絕不會插手。賈敏要說多厲害的婦人說不上,但對於林如海的心事卻猜了個差不多,而且從來以林如海為天,別看賈敏平時待寶釵不錯,但要是林如海對林瑜的態度改變了,賈敏的態度也就會馬上不同。

心裡想明白這一層,湘雲心裡感嘆,這個時代的女人啊,其實就是賈敏,那心裡也是有一本帳的,如何算心裡十分有數。

湘雲進了賈敏正房,黛玉也在,母女兩個正說話,看到湘雲進來,黛玉起身相迎。湘雲看黛玉也在,自然不提薛蟠的事情,賈敏應該比她更早得知訊息,只說明天去赴程家的宴席,賈敏只是隨意問了幾句,程家的庶子生兒子。賈敏雖然高興迎春生子,但不用自己出席,湘雲過去就可以了。要不是因為湘雲在賈家住這麼久,這種走動,婆子送禮就可以了。

說了幾句喜慶話,黛玉也很高興,坐了有一會了,湘雲估摸著林星河要回來了,正想走的時候,賈敏又道:“薛家的案子斷下來了,得了空你也去看看瑜兒媳婦,她有身子,家裡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不容易。”

“是。”湘雲應著。

第二天湘雲帶了丫頭媳婦自去了程家,席面辦的很規矩,來往的人也不少。湘雲又到迎春房裡看看孩子,胖乎乎的很好玩,就是迎春,雖然還沒出月子,但色氣看著很好。鳳姐也在跟前,迎春說起話來,只說一切都很好。

鳳姐自己是生過的,不免又多囑咐了幾句,迎春不由的問:“怎麼不見瑜大奶奶?”按理說寶釵應該會來的。

鳳姐一時間沒接話,湘雲卻是笑著道:“瑜大嫂子現在身子重了,不比平常,這樣的場合也不合適。”

迎春想想也笑了,道:“倒是我糊塗了。”

說了幾句,迎春還在月子裡也不好勞累,鳳姐和湘雲也就退了出來。雖然是程家,兩人身邊也都沒外人,鳳姐壓低聲音道:“薛家大爺的案子判了,沒想到會這是這樣的結果。”

“唉。”湘雲也只能嘆口氣,她又能說什麼。

兩人為了薛姨媽感嘆兩句,又說到寶釵,薛家丟了皇商的身份,這一條很要緊。也幸好寶釵己經嫁了,嫁的也不是多高的門第,又上無公婆,不然真有罪受了。

到了半下午,散了場鳳姐和湘雲走的時候,鳳姐還笑著道:“得閒了你也去看看老太太,老太太正念著你呢。”

“過兩天就去。”湘雲笑著,小丫頭扶著卻是上車去了。

程家的喜貼,寶釵自然也收到了,只是她當時正愁著薛蟠的事情,自己身子也重,只是讓婆子備了禮送去。現在薛蟠官司判下來了,寶釵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薛姨媽怎麼辦,薛蝌的親事也近了,邢岫煙倒是個好相處的,只是寶釵更想讓薛姨媽跟她一起住。

薛蟠在牢裡,皇商的世職也革去了,生意上的事情只能先委託薛蝌外面料理,薛姨媽料理不了這些。更不用說薛蟠那是薛姨媽的命根子,現在在牢裡,薛姨媽身邊要是沒個人好生照料著,三年後不知道會怎麼樣。

寶釵猶豫著如何跟林瑜開口說,結果晚間林瑜回來,就對寶釵道:“現在大哥的官司也判下來了,不如請岳母來我們這裡住下,彼此都有個照應。”薛蟠的官司他是不敢沾,倒不是他對寶釵不滿了,那事關他的前途。現在官司也了結,只是請岳母在家裡住上幾年,林瑜也覺得很應該。